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般涅槃经》卷第三十五 迦叶菩萨品第十二之三 白话译文

《大般涅槃经》白话译文 卷第三十五

迦叶菩萨品 第十二之三

迦叶菩萨向佛陀问道：“世尊，按照佛所说，怎样理解因也是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果也是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同时又不是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呢？”

佛陀回答说：“善男子啊，五阴有两种：一是因，二是果。作为因的五阴是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作为果的五阴也是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同时也不是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善男子啊，一切无明、烦恼等结缚都是佛性。为什么呢？因为它们是佛性的因。从无明、行以及各种烦恼中得到善的五阴，这就叫做佛性，从善的五阴直到获得无上正等正觉。因此我在经典中先说过，众生的佛性就像混合血的乳，血就是无明、行等一切烦恼，乳就是善的五阴。因此我说从各种烦恼和善的五阴得到无上正等正觉。就像众生的身体都是从精血中成就的，佛性也是如此。须陀洹人、斯陀含人断除了少量的烦恼，佛性就像乳；阿那含人的佛性就像酪；阿罗汉人的佛性就像生酥；从辟支佛到十住菩萨的佛性就像熟酥；如来的佛性就像醍醐。善男子啊，现在的烦恼作为障碍，使得众生不能见到佛性。就像香山中有忍辱草，并不是所有的牛都能吃到，佛性也是如此。这就叫做分别答。”

迦叶菩萨又向佛陀问道：“世尊，五种、六种、七种佛性，如果是未来的，为什么说断绝善根的人有佛性呢？”

佛陀回答说：“善男子啊，就像众生，有过去的业，因为这种业的原因，众生现在得到果报；有未来的业，因为还没有发生，最终不会产生果报，有现在的烦恼。如果没有烦恼，一切众生应当清楚地见到佛性。因此断绝善根的人，因为现在的烦恼作为因缘能断绝善根，未来的佛性作为力量的因缘还能生出善根。”

迦叶菩萨又问：“世尊，未来怎么能生出善根呢？”

佛陀回答说：“善男子啊，就像灯和太阳，虽然还没有出现，也能破除黑暗。未来的生命能产生众生，未来的佛性也是如此。这就叫做分别答。”

迦叶菩萨又向佛陀问道：“世尊，如果说五阴是佛性，为什么说众生的佛性既不是内在的也不是外在的呢？”

佛陀回答说：“善男子啊，为什么有这样的疑惑呢？我之前不是说过众生的佛性就是中道吗？”

迦叶菩萨说：“世尊，我确实没有疑惑，只是因为众生对中道不能理解，所以提出这个问题。”

佛陀回答说：“善男子啊，众生不理解就是中道，有时候能理解，有时候不能理解。善男子啊，我为了让众生得到开解，说佛性既不是内在的也不是外在的。为什么呢？凡夫众生有时候说佛性住在五阴之中，就像器皿中有果；有时候说佛性离开五阴而存在，就像虚空。因此如来说中道，众生的佛性既不是内在的六入也不是外在的六入，内外合一，就叫做中道。因此如来说：‘佛性就是中道，既不是内在的也不是外在的，因此叫做中道。’这就叫做分别答。

“另外，善男子啊，怎样理解既不是内在的也不是外在的呢？善男子啊，有时候有人说：‘佛性就是外道。为什么呢？菩萨在无量劫中，在外道中断除了各种烦恼，调伏了心，教化众生，然后才能获得无上正等正觉，因此佛性就是外道。’有时候有人说：‘佛性就是内道。为什么呢？菩萨虽然在无量劫中修习外道，如果离开内道就不能获得无上正等正觉，因此佛性就是内道。’因此如来遮蔽这两种极端的说法，说：‘佛性既不是内在的也不是外在的，也可以说是内在的和外在的，这就叫做中道。’这就叫做分别答。

“另外，善男子啊，有时候有人说：‘佛性就是如来的金刚之身、三十二相、八十种好。为什么呢？因为这些都是真实的。’有时候有人说：‘佛性就是十力、四无所畏、大慈大悲以及三种念处、首楞严等一切三昧。为什么呢？因为这些三昧产生金刚之身、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因此如来遮蔽这两种极端的说法，说：‘佛性既不是内在的也不是外在的，也可以说是内在的和外在的，这就叫做中道。’这就叫做分别答。

