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柏油路在40℃里蒸腾,蝉鸣被烤得发焦,"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的旧句,竟成了此刻最直白的注脚。写字楼的空调嘶吼着对抗热浪,玻璃幕墙上的阳光碎成金屑,落在行人汗湿的额头上,烫得人睁不开眼。
而揽秀庄园的白日,原是30℃的通透。阳光穿过红豆杉的针叶筛下细碎光斑,走在树荫里却觉不到半分闷热,穿件短袖正合适,风拂过颈间带着草木的清爽,连蝴蝶都踩着平仄的节奏,飞得慢悠悠的。到了早晚,气温滑向23℃的舒适,披件薄衫倚着廊柱,看"竹影横斜水清浅",风里飘着桂子与青草的淡香,惬意得让人想打个盹。
雨先是带着诗意来的。山尖浮起"白云生处"的雾霭,雨丝如"沾衣欲湿杏花雨"般斜斜漫过青瓦,打在层叠的树叶上,把院内的树叶洗得油亮,让红豆杉的针叶垂下细碎的银线,水珠顺着叶尖滚落,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响。此时的凉是渐进的,像茶汤里慢慢沉下的茶梗,23℃的温润正一寸寸被浸成清寒。
忽然间,风势一转,雨就成了"黑云翻墨未遮山"的模样。豆大的雨珠砸下来,噼里啪啦打在红豆杉厚实的枝叶上,又弹跳到低矮的灌木丛里,溅起半尺高的水花。青石板缝里残存的最后一丝暑气,被这倾盆之势狠狠压住——积水漫过石阶时,竟带着冰棱般的爽利,仿佛要把整个庄园的地面翻过来洗一遍。不过一个时辰,再摸廊柱的木头,寒气已顺着指尖往上窜,温度计的指针跌得更低,穿件厚开衫仍觉胳膊肘发僵。
深夜被冻醒时,忙去翻箱底的厚棉被。盖着被阳光晒过的棉絮,听着窗外"夜阑卧听风吹雨"的轰鸣,红豆杉的枝叶在雨里簌簌作响,恍惚间竟忘了是盛夏。手机里弹出城市高温预警,42℃的数字刺得人眼疼,才惊觉同一时空里,有人在"热散由心静"的空调房里盼风,有人在这骤凉的庄园里裹紧棉被,恰如"一城一雨两重天"的诗句,写尽了这奇妙的温差。
揽秀的凉,从不是刻意的平仄。它是山林写就的绝句,是雨雾润过的律诗,在城市的热浪之外,独自吟哦着"天然去雕饰"的清凉。(李海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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