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旗总管Mohammed Apabhai的一篇神文,他在上周四奇迹般地押中了特朗普的关税税率安排,华尔街甚至有人觉得Mohammed是不是拿到了什么内幕消息..
第一部分见:
第二部分:
本文是第三部分,也是完结篇。我们在本文后半段附上了一个小彩蛋,是关税落地后Mohammed的最新评论文章,他提出:“美国对中国的关税还会进一步加大”...也给大家把翻译放在这里了..
1. 第三部分 PART3
过去几天,媒体报道披露了特朗普总统在关税问题上的若干可能选项。假设这只是其谈判策略的一部分,目的是为美国企业争取更有利的贸易条件,那么最合理的路径是“先发制人”,一开始就施加最大压力,并以此作为谈判起点。此前已有研究指出,特朗普政府的核心目标是消除贸易赤字,并据此测算了所需的关税税率水平。
逐一对各国征收关税将是一个复杂而低效的过程,因此更有可能采用一种简化制度——对所有或大多数贸易伙伴征收统一的普遍性关税。
尽管佛罗里达特别选举的结果可能引发国会共和党人的某些担忧,但整体来看并不足以使特朗普总统偏离其关税目标。如果将该选举的摇摆幅度应用至总统选举的选举人票体系,民主党将以457票对81票取得压倒性胜利,赢下包括蒙大拿、印第安纳和德州在内的传统共和党“铁票州”。
美国在本轮贸易战中的目标或应为以下几项:
1.双边贸易再平衡:谈判后美国在双边贸易中的占比不得低于30%,这是基于博弈论“最后通牒博弈”模型所设定的最低可接受比例。若低于此数,将重新激化美国的“受害感”。
2.大幅削减或完全消除贸易赤字,使美国在双边贸易中的份额达到或超过50%。
3.通过征收关税获得足够财政收入,从而实质性缩减财政赤字。理想目标是赤字占GDP比例降至3%以下,符合美国财政部长Bessant的财政目标。
4.提高进口商品价格,使其高于消费者的“边际无差异点”,即令其不再“为了以防万一”而购买这些商品。目前,中国出口商品的定价策略恰好卡在这一点上。
5.关税力度必须足够大,以防止贸易伙伴通过货币贬值来对冲关税影响,恢复原有状态。关税必须高到,即便对方选择报复性贬值,也会引发本国的通胀问题;同时反制性关税也应对对方伤害更大。
6.初始关税必须为谈判预留足够空间。美国不能以自身最低可接受点作为谈判起点,否则将难以在博弈中获胜。
目前美国贸易赤字为1.3万亿美元,进口总额2.8万亿,接近出口额1.5万亿的两倍。2024年财政赤字为2.2万亿,预计2025年将升至2.5万亿。因此,减赤与缩财政双重目标都指向更高的关税水平。
情景一:对所有国家统一征收45%关税,对中国征收70%关税。
这是“最大施压”的设想,预计可完全消除贸易赤字并筹得近1.4万亿美元税收。从模型看,此方案将彻底逆转与中国、欧盟、墨西哥、加拿大的贸易逆差,美国对这四方的贸易顺差将达2260亿美元,整体贸易顺差为750亿美元,满足所有六项目标。
美元和日元将受益于顺差扩大与财政收敛,预计美元与美债将上行,而股市和信用市场则因对全球增长的担忧可能走弱。财政赤字/GDP将从6.6%降至2.9%,基本达成财政部3%的目标。
情景二:对中国征收70%关税,对欧盟与德国征收45%,其他主要贸易伙伴25%。
特朗普认为欧盟的20%增值税实质等同关税。此情景可带来约1万亿美元关税收入,贸易赤字缩小至2500亿美元,财政赤字降至3.9%/GDP。亚洲国家如日本、韩国、印度可能获益,对美贸易顺差虽缩小但仍保留;美中、美欧、美加贸易则转为顺差,符合目标2至6。
情景三:对中国征收70%,其他国家一律25%。
可带来9000亿美元关税收入,贸易赤字仍高达4000多亿,财政赤字降至4.2%。除中加之外,美国与所有主要贸易伙伴仍处于逆差状态。对鹰派特朗普而言,这一结果显然不能接受,仅满足目标3、4和5。
情景四:统一征收25%关税。