“另外，善男子啊，有时候有人说：‘佛性就是内在的善思惟。为什么呢？离开了善思惟就不能获得无上正等正觉，因此佛性就是内在的善思惟。’有时候有人说：‘佛性就是从他人那里听到法。为什么呢？从他人那里听到法就能进行内在的善思惟，如果没有听到法就没有思惟，因此佛性就是从他人那里听到法。’因此如来遮蔽这两种极端的说法，说：‘佛性既不是内在的也不是外在的，也可以说是内在的和外在的，这就叫做中道。’

“另外，善男子啊，有时候有人说：‘佛性是外在的，指的是檀波罗蜜，从檀波罗蜜得到无上正等正觉，因此说檀波罗蜜就是佛性。’有时候有人说：‘佛性是内在的，指的是五波罗蜜。为什么呢？离开了这五种事物，应当知道就没有佛性和果报，因此说五波罗蜜就是佛性。’因此如来遮蔽这两种极端的说法，说：‘佛性既不是内在的也不是外在的，也是内在的和外在的，这就叫做中道。’”

佛陀继续说道：“另外，善男子啊，有时候有人说：‘佛性在内在，就像力士额头上的宝珠。为什么呢？常乐我净就像宝珠一样，因此说佛性在内在。’有时候有人说：‘佛性在外在，就像贫穷人家中的宝藏。为什么呢？可以通过方便见到。佛性也在众生的外在，因为通过方便可以见到它。’因此如来遮蔽这两种极端的说法，说：‘佛性既不是内在的也不是外在的，也是内在的和外在的，这就叫做中道。’

“善男子啊，众生的佛性既不是有的也不是无的。为什么呢？佛性虽然存在，但不同于虚空。为什么呢？世间的虚空，虽然可以用无量的善巧方便无法见到，佛性却是可以见到的，因此虽然存在，但不同于虚空。佛性虽然是无的，但不同于兔子的角。为什么呢？龟毛和兔子的角，虽然可以用无量的善巧方便无法产生，佛性却是可以产生的，因此虽然是无的，但不同于兔子的角。因此佛性既不是有的也不是无的，也是有的和无的。怎么说是有呢？一切都有，这些众生不断不灭就像灯火的火焰，直到获得无上正等正觉，因此说是有的。怎么说是没有呢？一切众生现在还没有一切佛法的常乐我净，因此说是没有的。有的和没有的结合就是中道，因此佛说众生的佛性既不是有的也不是无的。

“善男子啊，如果有人问：‘种子中有果还是没有果呢？’应当给出定答：‘既是有的也是没有的。’为什么呢？离开了种子之外不能产生果，因此说是有的。种子还没有长出芽，因此说是没有的。因为这个原因，既是有的也是没有的。为什么呢？时节不同，本质是一样的。众生的佛性也是如此，如果说众生中另外有佛性，这种说法是不对的。为什么呢？众生就是佛性，佛性就是众生，只是时间不同，有的清净有的不清净。善男子啊，如果有人问：‘这个种子能产生果吗？这个果能产生种子吗？’应当给出定答：‘既能产生也不能产生。’”

迦叶菩萨问：“世尊，就像世人说乳中有酪，这是什么意思呢？”

