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是个挺“强势”的人,说话嗓门大,走路带风,哪怕年过六十也不服老。她有一句口头禅:“我一辈子都是自个儿撑起来的,谁也不靠!”
我刚嫁进来那几年,她逢人就说:“我这儿媳妇就是我挑的,勤快、嘴甜、能干。”我也不是傻子,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平时做饭多做一碗,周末有空也陪她逛菜市场。
可时间久了,我就发现她嘴上夸你,心里其实另有一杆秤。她最疼的是她儿子、我老公李强,从小到大没让他洗过一只碗,做过一顿饭。我偶尔跟李强吵个嘴,她不问青红皂白就护儿子:“他能有什么错?你别瞎钻牛角尖。”我再怎么憋屈也只能忍,谁让咱嫁人了呢。
但这一次,我真是忍无可忍了。
那是去年冬天,婆婆忽然感冒发烧,本来不当回事,结果拖了几天竟然肺炎住院了。李强下班回来跟我说:“妈住院了,医生说要陪床,你明天请个假,去医院陪她几天。”
我一听就炸了:“为啥是我去?你妈是你亲妈,她病了你不陪,叫我去?我工作才刚转正,哪有那么容易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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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强一脸理直气壮:“我上班也忙啊,公司年底项目多,我走不开。再说了,我妈不是一直把你当亲闺女看吗?你去照顾几天,她心里也舒服。”
我气得翻白眼:“她是把我当闺女?她那是把我当免费保姆吧!”
我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结果第二天一早,我还没起床呢,婆婆就在医院打电话来了。
她开门见山地说:“小芳啊,我这几天在医院,你看看你啥时候能过来陪我一下?强子他工作忙,医院的床也不够,他就在家歇着吧,反正你一个女人家,在病房照顾人也方便些。”
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忍着没发作,说:“妈,我这几天单位忙,走不开,不如让强子晚上过去陪您?”
婆婆立马不乐意了:“哎哟,他在外面上班多辛苦啊,哪像你,坐办公室吹空调,还不如你抽空过来。我这病床边上,都是媳妇陪床的,你要是不来,我脸上也挂不住。”
我听她这话,气得差点没把手机摔了。
“妈,您自己想一想,我要是去了,谁接孩子放学?谁做饭?我单位现在可没那么好说话,再说了,强子是您亲儿子,他不管,凭啥全压我身上?”
婆婆那边沉默了一下,忽然语气一变:“你这是跟我犟是吧?你这点事都推三阻四的,以后你要真老了,指不定你儿媳妇怎么对你呢!”
这话说得我瞬间火冒三丈。
我一字一顿地说:“妈,照顾您是情分,不是义务。我不是不孝顺您,但也不能什么都由着您。强子是您养大的,不是我从小喂大的,他不照顾您您反倒来怪我?”
电话那头挂了。
当天晚上我回家,李强一脸阴沉地坐在沙发上,说:“你是不是对我妈态度不好?她哭着给我打电话,说你顶撞她了。”
我忍了忍,终究没忍住:“李强,你说句公道话,你妈住院,你不去,我去,你觉得合理吗?我上班的班不要上了?孩子你来接?饭你来做?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你家的‘全职保姆+护理工’?”
他站起来,拍桌子:“那你就这么对我妈?她辛辛苦苦养大我——”
“对,她养的是你!”我也怒了,“那你就该扛起儿子的责任!你妈病了,你不照顾,你倒指望我辞职去陪床,你是不是做梦呢?!”
我俩吵了一架,后来各自冷战。我心里一边难受,一边也清醒——这婚姻要是不能讲道理,迟早得把人压垮。
后来我硬是没去医院,我就每天照常上班、接孩子、做饭。李强顶着他妈的脸色,自己跑医院陪了两晚,第三天就喊累,说腰酸背痛,还跟我抱怨:“这陪床也太累了!”
我冷冷看着他说:“我当初要是辞职去了,是不是也这么折腾?你累了还能换我,我累了谁换我?”
李强那会儿终于沉默了。
过了几天,婆婆出院,回家后没再提让我陪床的事。她看我没搭理她,想找茬也找不到。我对她不冷不热,但也没少了饭菜、端茶倒水,她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后来她在邻居面前小声抱怨我没“孝心”,结果邻居一听,说:“你儿子不上班啦?媳妇辞职了?真是现在啥都得靠女人啊!”
她脸上一下挂不住了,回头也不怎么说话了。
有时候我也在想,我们这代媳妇,到底图啥?上得了班,下得了厨房,带孩子、照公婆,谁不是满身疲惫?可要真遇上事,往往第一个被推出去的就是我们。仿佛婆婆一生病,媳妇就该自带护理技能,辞职陪床不带皱眉的。
我不欠谁,也不亏谁。我不是圣人,更不是老公家随叫随到的工具人。
婆婆生病,我不是不心疼,可“孝顺”不是一个人牺牲自己去满足对方的全部期望。一个家庭,责任是大家的,不是一个女人扛到底。
经历了这件事,我也学明白了:有些底线,不能退。有些话,该说清楚就得说清楚。哪怕吵架,也比一辈子忍着强。
后来李强也慢慢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嘴上不说,行动上开始有点变化。偶尔做顿饭,接送孩子也不再推脱那么快。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孝顺是全家的事。指望一个人苦撑,那不过是另一个人的轻松。
我再也不会当那个“理所当然”的人了。谁要再让我辞职去陪床,抱歉,做梦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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