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局大逆转‧除魅‧悟

文︱邱立本

全球局势出现大逆转。特朗普推动让美国再次伟大，却走向自身的反面，让美国成为全球的笑柄，见证了西方主流论述被“除魅”（Disenchantment）的过程，选举制度产生的领袖，却破坏了民主、开放的原则，推动反民主自由法治人权的政策。特朗普要求美国的最高学府哈佛大学不得收国际学生，取消所有的国际合作计划，震惊全球，掴了学术开放自由一巴掌，电光火石之间，带来了知识界灵光一闪的顿悟（Epiphany)，发现美国制度的结构性缺陷，损害文明的发展，需要全球来共同探索制度创新，才能面对时代的挑战。

这需要一种“典范转移”(Paradigm Shift)，就是对“选举民主”（Electocracy）的“除魅”，告别对“选举万岁”的迷信，而是要寻找“贤能政治”（Meritocracy）的新路径，确保一个健全和发展社会稳步前进，保障每一个利益攸关者（Stakeholder）的权益，找出一个平衡点。但发展是重点，要将蛋糕做大，避免只是独厚于某一个阶层，也要避免短期利益的算计，要有长期主义的规划，不断创新。

新加坡和中国近年都展现“贤能政治”的优势，在国家发展上领先美国和西欧，不仅是经济上的高增长率，在社会管理上都遥遥领先，背后就是超越选举政治的民粹漩涡，不受短期的民意浮动，不被社交媒体的吸睛言论所左右，而是发挥工具理性的特色，做出对全社会的最佳判断。

德国社会学家韦伯（Max Weber）在二十世纪之初，提出“除魅”的概念，就指出工业世代要告别神权世代天主教会对价值的垄断，配合基督新教的伦理，割离神秘主义和魔法的论述，回归个人的独立自主。

今天政治上的“除魅”，就是要告别选举可以选出最佳的社会治理人才，超越“拜选教”，而是要探索新的人才提拔路径，确保可以破私立公，发挥最佳的管治能力，不被贪污腐蚀，确保公共的利益。毫无疑问，新加坡和中国在国家竞争力、经济增长、社会稳定、治安管理和人民幸福感方面，不断上升，可是美国和西欧却不断下跌。

美国、西欧的火车时刻表不准时，被乘客认为只是聊作参考，但在新加坡和中国，乃至日本和韩国，都很准时，中国高铁的准时率更推到极致，让国际乘客印象深刻。这也是韦伯所强调的工作伦理问题。美国和西方的工作伦理在今天已经纪律荡然，失去了百多年前基督教加尔文学派所强调的勤奋以荣耀上帝的精神，而走向散漫懈怠、得过且过的心态，也重创美国和西欧社会的精神面貌，让人益发怀念韦伯在二十世纪初的“除魅”努力。

西方文明的堕落，在于社交媒体的兴起，导致每一个人都陷在厚厚的信息茧房（Information Cocoon）中，围炉取暖，社会被价值的碎片化撕裂，各走极端。美国支持特朗普的共和党右派，和民主党的左派彼此无法沟通，两个阵营的年轻人不能约会、谈恋爱。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反中仇中，往往将美国的一切问题归咎于中国。但在关税战的高潮中，他们也不约而同的发现，他们离不开中国，更需要中国性价比奇高的商品。

就在哈佛之劫爆发之际，美国的年轻人会有一种灵光一闪的领悟，开放与自由还是不能失去的，特朗普强制封闭哈佛的国际开放大门，却意外打开了美国需要“除魅”的窗口，不能仰赖政客与民粹力量来推动国家发展，不能迷信选举万岁，不能再沉迷于社交媒体的同音壁（Echo Chamber），而是要研究新加坡和中国的经验，如何选出最佳人才来治理国家。

除魅的重点就是回归价值的本质，不能加上意识形态的滤镜，实事求是，重视和谐发展，不能扭曲事实自欺欺人。特朗普的关税战客观上损害美国消费者的权益，百物腾贵，等于向民众加税，而国际市场上的自由贸易原则，也是WTO的原则，必须包括服务贸易的产品，如美国输往全球的好莱坞电影、Netflix 串流、NBA篮球赛转播权、高盛和摩根士丹利等金融机构的服务，更不要说波音飞机和军备输出，美国都是大幅的顺差，而不是特朗普所说的一般商品的美国逆差。

白宫是以反事实和反智的、不及格的经济学来推动他的霸凌政治学，成为美国软实力崩塌的开始。为何哈佛校园容不下国际的书桌？美国的论述失去了正当性，失去了全球的吸引力，就好像伊索寓言故事《北风与太阳》，霸凌的北风越吹越烈，反而彰显“除魅”的阳光，照进全球更多的人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