可筹得7090亿美元,处于白宫顾问Navarro设定的6000-7000亿美元区间上限,较可能是谈判达成的最终结果,而非起点。但赤字依旧高达6000亿,财政赤字为4.7%/GDP。除加拿大外,美国仍对所有贸易伙伴逆差,恐难回应“贸易战有成效”的政治质疑,仅满足目标4,是一个次优解。
情景五:统一征收15%关税。
仅带来4250亿美元收入,贸易赤字仍高达8840亿,财政赤字为5.5%。中美贸易赤字仍为2250亿,与2009年无异;美国在双边贸易中所占比例为32.2%,仅略高于30%最低要求。缺乏谈判空间,也未对任何主要伙伴取得顺差,国内“受害者情绪”依旧,对美元构成利空。该情景未满足任何目标。
尽管市场似乎正在为“统一15%关税”这一方案定价,但这无疑是次优甚至错误的谈判起点。如果真心打赢贸易战,特朗普政府需一开始就设定高关税作为筹码。
目前市场仍低估关税方案的规模与广度。需强调的是,上述模型尚未计入报复性关税、货币贬值或因贸易萎缩带来的次生效应,也未纳入每日300万桶石油出口对财政影响的Bessant建议,也未测算关税政策对GDP 3%目标的边际效应。
综合来看,情景一(尤其)与情景二最接近实现全部目标:再平衡双边贸易、消除赤字、筹资还债、防止报复与贬值、并将商品价格推升至边际效用之上,从而切断美国消费者对进口商品的需求,同时保留谈判回旋余地。
关税必须足够大,使对手无法简单通过贬值化解,而15%显然远远不够。美国在双边贸易中应至少占50%,任何低于30%的方案,都会在美方内部引发强烈不满与后续行动。
归根结底,要赢得贸易战,美国必须从“强势”起手。若从一手软牌开始,不仅谈判难以推进,还将承受市场波动与不确定性的无谓代价。
2. 什么对中国的关税还会进一步加大(彩蛋部分)
在中国宣布自4月10日起对所有美国进口商品征收34%的关税后,股市出现抛售,这一举措对等回应了美国上周四宣布的“对等性”关税。预计该项关税将为中国带来约475亿美元的收入。
美国方面,已对所有中国进口商品征收34%的关税,并对芬太尼类产品额外征收20%关税。此前2024年9月27日宣布的“301条款”关税也可能适用,综合有效税率约为11%。
这些新关税及对部分9月27日清单中商品的税率上调将分别于2025年1月1日和2026年1月1日生效,但当前测算暂不包括这部分内容。特朗普政府已表态,若有贸易伙伴宣布报复性关税,美国将进一步提高关税。
假设美国仍以“消除贸易赤字”为首要目标,则预计特朗普政府将把对华关税从当前的54%再提升25个百分点至79%,这将新增1074亿美元税收,加上此前宣布的2320亿美元,总体对华关税收入将达到3394亿美元。
预计特朗普将不再维持此前的“温和态度”,而是要求实现全面“补偿”。
若欧盟试图征收报复性关税,预计也将遭遇美方同等强硬的反制。模型显示,报复性关税对其他国家而言将是战略误判,各国应寻求与美协商解决争端。
中国更应通过汇率贬值而非关税报复来应对,这将有助于中国经济再通胀,并迫使美国面临通缩压力,从而推动特朗普政府重回谈判桌。
目前预计美国从所有贸易伙伴中征收到的总关税收入将超过9342亿美元。这将使2025年美国财政赤字占GDP的比例从加税前的6.6%降至报复前的4.4%,进一步降至考虑关税影响但尚未计入GDP或贸易缩减效应前的4.1%。
目前对中国征收的54%关税预计将导致中国GDP增长率下降2.4%,若关税提升至79%,预计对中国GDP增长的冲击将超过3%。信用市场需特别关注那些利润高度依赖出口的企业——这也是日本银行板块(TPNBNK)大跌的原因之一,因为日本银行对亚洲出口商有大量信贷敞口。
无论是欧洲还是中国,都没有“例外主义”可以豁免。
相关市场都将受到冲击。目前恒生科技指数(HSTECH)周一预计下跌10.7%,FXI指数同步下跌,截至发稿前MSCI中国指数已下跌8.8%。恒生中国企业指数(HSCEI)的Gamma对冲预计将首次出现正收益。
宏观视角:美国应将对华关税推高到什么水平才能达成协议?