佛陀回答说：“善男子啊，如果说乳中有酪就是执着，如果说没有酪就是虚妄，离开了这两种说法应当给出定答：‘既是有的也是没有的。’为什么说是有的呢？从乳中产生酪，因就是乳，果就是酪，这就叫做有的。为什么说是没有的呢？颜色和味道不同，用途也不同，热病服用乳，冷病服用酪，乳产生冷病，酪产生热病。善男子啊，如果说乳中有酪的性质，乳就是酪，酪就是乳，性质是一样的，为什么乳先产生，酪不先产生呢？如果有原因，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说呢？如果没有原因，为什么酪不先产生呢？如果酪不先产生，谁来安排乳、酪、生酥、熟酥、醍醐的顺序呢？因此知道酪本来是没有的，现在有了，这就说明是无常的法。善男子啊，如果说乳有产生酪的性质，水没有产生酪的性质，这种说法是不对的。为什么呢？水和草也有产生乳和酪的性质。为什么呢？因为从水和草中可以产生乳和酪。如果说乳中一定有产生酪的性质，水和草没有，这种说法是虚妄的。为什么呢？因为心不平等，因此说是虚妄的。善男子啊，如果说乳中一定有酪，酪中也应当一定有乳的性质，为什么乳中能产生酪，酪不能产生乳呢？如果没有原因，应当知道酪本来是没有的，现在有了。因此智者应当说：‘乳中既不是有酪的性质也不是没有酪的性质。’善男子啊，因此如来在这部经中这样说：‘一切众生一定有佛性，这就是执着；如果没有佛性，这就是虚妄。’智者应当说：‘众生的佛性既是有的也是没有的。’

“善男子啊，四件事情结合产生眼识。哪四件呢？眼、色、光明、欲望。这种眼识的性质既不是眼、也不是色、也不是光明、也不是欲望，从结合中便能产生。这样的眼识，本来是没有的，现在有了，已经有了又没有了，因此应当知道没有本来的性质。乳中的酪的性质也是如此，如果说水没有产生酪的性质所以不能产生酪，因此乳中一定有产生酪的性质，这种说法是不对的。为什么呢？善男子啊，一切法不同的因产生不同的果，也不是一个因产生一切的果，不是一切的果从一个因产生。善男子啊，就像从四件事情产生眼识，不能再说从这四件事情应当产生耳识。善男子啊，离开了方便，从乳中得到酪、从酪中产生生酥是不可能的，一定要通过方便。善男子啊，智者不能见到离开了方便从乳中得到酪，认为从酪中得到生酥也应当像这样离开了方便。善男子啊，因此我在本经中说，因为产生的原因法存在，因为灭的原因法不存在。善男子啊，就像盐的性质是咸的，能让非咸的东西变得咸。如果非咸的东西本来就有咸的性质，人们为什么还要寻找盐呢？如果本来没有，应当知道本来是没有的，现在有了，因为其他的因缘而变得咸。如果说一切不咸的东西都有咸的性质，只是很微弱不知道，因为这种微弱的性质，盐能让它们变得咸，如果本来没有这种性质，即使有盐，也不能让它们变得咸。就像种子自己有四大，依赖外界的四大而得到增长，长出芽、茎、枝、叶，盐的性质也是这样，这种说法是不对的。为什么呢？非咸的东西本来就有咸的性质，盐也应当有微弱的不咸的性质。如果盐有这样的两种性质，为什么原因，离开了不咸的东西不能单独使用呢？因此知道盐本来没有两种性质。就像盐一样，一切不咸的东西也是这样。如果说外界的四大能够增长内在的四大，这种说法是不对的。为什么呢？因为是依次说的。不能从方便中从乳中得到酪、从酪中得到生酥，乃至一切法都不能这样不通过方便得到，四大也是这样。如果说从外界的四大增长内在的四大，看不到从内在的四大增长外界的四大，就像尸利沙果本来没有形状，见到昴星时果子就长出了五英寸的脚，这样的果子实际上不是因为外界的四大增长。

