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芬中国行之澳门《镜海拾珠:澳门两日行记》
——何芬
**晨光·入境**
2025年2月20日晨,珠海横琴口岸的薄雾尚未散尽,通关人流如织。横琴口岸的玻璃幕墙折射出冷冽的晨光,仿佛一道时光之门,将我从珠海的烟火市井推入澳门的异域褶皱。
**半岛·历史的褶皱**
乘坐酒店穿梭巴士跨越友谊大桥,澳门半岛的肌理渐次舒展。新葡京大厦以金色莲花之姿刺破天际,与邻近的玫瑰圣母堂形成荒诞的对话——前者是欲望的图腾,后者是信仰的遗珠。
午后三时的大三巴牌坊下,游人如织,石阶上的裂痕与浮雕的圣像被阳光镀上一层琥珀色。这座“立体的废墟”,曾是圣保禄教堂的火劫残躯,如今却成了澳门的精神地标。我在恋爱巷的转角驻足,葡式瓷砖墙上的蓝白花纹与远处新葡京的霓虹倒影交织,时空在此坍缩。
**美高梅·永利·文明的归途**
参观保利美高梅博物馆,圆明园的猪、猴、虎、牛首铜像,牛首的铜绿凝结着劫火的灼痕,虎首的瞳孔里藏着百年离散的暗涌。这些从战火与拍卖槌下辗转归国的文物,在澳门的玻璃展柜中低语——它们既是殖民历史的伤疤,亦是文明重聚的证词。
暮色初临时分,我登上永利皇宫的缆车,看音乐喷泉随《茉莉花》的旋律起舞,水柱与灯光编织成一场水与光的交响诗。人造的奢靡与自然的壮美在此媾和,恰如澳门本身的矛盾美学。
**夜色·欲望的巴别塔**
入夜的氹仔岛是一座发光的迷宫。伦敦人的钟楼、巴黎人的铁塔、威尼斯人的运河,在LED的辉光中虚构成欧洲的剪影。
新濠影汇的“8”字摩天轮在氹仔岛的夜幕中若隐若现,如一枚悬空的命运齿轮,昭示着这座城市的魔幻底色。
赌场内的轮盘永不停转,筹码碰撞声如潮汐起伏。博彩业的金流与游客的惊叹,在此凝结成24小时不眠的现代神话。我穿行于这虚幻的“世界之窗”,想起一位葡国诗人笔下的澳门:“她是东方的娼妓,披着欧洲的蕾丝,贩卖着中国的鸦片。”而今蕾丝褪色,鸦片消散,唯余资本与文化的博弈,在霓虹中明灭。
**翌日·市井的呼吸**
清晨的官也街,杏仁饼与猪扒包的香气在石板路上流淌。钜记饼家的玻璃柜里,腰果曲奇如微型雕塑般陈列;安德鲁蛋挞的酥皮在唇齿间碎裂,甜腻的卡仕达酱是葡式殖民史的甜蜜遗毒。午后漫步路环岛,十月初五马路的葡式骑楼斑驳如旧,黑沙海滩的浪花裹挟着南海的咸涩,与赌场的香氛形成微妙对峙。
**归程·镜海长虹**
离境时回望横琴口岸,玻璃幕墙外的澳门已缩成一片璀璨的星云。这座用赌资堆砌的“东方蒙地卡罗”,在回归祖国二十余年后,仍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大三巴的十字架与赌场的骰盅共处,葡国碎石路与港珠澳大桥并置。或许正如《澳门2049》特展中张艺谋的预言:当智能科技将妈阁庙的香火数字化,当威尼斯人的运河成为元宇宙的入口,这座城市的魔幻现实主义,终将成为人类文明的某种终极隐喻。
**后记**
两日澳门,如翻阅一本被海水浸湿的旧书。字迹在殖民史的潮气中晕染,又在新时代的烘烤下重生。这里的每一块石板都镌刻着混血的记忆,每一盏霓虹都折射着资本的寓言。离境时海关出入境闸门“咔嗒”开起,恍若合上历史的扉页——而澳门的故事,永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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