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峥：扎根中国，推动创新——在北大光华参与政策研究的感悟丨光华40周年

2025年，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迎来四十周年院庆。四十载春华秋实，北大光华在改革开放的历史浪潮中应运而生，也在这一进程中不断成长与蜕变，书写着属于自己的辉煌篇章。创造管理知识、培养商界领袖、推动社会进步，这四十年，是北大光华不断迈进的四十年。以厉以宁先生为代表的老一辈光华人留下的教育理念，历经岁月的沉淀，滋养着一代又一代的光华人。

为庆祝这一重要时刻，学院将围绕光华40周年推出系列回顾文章。在这些文章中，每一位讲述者都将带领我们回溯光华的过往岁月，重温那些重要的历史时刻、关键的发展节点，以及他们在光华的亲身经历与深刻感悟。他们将分享在学术研究道路上的探索与突破，讲述如何以智慧和汗水为光华的学术大厦添砖加瓦；他们也会畅谈在人才培养过程中的点滴故事，展现光华如何为社会培育出一批又一批优秀的学术人才及商界领袖……

让我们跟随他们的笔触，走进光华的四十年，感受学院深厚的底蕴、蓬勃的活力与不变的初心。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回顾往昔，展望未来，共同见证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迈向新征程的坚定步伐。

扎根中国，推动创新

在北大光华参与政策研究的感悟

张峥

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

教授、副院长

张峥教授

2020年4月30日，中国证监会与国家发展改革委联合发布《关于推进基础设施领域不动产投资信托基金（REITs）试点相关工作的通知》，标志着中国基础设施领域公募REITs试点正式启动。2021年6月21日，首批9单基础设施REITs在沪深交易所上市，中国公募REITs市场由此诞生。截至2024年12月31日，市场共发行58单产品，募集资金规模突破1660亿元，带动投资超过5000亿元。2025年6月5日，公募REITs总市值首次站上2000亿元，全市场REITs总数量达66单。公募REITs市场建设是中国资本市场改革的重要举措，对健全资本市场功能具有深远意义。北大光华课题团队深度参与了基础设施REITs试点方案的论证、文件起草及制度设计，直接推动了中国公募REITs市场的诞生。这是一次卓有成效的有组织科研，作为主要课题成员之一，我有幸参与了从选题、研究到成果应用的全过程。

2015年盛夏，在一次北大光华金融系教师的日常研讨中，中国蓬勃发展的资产证券化实践成为主要议题。刘俏教授提到，刚刚推出的“鹏华前海万科REITs”是公募REITs的一次重要探索。与会学者对此深表认同，决定前往深圳进行实地调研。深圳前海的所见所闻激发了大家的研究兴趣，自此，光华的学者们开始与业内人士频繁交流，搜集大量一手资料，并以严谨的学术态度对相关问题进行深入思考。这便是北大光华REITs课题组的缘起。

2017年春节过后，北大光华推出了“光华思想力”智库平台，旨在应用国际通行的研究工具和方法，围绕中国经济和商业实践，做具有国际水准的中国学问，为中国经济改革提供研究基础。同年3月至4月，刘俏教授、我与中联基金的周芊先生、何亮宇先生及其团队多次就REITs主题进行深度交流，成果丰硕。5月，我们到访中国证监会，与时任债券部主任蔡建春先生以及汪兆军先生、闫云松先生等专家讨论公募REITs试点，并就联合推动REITs学术与政策研究达成共识，决定组建课题组。

2017年5月，北大光华REITs课题组正式成立，以中国REITs市场创新为研究主题，致力于为中国金融改革提供研究基础与政策支撑。由于前期积累深厚，研究储备充足，课题组在一个半月后便推出了第一篇报告《中国公募REITs发展白皮书》。此后，课题组以平均每两个月一篇的速度发布研究报告，迄今已发布十六篇，对REITs制度、市场运行，特别是中国REITs市场建设的现状、问题与创新路径进行了全面论述。报告最先通过北大光华的新媒体平台发布，受到广泛好评，随后被上百家媒体竞相转发，产生了巨大的社会影响。