佛陀继续说道：“就像我所说的十二部经，有的是随自己的意思说的，有的是随他人的意思说的，有的是随自己和他人的意思说的。

“什么是随自己的意思说的？比如五百位比丘问舍利弗：‘大德，佛说的身体的原因是什么？’舍利弗说：‘各位大德，你们都已经获得了正解脱，自己应该知道，为什么还要问这样的问题呢？’有一位比丘说：‘大德，我没有获得正解脱的时候，认为无明就是身体的原因，这样观察时，获得了阿罗汉果。’另一位说：‘大德，我没有获得正解脱的时候，认为爱和无明就是身体的原因，这样观察时，获得了阿罗汉果。’还有的说：‘行、识、名色、六入、触、受、爱、取、有、生、饮食五欲就是身体的原因。’当时，五百位比丘各自说出了自己的理解后，一起前往佛那里，向佛顶礼，绕佛三圈，礼拜完毕后，退坐在一边，各自向佛讲述了他们的理解。舍利弗向佛问道：‘世尊，这些人中谁说的是正确的？谁说得不正确？’佛陀告诉舍利弗：‘很好！很好！每一位比丘说的都没有错。’舍利弗说：‘世尊，佛的意思是什么呢？’佛陀说：‘舍利弗，我为了欲界的众生说父母就是身体的原因。’这样的经典就是随自己的意思说的。

“什么是随他人的意思说的？比如巴咤罗长者来到我这里，这样说：‘瞿昙，你知道幻术吗？如果你知道幻术，那就是伟大的幻师；如果不知道，那就不是一切智。’我说：‘长者，知道幻术的人叫做幻师吗？’长者说：‘很好！很好！知道幻术的人就是幻师。’佛陀说：‘长者，在舍卫国里，波斯匿王有一个旃陀罗，名字叫做气嘘，你知道吗？’长者回答说：‘瞿昙，我早就知道了。’佛陀说：‘你既然早就知道了，难道你能算是旃陀罗吗？’长者说：‘瞿昙，虽然我知道他是旃陀罗，但我本人不是旃陀罗。’佛陀说：‘长者，你明白了这个道理，知道旃陀罗不是旃陀罗，我现在为什么不能知道幻术却不是幻师呢？长者，我确实知道幻术、知道幻师、知道幻术的果报、知道幻术的技巧，我知道杀生、知道杀生的人、知道杀生的果报、知道杀生的解脱，乃至知道邪见、知道持有邪见的人、知道邪见的果报、知道邪见的解脱。长者，如果说不是幻师的人叫做幻师，不是持有邪见的人叫做持有邪见的人，会获得无量的罪。’长者说：‘瞿昙，按照你的说法，我犯了大罪。我现在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献给您，希望您不要让波斯匿王知道我这件事。’佛陀说：‘长者，这样的罪恶不一定让你失去财产，而是会让你堕入三恶道。’这时，长者听到恶道的名字，心中感到恐惧，向佛陀说：‘圣人，我犯了错误，获得了大罪。圣人您是一切智者，应当明白如何获得解脱，我应该怎么做才能摆脱地狱、饿鬼、畜生的命运？’当时，我为他说了四真谛，长者听后获得了须陀洹果，心中生出惭愧，向佛陀忏悔：‘我本来愚蠢，说佛不是幻师而是幻师，从今天起我皈依三宝。’佛陀说：‘很好！很好！长者。’这就是随他人的意思说的。

“什么是随自己和他人的意思说的？就像我所说的，如果一切世间的智者说有的，我也说有；智者说无的，我也说无。世间的智者说五欲之乐是无常、苦、无我的可以断除，我也说有。世间的智者说五欲之乐是常乐我净，没有这样的情况，我也这样说没有这样的情况。这就是随自己和他人的意思说的。

“善男子啊，就像我所说的，十住菩萨很少见到佛性，这就是随他人的意思说的。为什么说很少见到呢？十住菩萨获得了首楞严等三昧三千法门，因此清楚知道自己将来会获得无上正等正觉，但他没有看到一切众生一定会获得无上正等正觉，因此我说十住菩萨很少见到佛性。善男子啊，我经常宣称一切众生都有佛性，这就是随自己的意思说的。一切众生不断不灭，直到获得无上正等正觉，这也是随自己的意思说的。一切众生都有佛性，因为烦恼覆盖所以不能见到。我说这样，你也这样说，这就是随自己和他人的意思说的。

“善男子啊，如来有时候为了说一个法而说无数的法。比如在经典中说，一切梵行的原因是善知识，一切梵行的原因虽然无数，但如果说到善知识就已经概括了所有。就像我所说的，一切恶行的原因是邪见，一切恶行的原因虽然无数，但如果说到邪见就已经概括了所有。有时候说无上正等正觉的信心是原因，这种菩提的原因虽然无数，但如果说到信心就已经概括了所有。善男子啊，如来虽然说无数的法作为佛性，但这些法并不脱离阴、入、界。

