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姑,是金庸《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的一个女性角色。
很多人说她是个恶女,骂她矫情。
确实,如果按照封建王法,瑛姑简直该被推出午门、砍头示众无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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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封建时代,离经叛道,甚至惊世骇俗。
但是,仔细复盘这一切,也许你会发现,她所做的,无非是争取生而为人的平等和尊严。
或者说,她所力争的,无非是“活得像个人”,而不是像条狗、像个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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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不着家”的丈夫,凭什么让老婆“守活寡”?
瑛姑是大理皇帝段智兴的一个宠妃。
段智兴既是西南边陲小国的少年英主,也是中土武林,出类拔萃的五大高手之一。
“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段智兴是其中的南帝。
瑛姑也很喜欢练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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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武林高手的南帝,教给瑛姑一些功夫,但他最得意的武功,一阳指,却没教给瑛姑半点。
顺便一提,段智兴的历代先祖,如段正淳之流,都是这个德行:
到处留情,但对所爱的女子,只传授一些二三流的武功,作为廉价市恩的残羹冷炙。
南帝对小老婆瑛姑也是如此 ,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对爱妃平等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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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生怕瑛姑学会了自己的压箱底武功,将来在武林的排名超过自己。
想想看,这就好比一对大学生谈恋爱,男生是学霸,女生比较普通;
但学霸男生给女情侣辅导功课时,数理化的压轴大题,真正实用的解题技巧,绝不传授半句,生怕她一朝开悟,成绩反超自己:
“保研名额有限,如果她也成了学霸,我就可能被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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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叫什么狗屁“爱情”?和这种鼠肚鸡肠的懦夫谈恋爱,您说多没劲啊!
瑛姑不傻,岂能不知?
更令瑛姑无法忍受的是,夫君嗜武成痴,在即将迎来“华山论剑”时,终日独自练武。
瑛姑守着冷宫一般的闺房,因为南帝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真功夫,怕她偷学。
这简直是守活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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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当今的某些丈夫,没日没夜泡在电竞网咖里打游戏,对老婆漠不关心,有何不同?
这样的男人,根本不配拥有一起生活的伴侣。
就算身为最顶级的封建权贵——皇帝,烂人依然是烂人。
你能怪瑛姑“出轨”,爱上偏巧来大理的老顽童周伯通吗?
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不着家、不顾老婆感受的丈夫,从来都只配一个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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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净身出户,做个普通百姓
瑛姑有了婚外情人,还生下了一个孩子。
她的“法定丈夫”南帝段智兴,得知此事后,倒是很“佛系”:
“朕除了瑛姑,还有众多的后宫嫔妃,究竟多少老婆,朕和日后的北洋军阀张宗昌一样,压根就数不清。”
“包括瑛姑在内,朕给每一个爱妃的‘绿帽子’ ,都比郁郁葱葱的横断山脉,堆砌得还高。相比之下,瑛姑有外遇、有私生子,朕确实没脸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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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封建君主的标准,南帝段智兴堪称顶级仁慈、顶级开明;
但是,如果是在一个理应人人平等 有尊严的正常社会,段智兴在和瑛姑相遇之前,就已经是个重婚罪的惯犯。
法庭的被告席,甚至监狱,才是他应该呆的地方。
南帝从一开始,就不配和瑛姑一起走上红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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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帝是武林中人。武林或曰江湖,和庙堂互为镜像,一样黑暗,弱肉强食的人吃人社会。
想参加华山论剑、问鼎武林至尊的,除了五大高手,还有武林败类裘千仞。
裘千仞流窜到大理皇宫,想要暗下毒手,偏巧看到瑛姑抱着孩子。
“我的这两下子,估计杀不了南帝,但对付个把妇女儿童,还是够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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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至此,潜伏在暗处的裘千仞突然使出杀招,把瑛姑怀里的孩子打成重伤,逃走前对瑛姑喊道:
“你赶快找南帝段智兴去,南帝的内力,能给孩子治好内伤,否则孩子必死无疑!”
瑛姑披头散发地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去找正在闭关练武的南帝。
南帝顿时想到:这一定是某个想要参加华山论剑的武林败类,用孩子的命,消耗朕的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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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南帝拒绝为孩子治疗,面对苦苦哀求的瑛姑,找出各种借口磨洋工。
扯了好半天淡,南帝忽然良心发现:
“孩子毕竟是一条人命,我为了华山论剑的虚名,连‘学武是为了救人’的根本道义都不顾,这和我素来瞧不起的武林败类,有啥区别?”
但这时候,瑛姑怀里的孩子,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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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瑛姑彻底看透了南帝段智兴的真面目:
哪怕武功再好、身份再高,也只是驴粪蛋表面光而已,骨子里根本不是一个有担当的爷们儿。
瑛姑头也不回地离开大理皇宫,远遁他乡,隐居山林。
用现在的话讲,就是净身出户——放弃一切,只求做个自由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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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毁掉”了南帝,更是救赎了南帝
瑛姑断然离去,南帝段智兴顿时傻眼了,迷惘到怀疑人生。
这位武功卓绝、前途无量的少年天子,从此脱下滚龙袍,退位做了和尚,法号一灯。
一灯每天拜佛忏悔,期待瑛姑回心转意,但瑛姑再也没有回来。
几十年弹指而过,昔日少年得意的南帝,变成了年迈慈祥的老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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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赎罪,他比当皇帝时还忙,终日不是忙着救人,就是奔走在救人的路上。
黄蓉受伤,一灯不惜耗费内功救治;
仇人裘千仞恶贯满盈、走投无路,想要自杀,一灯把他救下,劝他也剃度为僧;
杨过等人中了情花剧毒,一灯请来比自己医术更高的天竺僧,一起到中原研制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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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瑛姑毁了南帝的一生。
但其实,这未尝不是对他的拯救——皇帝真的是个好位置吗?真比做个和尚更幸福吗?
且看和南帝同时的那些帝王权贵:
大宋朝,像段天德那样的酷吏,四处横行,任用这些酷吏的皇帝,大概比段天德之流更为苛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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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金国,完颜洪烈人品不差,对救过自己的民女包惜弱,情深义重;
但他纵容手下草菅人命,沙通天、彭连虎、梁子翁之流,个个歹毒,大金王朝极端暴虐。
还有铁木真,早年也算一条好汉,和少年郭靖是生死之交,但成为征服四方的成吉思汗之后,杀人如麻,郭靖和他决裂。
一旦接近皇权,人人都难免变得面目全非、青面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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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千年来的封建统治者,除了年幼的傀儡之外,几乎个个都是血债滔天的暴君。
相比之下,南帝算是幸运的。
和瑛姑之间的孽缘,让他每当多久皇帝,灵魂尚未彻底异化变质,就退位为僧。
从见死不救的“鬼”,回归到有温度有良心的人。
离开宫廷的瑛姑,独自隐居,愤世嫉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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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并未像黄药师那样,关起门来做土皇帝拿徒弟出气,更没有像李莫愁那样迁怒于他人。
瑛姑人畜无害地活到高龄,指点重伤的黄蓉“找南帝求医”。
这种做法,未尝不是再给昔日情郎一次救赎的机会。
最终,她看到昔日的南帝变成了慈悲的南僧,仇恨化解,又和周伯通重逢,成为老伴儿。
瑛姑一生的绝大多数时刻,都充满 痛苦和凄凉,但至少,她始终拥有生而为人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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