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
01
我叫赵玉芬，今年58岁，初中文化，是个地地道道的小县城人。
年轻的时候我在镇上的供销社上班，后来单位改制，被裁员了，辗转做过裁缝、卖过菜、摆过地摊，直到五年前退休，现在每月有两千多块退休金，日子虽不富裕，但也过得安稳。
我和前夫离婚已经八年了，婚姻维持了整整三十年，最后却只剩下满地鸡毛。离婚后我独自生活，儿子赵磊跟着他爸，虽然我也偶尔给他转些生活费，但他从未真正跟我亲近过。
我一个人住在老城区的两室一厅里，日子清静，邻里和睦。我不爱热闹，喜欢一个人种花养草，闲时去公园转转。也有人劝我再找个老伴，可我早已看透了婚姻的本质，心累，也不想再折腾。
要说我这辈子最不甘心的，便是为那个男人付出了青春和半生，到头来却落得个孤独一人。可我从没后悔离婚，因为那段婚姻，早就失去了温度，也消磨了我所有的耐心。
直到那天，儿子突然把瘫痪在床的前夫送到我家门口，我的人生再次掀起了波澜。
02
那天是个阴天，天还没亮透，我正在厨房煮粥，手机响了。是儿子赵磊打来的，他语气急促：
“妈，我带爸过来，他现在不方便，我得出差，医院也不让住太久了，你先照顾他几天。”
我愣住了，还没等我说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不到半小时，楼道里传来一阵拖拉声，我打开门，看到赵磊推着一张轮椅，轮椅上坐着他爸，脸色蜡黄，眼神呆滞，一只腿还打着石膏。赵磊后面还跟着个中年女人，应该是他媳妇，低着头，一声不吭。
“妈，没办法，他现在就你这能住一下。”赵磊边说边往屋里推。
“你不是说你们家房子新装修了，有电梯也方便照顾？”我盯着他。
“我们家小孩天天吵，他也不愿住那儿。”他说着，眼睛都不敢看我。
我看着轮椅上的人，一时间五味杂陈。这个男人，年轻时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摔东西，甚至打我。为了儿子，我一忍再忍，直到他在外面有了人，我才彻底死心。
离婚那年，我净身出户，他什么都没给我。赵磊选择跟他，我没拦，只是默默地退了出来。这么多年，我从未打扰过他们的生活，如今，他们却把这个瘫痪的男人送回来，要我照顾。
我冷笑一声：“你爸不愿住你那儿，就该住我这儿？你当我是什么？”
“妈，你这话怎么说的？他是你老伴，照顾他天经地义。”赵磊语气重了些。
“老伴？你还知道他是我老伴？当年他把我扫地出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我越说越激动，泪水在眼眶打转。
那女人终于开口：“妈，您就体谅体谅，我们上班也忙，孩子也小……”
“行了，别演戏了！”我打断她，“你们要送就送养老院，我这儿不接。”
我拿起手机，当着他们的面把赵磊微信拉黑，然后转身进屋，把门关上。
那一刻，我的心彻底凉了。
这一生，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结果呢？需要照顾的时候，推给我；需要牺牲的时候，也想起我。
我不欠他们什么了。
第二天，我听邻居说，前夫被送去了镇上的一家养老院。赵磊出钱，请了护工。
我以为事情就此结束，可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周，却让我回到了那些伤心往事的深渊。
那天夜里，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过往的片段。
年轻时，我嫁给他，是因为他“老实”。可婚后不久，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一开始是摔碗摔筷，后来变成拳脚相加。
我怀赵磊那年，他嫌弃我行动慢，动不动就骂我“饭桶”。我挺着大肚子在厨房忙活，他却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电视。
孩子出生后，我一边带娃一边干家务，他从不插手。赵磊三岁那年，我想出去做点小生意补贴家用，他却说：“一个女人家，出去抛头露面，不要脸！”
我忍了，想着孩子还小，家要紧。
可谁知，他在外面有人了。我发现那条口红印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他不承认，还骂我多疑。直到那女人登堂入室，我才彻底明白，我只是个“保姆”。
我提出离婚，他痛快地答应了。财产全归他，我不争，只要赵磊能健康长大。
可赵磊也变了。他从小就更亲爸爸，对我总是疏离。长大后，我给他打电话，他总是匆匆挂断；我给他发消息，他经常已读不回。
我也慢慢学会了不打扰，给他空间。
可现在呢？他竟然以“你是他前妻”为由，把那人推到我门口。
我不是圣母，更不是忍辱求全的老女人。
我也有尊严，也有底线。
一周后的一个早晨，我在市场买菜，看到熟人刘大妈，她一边挑菜一边说：“听说你前夫住养老院了？那地方还行，护工挺负责的。”
我点点头，没多说。
她又压低声音说：“你儿子还真是，咋把人送给你？你又不是保姆！现在的孩子，真是不讲良心。”
我笑了笑，笑得有些苦涩。
那天中午，我给自己做了一桌子好菜，一个人坐在阳台边，喝了点小酒。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桌子上，我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其实挺好。
03
前夫被送进养老院后，我再没去探望过。
赵磊也没再联系我，我知道他在生气，但我并不觉得亏欠。
我把那些年的苦，都埋在了心底，也把那些伤人的记忆，锁进了时间的盒子里。
我不恨谁，只是不愿再委屈自己。
人到晚年，最怕的不是孤独，而是被人当成“理所当然”的牺牲品。
我想明白了，这一生，我已经够努力了。接下来的日子，我要为自己活。
也许有一天，我会原谅过去，也会再次拥抱亲情。
但不是现在。
现在的我，只想安静地活着，不被打扰。
就这样，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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