“善男子啊，如来说法，为了众生的缘故，有七种语言：一是因的语言，二是果的语言，三是因果的语言，四是比喻的语言，五是不应该说的语言，六是世俗流传的语言，七是如意的语言。”

佛陀继续说道：“什么是因的语言？在现在的因中说到未来的果。比如我所说的：‘善男子啊，你见到众生喜欢杀生乃至喜欢邪见，应当认为这个人就是地狱中的人。善男子啊，如果有众生不喜欢杀生乃至不喜欢邪见，应当认为这个人就是天人。’这就是因的语言。

“什么是果的语言？在现在的果中说到过去的因。比如经典中说：‘善男子啊，就像你所见到的，贫穷的众生面貌丑陋不得自在，应当知道这个人一定破坏了戒律、有嫉妒之心、瞋恚之心、没有惭愧之心。如果见到众生富有财富，各种根器完整，有威德自在，应当知道这个人一定守戒、布施、精进、有惭愧之心，没有嫉妒和瞋恚。’这就是果的语言。

“什么是因果的语言？就像经典中说的：‘善男子啊，众生现在六入接触的原因叫做过去业的果报，如来也说这是业，这种业的原因得到未来的果报。’这就是因果的语言。

“什么是比喻的语言？比如我说狮子王就是比喻我的身体，大象王、大龙王、波利质多罗树、七宝聚集、大海、须弥山、大地、大雨、船师、导师、调御丈夫、力士、牛王、婆罗门、沙门、大城、多罗树，这样的比喻经典叫做比喻的语言。

“什么是不应该说的语言？我在经典中说，天地可以合并，河流不流入海洋；就像我为波斯匿王说四方的山向他走来；就像我对鹿母优婆夷说，如果娑罗树能够受持八戒，就能获得人天的快乐；就像我说十住菩萨有退转的心，不说如来有两种语言；宁愿说须陀洹人堕入三恶道，不说十住菩萨有退转的心。这就是不应该说的语言。

“什么是世俗流传的语言？就像佛陀所说的，男女、大小、去来坐卧、车乘、房舍、瓶衣、众生、常乐我净、军林、城邑、僧坊、合散，这就是世俗流传的语言。

“什么是如意的语言？比如我斥责破坏戒律的人，让他自我反省并护持戒律。比如我赞美须陀洹人，让凡夫生出善心。赞美菩萨，让众生发起菩提心。讲述三恶道中的所有痛苦，让众生修行善法。说一切都在燃烧，只为一切有为法，无我也是一样。说一切众生都有佛性，让一切众生不放逸。这就是如意的语言。”

佛陀接着说：“善男子啊，如来还有随自己的意思说的语言。如来的佛性有两种：一是有的，二是无的。有的是指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十力、四无所畏、三种念处、大慈大悲、首楞严等无数三昧、金刚等无数三昧、方便等无数三昧、五智印等无数三昧，这就是有的。无的是指如来过去的善业、不善业、无记业、因果报应、烦恼、五阴、十二因缘，这就是无的。善男子啊，就像有和无，善和不善、有漏和无漏、世间和非世间、圣和非圣、有为和无为、实和不实、寂静和非寂静、争执和非争执、界和非界、烦恼和非烦恼、取和非取、受记和非受记、有和非有、三世和非三世、时间非时间、常和无常、我和无我、乐和无乐、净和无净、色受想行识和非色受想行识、内入和非内入、外入和非外入、十二因缘和非十二因缘，这就是如来佛性的有和无，乃至一阐提的佛性有和无也是这样。