今天早些时候的分析指出,媒体提到的15%统一关税是次优策略,特朗普政府若想在谈判中掌握主导权,应选择“大力度起手”,再通过谈判调整关税水平。为确定最佳起点,需要从博弈论的视角进一步建模分析。
设X与Y需在两人之间分配100美元。X首先提出一个分配方案(x, 1−x),Y可以选择接受或拒绝;若拒绝,则进入下一轮,由Y提出方案(y, 1−y),X再决定是否接受。每一轮未达成协议,双方的可分配总金额都会减少,X的部分减少比例为δ₁,Y的为δ₂,即每轮延迟都带来“贴现成本”。
因此,理性行为下,双方都希望尽早达成协议,以避免“总饼”因贴现持续缩小。
那“最优分配水平”应是多少?
假设Y在面临选择是否接受X报价时,其理性判断是:
(1−x) ≥ δ₂(1−y),即现在接受(1−x)好于下轮贴现后的(1−y)。
反过来,X也会选择在 y ≥ δ₁x 时接受Y的报价。
当双方处于“边际无差异”点时,以上不等式可化为等式,进而求解出每方在最优均衡下应接受的分配方案。
这与贸易战有何关系?美中双方正在争夺双边贸易中的份额,而每当谈判破裂、关税实施或维持时,双边贸易量或出口总额就会下降。美国出口的减少幅度可用 δ₁ 表示,中国出口的减少幅度则为 δ₂。
如何理解“贴现因子”δ?
它可以被看作是贸易战持续一年(或一个贸易周期)后仍保留的出口比例。显然,δ 越接近1,说明该方“更有耐心”,因其出口受贸易战影响更小。
而对于每一个玩家来说,δ 越接近1,其最终能争取到的贸易份额就越大,因为他们能撑得更久,承受得起不达成协议的成本。若双方的 δ 都接近1,则贸易的最优分配将趋近于五五分成。
2018年,贸易战使美国对华出口下降11.4%,对应 δ₁ = 0.886;中国对美出口下降16.8%,对应 δ₂ = 0.832。这说明美国相较中国拥有更强的“耐心”,因此应获得更大份额的贸易“蛋糕”。
按模型推算,美国在双边贸易中的最优份额应为63.1%,中国则为36.9%。但现实中美国从未接近30%,更别说63%了。这是为何?
尽管特朗普自诩谈判高手,但其倾向于“快速达成协议”,而非在对手出口被严重打击前坚持下去,这种缺乏耐心的做法让美国在本可占优的局势中达成了次优协议,从而“在赢面更大时输了贸易战”。
拜登时期美国的贸易份额反而有所上升,原因是他基本维持了特朗普时期的关税政策,虽然幅度不如当前讨论中的激进方案。
每一阶段,美国似乎都因为太急于达成协议(特朗普)或不愿意加码贸易战(拜登)而败下阵来。
2019年,美国对2500亿美元中国商品征收25%关税,导致中国对美出口下降16.8%;中国对1100亿美元美国产品征收平均16.8%关税,导致美对华出口下降11.4%。
若未来关税进一步上调,可预见优势将更偏向美国。
假设对所有中国商品征收25%关税,导致中国出口下降25%,即 δ₂ = 0.75;中国报复性关税导致美出口下降15%,即 δ₁ = 0.85,则美国可争取到69%的双边贸易份额,彻底逆转当前局面。
这其中,关税是实现再平衡的主要工具,但其有效性依赖于美国是否愿意“按规则耐心博弈”,而不是急于求成。特朗普是否具备这种耐心,仍有待观察。
对美国而言,最优策略是将关税尽可能推高,以最大程度压低中国的 δ₂。因此,关税水平必须远高于2019年所实施的25%,而且适用于更广范围的中国出口品类。
一旦掌握关税对双边出口的真实破坏力,就可以计算出最优关税水平。这并不是“相互毁灭”的游戏,尽管它确实会摧毁部分需求——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非合作博弈,目的是彻底压制对手的出口,以赢得胜利。
以特朗普当前的心态来看,这种策略可能正合其意。
这一博弈模型也可推广至美国与其他贸易伙伴的关系。一旦关税水平和出口冲击幅度明确,就能判定美国是否应继续与该国打贸易战,或应尽快达成协议。
这一分析提供了一个多阶段讨价还价的框架,正是贸易谈判的本质——这也解释了为何中国在2019年迅速接受了特朗普提出的协议。再次强调,目前媒体所讨论的15%关税水平远远不够,市场应为更高幅度的关税预期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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