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美国国家科学院宣布,将外籍院士荣誉授予中国科学家李爱珍,当大洋彼岸传来消息,国内学术圈一片寂静。
这位手握国之重器核心技术、被誉为“半导体女王”的老人,此前四次次申请中国科学院院士,均以失败告终。
一块院士牌匾,在中国是最高荣誉,在美国是顶级认可,可当荣誉来自“隔壁村”,这就有点尴尬了。
1936年的福建石狮,日寇飞机的轰鸣,是她人生的第一段背景音,父亲给她取名“爱珍”,是“珍爱祖国”的缩写,也是一个父亲在乱世中对女儿最深的期许。
高中毕业后她考入复旦大学化学系,在那里,她第一次见到了泛着幽蓝光芒的半导体材料,仿佛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那时的中国,连一台晶体管收音机都得依赖进口,22岁的她看着手里的日本单晶硅片,暗自发誓:“总有一天,我们要造出比这更好的!”
毕业后,她放弃了留校任教的机会,一头扎进了上海冶金所,这个地方在当时被人戏称为“炼钢炉前搞分析的”,又苦又没前途,她却毫不在意,守在40℃高温的炉子旁,一守就是三个月,工人们都佩服地喊她“铁姑娘”。
1980年,一纸调令,44岁的李爱珍被公派赴美,学习分子束外延技术,这是当时制造尖端半导体芯片的核心技术,被西方国家列为对华严格禁运的“火种”。老一辈科学家的嘱托沉甸甸的:“爱珍,想办法把火种带回来!”
可到了美国才发现,技术封锁远比想象中严密,中国人不被允许接触核心设备,怎么办?她用最“笨”的办法,每天第一个到实验室,最后一个走,她帮教授冲咖啡,帮同事整理数据,不为别的,只为能获得一个在设备观察窗旁“站着看”的机会。
别人在过圣诞节狂欢,她一个人泡在图书馆,一页一页手抄了整整327页的技术手册,在贝尔实验室,面对一台被故意拆解得七零八落的关键设备,她硬是凭着记忆,在一张小小的餐巾纸上,画出了200多个零件的精确组装顺序。
这个“餐巾纸上的奇迹”,让所有美国专家目瞪口呆,也让中国在相关技术上,一下子追赶了至少三年,美国公司开出高薪请她留下,她婉言谢绝,火种已经到手,家里的那片土地,更需要光和热。
带着一身足以傲视同行的履历和技术回国,李爱珍本以为能更好地报效祖国,但现实,却给了她一盆冷水,从1999年到2005年,她四次向中国科学界的最高殿堂发起冲击,四次都被挡在了门外。
第一次,她63岁。有人说她“年龄偏大”了,还有评审专家质疑她研究的量子级联激光器是“冷门”,市场前景不明,她急了,当场反驳:“这是夜视仪和导弹制导的核心技术,我们总不能永远用战士的生命去换情报吧!”声音铿锵有力,却没能敲开初选的大门。
第二次,她带着亚洲第一台5-8微米量子级联激光器的成果参选,又有人提出质疑:美国十年前就有了,你的创新点在哪?她摊开厚厚的实验记录,指着数据说:“美国人用了107层材料结构,我们只用了63层,功率还比他们高。这是热应力控制的重大突破!”这无疑是世界级的创新,但不知为何,她倒在了终评环节。
离成功最近的是2005年,她已获得“第三世界科学院工程奖”,答辩前三天,她却突发高烧,被送进了医院。所有人都劝她放弃,她却坚持要在病床上完成视频答辩,画面里,她左手打着点滴,右手在纸上飞快地写着公式,白色的床单上,满是演算的痕迹。
可命运偏偏喜欢开玩笑,那一年,院士增选名额大幅缩减了30%,她以微弱的差距,再次与荣誉擦肩而过,而最后一次又是因为年龄问题。
而李爱珍的经历,像一根针,扎在了我们人才体系最敏感的神经上,当贡献与规则相遇,当一个活生生的英雄站在“年龄偏大”的门槛前,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有人说,为了规则的公平,这话听起来大义凛然,却冷得让人心寒,制度的生命力,不正在于它懂得何时为真正卓越的人才破例吗?如果规则僵化到只能用一把尺子衡量所有人,那它究竟是在筛选人才,还是在埋没天才?
美国的院士评选,更像一场NBA选秀,不管你多大年纪,来自哪里,只要你真的有料,打出了现象级的表现,就能入选名人堂。
这种差异,让李爱珍当选美国院士这件事,充满了黑色幽默,当“村里没人疼,隔壁村抢着要”的调侃传开时,真正该感到脸红的,又是谁呢?
最让人动容的是李爱珍自己的态度。当美国国家科学院的祝贺电话打来时,她甚至有些发懵,因为她从未主动申报过,这个顶级荣誉,对她而言,仿佛是一份远方寄来的、迟到的礼物。
但她从未因此抱怨过什么,更没有离开,她指着实验室里那台价值3000万的分子束外延机,平静地说:“这是国家给我的,比什么头衔都金贵。”在她心里,能让她实现抱负的平台,远比一顶桂冠更重要。
这份淡泊与格局,让所有关于“规则”与“破格”的争论,都显得有些渺小了。
如今,87岁的李爱珍,依然每天在实验室工作超过10个小时,就在2023年,她还带领团队攻克了太赫兹量子级联激光器技术,让中国成为全球第三个掌握该技术的国家。学生心疼她,劝她歇歇。她总是笑着摇头,指着不远处一台仍在运转的机器说:
“当年从贝尔实验室带回来的那台老伙计,现在还在所里转着呢。它都没停,我怎么能停?”
李爱珍的故事,早已超越了个人得失,她用一生回答了那个最初的问题:为什么我们的飞机打不过别人?答案,就藏在那台仍在旋转的机器里,藏在她永不停歇的脚步中。
因为有些人的高度,恰恰就体现在那块空着的牌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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