“善男子啊，虽然我说一切众生都有佛性，众生并不理解佛这样的随自己的意思说的语言。善男子啊，这样的语言，后身菩萨尚且不能理解，更何况是二乘和其他菩萨呢？善男子啊，我曾经在耆阇崛山与弥勒菩萨讨论世间的真理，舍利弗等五百位声闻对此完全不懂，何况是出世间的真理呢？善男子啊，有时候佛性在一阐提人身上有，在善根人身上没有；有时候佛性在善根人身上有，在一阐提人身上没有；有时候佛性两个人都有；有时候佛性两个人都没有。善男子啊，如果我的弟子们理解了这四种意义，就不应该质疑说一阐提人一定有佛性还是一定没有佛性。如果说一切众生都有佛性，这就是如来随自己的意思说的语言。如来这样的随自己的意思说的语言，众生怎么会单方面理解呢？

“善男子啊，就像恒河中有七种众生：一是常沉没的，二是暂时出来又沉没的，三是出来后停留的，四是出来后环顾四周的，五是环顾后行动的，六是行动后又停留的，七是在水陆两栖的。所谓常沉没的是指大鱼，因为承受了大的恶业，身体沉重处在深处，因此常沉没。暂时出来又沉没的是指这样的大鱼因为承受了恶业，身体沉重处在较浅的位置，暂时看到了光明，因为光明而暂时出来，但因为身体沉重又沉没。出来后停留的是指坻弥鱼，身体处在浅水中，喜欢看到光明所以出来后停留。环顾四周的是指[鱼+昔]鱼，为了寻找食物环顾四周，因此环顾四周。环顾后行动的是指[鱼+昔]鱼，远远看到其他东西认为是可以吃的，快速地朝那个方向前进，因此环顾后行动。行动后又停留的是指这条鱼朝着目标前进，找到可以吃的食物后就停下来，因此行动后又停留。在水陆两栖的是指龟。”

佛陀继续说道：“善男子啊，就像这微妙的大涅槃河，其中也有七种众生，从最初常沉没的直到第七种，有的进入有的出来。所谓的沉没，有人听到这部《大涅槃经》，了解到如来常住不变，常乐我净，永远不会最终进入涅槃，一切众生都有佛性，一阐提人、诽谤方等经的人、做了五逆罪的人、犯了四重戒的人必定会成就菩提之道，须陀洹人、斯陀含人、阿那含人、阿罗汉人、辟支佛等必定会成就无上正等正觉。听到这些话后，产生了不信的心，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后，就说：‘这部涅槃经典就是外道书籍，不是佛的经典。’这个人那时远离善友，听不到正法。即使偶尔听到了也无法思考，即使思考了也不会思考善法，不思考善法所以就像恶法那样居住。恶法居住就有六种情况：一是恶，二是无善，三是污染法，四是增长有，五是恼热，六是承受恶果。这就叫做沉没。为什么叫做沉没呢？因为没有善心，常行恶行，不修对治法，这就叫做沉没。所谓的恶，是因为被圣人呵责，心中产生畏惧，善人远离，不能利益众生，这就叫做恶。所谓的无善，是因为能产生无量的恶果报，常常被无明缠绕，喜欢与恶人相伴，没有修善的各种方便，心颠倒常错谬，这就叫做无善。所谓的污染法，是因为常常污染身口，污染清净的众生，增长不善业，远离善法，这就叫做污染法。所谓的增长有，是因为像上面三种人所行的法，能增长地狱、畜生、饿鬼，不能修习解脱之法，身口意业不厌诸有，这就叫做增长有。所谓的恼热，是因为这个人完全实行上述四件事，能使身心两方面都感到苦恼和热恼，远离寂静，就叫做热，承受地狱的报应所以叫做热，焚烧众生所以叫做热，焚烧善法所以叫做热。善男子啊，信心是清凉的，这个人不具备，所以叫做热。所谓的承受恶果，是因为这个人完全具备上述五件事，死后堕入地狱、饿鬼、畜生。善男子啊，有三种恶事也叫做恶果：一是烦恼恶，二是业恶，三是报恶。这就叫做承受恶果报。善男子啊，这个人完全具备上述六件事，能断绝善根，做五逆罪，能犯四重戒，能诽谤三宝，使用僧伽的财物，能做出种种非法的事。因为这些原因，沉没在阿鼻地狱，所受的身体形状纵横八万四千由旬，因为身口心业沉重不能脱离。为什么呢？因为他的心不能生出善法。即使有无量的佛出世，他也不能听到或见到，所以叫做常沉没，就像恒河中的大鱼。

