我是1994年当的兵,在云南边防待了二十四年。2017年,我以副团职的身份主动申请转业,最后选了自主择业。那时候想着,总算能好好顾顾家了,可这些年下来,才发觉很多事,自己真是使不上劲,一点办法都没有。
转业回来这几年,我眼见的,好像人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日子都不容易,每个人都在辛苦地撑着。那会儿,我弟媳的母亲得了肝癌,疼得受不了。弟媳天天哭,日子久了,心情太差,她自己也被查出了癌症。为了给她治病,我弟弟把房子卖了。那房子是我们兄妹几个一起凑的首付给他买的。最后,弟媳还是在三十二岁那年走了,留下一个三岁的儿子。
在老家农村的老房子里,看到弟媳的棺材停在那儿,心里堵得慌。我弟弟的头发,好像一夜之间全白了。平时不抽烟的我,那天晚上和弟弟两个人,整整抽掉了六包烟。弟媳下葬后,弟弟有一整年都躺在床上起不来,家里两位老人轮着照顾他。老母亲天天掉眼泪,后来得了心梗,人也没了。当时年迈的父亲只知道抱着母亲哭,他完全没想起来要打120,错过了抢救的最好时间。
当初选择自己创业,就是转业后想拼一拼,把家里的境况变一变。我想着,自己多挣点钱,就能帮上他们。等我条件好了,也能拉他们一把。谁知道碰上了口罩时期,生意一落千丈,现在欠了不少钱。没办法,最后我只好去一个小区当了保安。也就短短几年,我的头发也全白了。
过日子真不容易。人到了没招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其实很有限,想哭都哭不出来。想改变点什么,实在太难了。不过好在,那些最苦的日子,总归是在慢慢过去。我妻子娘家条件其实不错,可惜他们也没能帮上什么忙。现在我经常整晚睡不着觉。其实我对家里人也没太高要求,不指望他们过城里人那种生活,只要能吃饱穿暖,也就行了。今年春节回家,看到我送给弟弟的那双胶鞋,已经破得补了还在穿,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可生活就是这样,不是吗?
以前总觉得自己还不算在底层挣扎,可真到想帮家里人的时候,却无能为力。那种帮不上忙的感觉,常常让人心里发疼。现在,我自己的儿子考上了中科院的研究生,弟弟的孩子今年也要高考了。日子再难,也得往前走。我始终相信,再大的坎,一步一步走,总会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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