有感于市场对REITs研究成果的强烈反应，课题组决定联合政策界、学术界和实务界共同发起一个REITs研究与交流平台，以系统、深入、持续地推进相关领域的研究。2018年6月，中国REITs论坛首次会议在光华管理学院隆重召开。该论坛至今已举办七次，来自中国内地及香港地区、美国、新加坡、日本等多地的政策界人士、经济学家、商业领袖围绕中国REITs展开思想碰撞，探讨推动公募REITs市场建设的重要问题。

2018年6月21日，在国家发展改革委投资司副司长韩志峰先生（学院1985级本科校友）的召集下，投资司召开基础设施REITs座谈会，邀请有关金融机构、企业和专家，就在基础设施领域推行REITs的可行性、操作性等问题进行研讨。此次会议上，我介绍了REITs的定义、特点和发展概况，参会企业和金融机构表达了积极参与的愿望。韩志峰先生和与会的中国证监会债券部主任陈飞先生表示，要加强合作，进一步深入研究推动相关的理论和政策问题。基础设施REITs工作正式提上了议事日程。

2019年3月至4月间，课题组参与了国家发展改革委投资司和中国证监会债券部组织的基础设施REITs联合调研小组，在京津冀、长三角、粤港澳、海南等地区进行了大量调研。2019年6月27日，中国REITs论坛2019年会在学院举办，厉以宁老师、中国证监会原主席肖钢等出席并发言。韩志峰副司长在会上作了题为“中国基础设施REITs前景”的发言，提出“有没有可能在基础设施领域，中国REITs先迈出它的第一步”。2019年8月，调研组在光华管理学院起草完成了《基础设施REITs是防风险稳投资补短板的有效政策工具》的调研报告，提出了中国发展基础设施REITs的可行之路。

2019年5月，基础设施REITs调研工作基本结束后，国家发展改革委投资司、中国证监会债券部联合成立了试点文件起草小组，我们在韩志峰和陈飞的带领下，开始着手文件起草。专门针对基础设施REITs起草政策文件、确定制度框架，是国内一项前所未有的开创性工作。起草组在光华管理学院研究起草试点文件的主要内容。

2019年5月，基础设施REITs试点文件起草小组部分成员在北大光华合影

2020年4月30日下午，基础设施REITs试点文件向社会发布，引起广泛关注，其中北大光华的观点格外引人注目。刘俏教授在《REITs是好金融，大力发展中国REITs市场正当其时！》一文中指出，通过REITs市场发展，可以为中国的基础设施提供一个重要的定价“锚”，从而引导资源的有效配置，从这个角度讲，REITs是未来中国金融供给侧改革最重要的抓手之一。我发文对政策进行了充分解读，指出基础设施REITs试点通知的发布是中国REITs市场建设的一个里程碑式事件，公募REITs试点对于中国不动产投融资体制改革具有重大意义，其重要性可以比肩注册制试点对于A股市场改革的意义。

2021年6月21日，刘俏教授和我受邀参加了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举办的首批REITs产品上市仪式，见证了中国REITs市场的诞生。之后的四年中，中国REITs市场持续迭代，资产范围逐步扩容，多元投资生态初步形成，针对性的税收政策顺利推出，适配的会计处理方式出台，扩募新购入资产落地等等。北大光华团队持续跟踪REITs市场建设，在创新资产类型、资产估值定价、投资者结构与二级市场建设、扩募政策评估、REITs市场国际化等方面积极建言献策。中国REITs创新的核心团队（国家发展改革委、中国证监会、北大光华以及实务界专家）将研究成果凝练成两本专著《中国REITs市场建设》《REITs：中国道路》，我是主要作者之一。

2021年6月21日，首批公募REITs产品上市仪式，张峥拍摄

缺乏专业人才是中国REITs市场发展面临的另一个重要挑战。在课题组的提议与策划下，2018年11月，北大光华推出“中国REITs先锋项目”，通过课堂讲习、实地考察、对话交流、全球课堂等多种方式，全方位多维度深度解析REITs，迄今已运行6期，培养了300多位以推动中国REITs市场健康发展为己任的专业人士。