“善男子啊，虽然我说一阐提等人叫做常沉没，还有另一种常沉没不是一阐提。是什么样的呢？比如有人为了存在，修习布施、戒律、善法，这就叫做常沉没。善男子啊，有四种善事获得恶果。哪四种呢？一是为了胜过他人而读诵经典，二是为了利养而受持禁戒，三是为了他人的归属而行布施，四是为了非想非非想处而系念思惟。这四种善事得到恶果报。如果有人修习这四种事，这就叫做沉没之后又出来，出来之后又沉没。为什么叫做沉没呢？因为喜欢三有。为什么叫做出来呢？因为见到光明。光明就是听到戒律、布施、禅定。为什么又沉没呢？因为增长邪见产生傲慢。因此我在经典中这样说偈颂：

若有众生乐诸有，为有造作善恶业（若有众生贪恋存在，为此造作善恶业），

是人迷失涅槃道，是名暂出还复没（此人迷失涅槃之路，名为暂时解脱又沉沦）。

行于黑闇生死海，虽得解脱杂烦恼（行于黑暗生死之海，虽暂时解脱杂乱烦恼），

是人还受恶果报，是名暂出还复没（此人还会遭受恶果报应，名为暂时解脱又沉沦）。

“善男子啊，就像那条大鱼，因为见到光的缘故暂时从水中出来，因为身体沉重又重新沉没，上面说的两个人也是如此。善男子啊，或者有人喜欢着迷于三有，这就叫做沉没。听到这样的《大涅槃经》后产生信心，这就叫做出来。为什么叫做出来呢？听到这部经后，远离恶法，修习善法，这就叫做出来。这个人虽然有信心，但并不完全。为什么信心不完全呢？这个人虽然相信大般涅槃是常乐我净的，但说如来的身体是无常、无我、无乐、无净的，如来有两种涅槃：一是有为，二是无为。有为的涅槃是无常乐我净的，无为的涅槃是有常乐我净的。虽然相信佛性是众生所有的，但不一定所有众生都有，因此叫做信心不完全。

“善男子啊，信心有两种：一是信，二是求。这样的人虽然有信心，但不能推求，因此叫做信心不完全。信心又有两种：一是从听闻中产生的，二是从思考中产生的。这个人的信心是从听闻中产生的，不是从思考中产生的，因此叫做信心不完全。还有两种：一是相信有道，二是相信有得道的人。这个人只相信有道，不相信有得道的人，因此叫做信心不完全。还有两种：一是相信正法，二是相信邪法。说有因果，有佛法僧，这叫做相信正法；说没有因果，三宝的性质不同，相信邪语富兰那等人，这叫做相信邪法。这个人虽然相信佛法僧宝，但不相信三宝的性质相同；虽然相信因果，但不相信有得道的人，因此叫做信心不完全。

佛陀继续说道：“这个人成就了不完全的信心，所受的禁戒也不完全。为什么叫做不完全呢？因为信心不完全，所以得到的禁戒也不完全。还有为什么叫做不完全呢？禁戒有两种：一是威仪戒，二是从戒戒。这个人只具备威仪等戒，不具备从戒戒，因此叫做禁戒不完全。还有两种：一是作戒，二是无作戒。这个人只具备作戒，不具备无作戒，因此叫做禁戒不完全。还有两种：一是从身口得到正命，二是从身口得不到正命。这个人虽然从身口，但得不到正命，因此叫做禁戒不完全。还有两种：一是求戒，二是舍戒。这个人只具备求有的戒，得不到舍戒，因此叫做禁戒不完全。还有两种：一是随有，二是随道。这个人只具备随有的戒，不具备随道，因此叫做禁戒不完全。还有两种：一是善戒，二是恶戒。身口意善叫做善戒，牛戒、狗戒叫做恶戒。这个人坚信这两种戒都有善果，因此叫做禁戒不完全。

