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的冰袋
救护车蓝光漫过急诊科玻璃窗时,担架床轮子还沾着工地红泥。张工头攥着半瓶藿香正气水追进抢救室:“灌下去三瓶咋还抽筋了?”监护仪血压数跳得比电钻还猛。护士小秦夺过药瓶,瓶身“含乙醇40%-50%”的小字在灯下洇开汗渍——隔壁心电监护的尖啸声里,实习医生正把冰袋往病人脖颈动脉扣,融化的冰水浸透蓝条病号服,在地面积成带红泥的水洼。
铁皮药柜突然哐当作响,老药工李伯抖着铜秤说风凉话:“1958年伏天铺铁轨,班长给中暑的伙计灌烧刀子,人没抬到卫生所就僵了!”秤盘里藿香草叶跟着晃悠,杆秤砝码恰停在“酒精遇热渗血”的刻度线。窗外知了嘶鸣混着担架车轱辘声,家属突然瘫坐在湿漉漉的瓷砖地,手里药瓶滚到处置车底,淡棕药液正渗进盛放棉球的搪瓷盘。
降温毯压缩机嗡鸣声盖过了训导,护士长掰开患者紧攥的拳头——掌心握着张体温计包装纸:“午间地表58℃”的铅印字被汗泡成了墨团。墙上的高温预警红标啪嗒掉下半角,胶带黏连处还留着去年热射病患者的床号。夜风裹着槐米香飘进观察窗,张工头恍然摸出手机:屏幕上跳出女儿刚发的朋友圈,图书馆空调凉风习习的照片底下,备注栏写着“爹在工地莫忘绿豆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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