自公募REITs试点工作启动以来，市场建设成绩斐然，在促进资本市场服务实体经济、优化资源配置、支持国家重大战略等方面的成效逐步显现。其中，确立了REITs基础制度，构建了监管框架，为市场长期健康发展提供了制度保障。基础设施REITs丰富了投资者的可投资资产类型，受到各类投资者的高度认可。基础设施REITs以服务国家重大战略和解决经济发展节点问题来规划资产范围，试点领域稳步扩容，充分回应了市场的投融资需求。基础设施REITs有效盘活存量资产，推动形成投资良性循环，降低实体经济杠杆、化解债务风险，并提升基础设施的专业化管理水平。基础设施REITs形成了不动产项目定价的“锚”，在市场价格的引导下，对活跃不动产投资市场、提高投资效率的作用明显。

中国REITs市场建设是一次伟大的创新，在这个过程中，我个人的研究视野和能力获得了巨大的提升，感恩光华！

扎根中国做政策研究，推动社会进步，是北大光华的优良传统。2015年，在庆祝学院成立30周年时，创始院长厉以宁先生回顾了学院有重要影响力的研究工作，包括呼吁提高教育支出在国民收入中的比例、奠定产权改革的重要地位、主导《证券法》的起草、参与起草出台“非公经济36条”和“非公经济新36条”、提出“梯队推进战略”的区域发展新思路、参与股权分置改革、参与林业改革以及正在进行中的中国经济低碳化研究。北大光华推动中国REITs市场创新，正是这一传统的传承。回顾四十年的发展历程，学院之所以在政策研究上取得今日的辉煌成就，我认为以下四个方面最为重要：

第一，北大光华高水平的学术研究是做好政策研究的基石。北大光华是一个以学术为本的组织。“因学术而思想，因思想而光华”充分反映了学院的价值导向。长期从事科学研究的研究者，擅长精准识别科学问题并提出有效的研究设计，最终产出高质量的成果。

第二，北大光华的政策研究始终走在中国的政策实践前沿。北大光华的研究者始终关切中国经济建设的伟大实践，从中发现有价值的研究问题。中国发展中急需解答的政策难题，只有在长期关注实践之中才能发现并充分认知。研究者接地气，用丰富的调研和观察带来的第一手资料，展现中国经济政策的现状与问题。

第三，北大光华为政策研究打造了良好的合作平台，有效推动了有组织的科研。“光华思想力”不仅为研究者提供资金支持，更重要的是为研究者对接所需的数据资源，并联合校外的政策界、实务界专家。通过这个平台，政策研究不再闭门造车，走出了“象牙塔”，研究者有机会与各界进行广泛而深入的探讨，为研究成果的产出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第四，北大光华形成了研究与教学的良性互动。我们在研究的每一阶段都会形成大量成果，包括政策方案、案例分析、政策评估等，这些成果都会纳入到教学中。来自光华原汁原味的研究成果为课堂教学提供了最生动的素材，进一步释放了政策研究的生命力。与此同时，课堂反馈也启发了研究者对研究进行迭代。

波澜壮阔的中国经济改革为北大光华提供了广阔的舞台，我相信在未来四十年，北大光华将以更加开放的姿态、更加创新的精神，为中国乃至世界的可持续发展贡献智慧和力量。

张峥，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副院长；北京大学国家金融研究中心主任。研究领域主要包括中国金融改革与创新、资本市场、不动产金融以及租赁住房。国家发展改革委和中国证监会基础设施REITs联合调研小组成员之一，深度参与了基础设施公募REITs试点方案论证、文件起草及制度设计，直接推动中国公募REITs市场诞生。中国证券基金业协会资产证券化业务委员会委员，曾任第一届上海证券交易所债券发行上市审核会委员。

来源 |光华40周年史册编写组

编辑 |王蒙

审阅 |塔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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