“这个人不具备信心和禁戒这两件事，所修的多闻也不完全。什么叫多闻不完全呢？如来所说的十二部经，只相信六部，不相信六部，因此叫做多闻不完全。虽然接受了这六部经，但不能读诵并向他人解释，没有什么利益，因此叫做多闻不完全。此外，接受了这六部经后，为了辩论、为了胜过他人、为了利养、为了存在而接受、读诵和解释，因此叫做多闻不完全。善男子啊，我在经典中说过多闻完全。什么叫多闻完全呢？如果有比丘身口意善，能够供养和尚、诸师、有德的人，这些老师在这样的人身上生出爱心，因为这样的因缘教导他们佛法。这个人全心接受、背诵学习，掌握了之后获得智慧，得到智慧后能够好好思考并依法而居，好好思考后就能得到正义，得到正义后身心平静，身心平静后就生出喜悦的心，喜悦的心作为因缘使心得到定，因为得到定而得到正知正见，正知正见后对存在中心生厌倦后悔，后悔存在的原因就能得到解脱。这个人没有这样的事情，因此叫做多闻不完全。

“这个人不具备上述三件事，布施也不完全。布施有两种：一是财施，二是法施。这个人虽然进行了财施，但为了追求存在，虽然进行了法施也不完全。为什么呢？秘密地不完全地说出来，害怕他人胜过自己，因此叫做布施不完全。财施和法施各有两种：一是圣的，二是非圣的。圣的布施后不寻求果报，非圣的布施后寻求果报。圣的法施是为了增长法，非圣的法施是为了增加存在。这样的人为了增加财富而进行财施，为了增加存在而进行法施，因此叫做布施不完全。此外，这个人接受了六部经，看到接受法的人就供给他们，不接受法的人就不供给，因此叫做布施不完全。

“这个人不具备上述四件事，所修的智慧也不完全。智慧的性质是能够分别，这个人不能分别如来是常还是无常。如来在这部涅槃经典中说：‘如来就是解脱，解脱就是如来。如来就是涅槃，涅槃就是解脱。’在这个意义上不能分别。‘梵行就是如来，如来就是慈悲喜舍，慈悲喜舍就是解脱，解脱就是涅槃，涅槃就是慈悲喜舍。’在这个意义上不能分别，因此叫做智慧不完全。此外，不能分别佛性。‘佛性就是如来，如来就是一切不共的法，不共的法就是解脱，解脱就是涅槃，涅槃就是不共的法。’在这个意义上不能分别，因此叫做智慧不完全。此外，不能分别四谛苦集灭道，不能分别四真谛因此不知道圣行，不知道圣行因此不知道如来，不知道如来因此不知道解脱，不知道解脱因此不知道涅槃，因此叫做智慧不完全。

“这个人不具备上述五件事，就有两种情况：一是增长善法，二是增长恶法。什么叫增长恶法呢？这个人看不到自己的不完全，自称完全而产生执着心，在同行中自认为胜过他人，因此亲近和自己一样的恶友，亲近之后又听到更多的不完全的法，听到之后心中高兴，心被染着，产生傲慢多行放逸，因为放逸的缘故亲近在家的人，也喜欢听在家的事，远离清净的出家法，因为这样的原因增长恶法，增长恶法所以身口意等产生不净的业，三业不净因此增长地狱、畜生、饿鬼，这就叫做暂时出来又沉没。暂时出来又沉没的人，在我佛法中是谁呢？指的是提婆达多、瞿伽离比丘、惋手比丘、善星比丘、低舍比丘、满宿比丘、慈地比丘尼、旷野比丘尼、方比丘尼、慢比丘尼、净洁长者、求有优婆塞、舍勒释种、象长者、名称优婆夷、光明优婆夷、难陀优婆夷、军优婆夷、铃优婆夷，这样的人叫做暂时出来又沉没，就像大鱼因为见到光明而出水，因为身体沉重又沉没。

佛陀继续说道：“第二种人，深入地认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完全，因为不完全所以寻求接近善友，接近善友所以喜欢咨询未曾听过的事情，听到之后乐于接受，接受之后乐于好好思考，好好思考之后能够依法而居，依法而居因此增长善法，增长善法所以最终不再沉没，这就叫做停留。在我佛法中是谁呢？指的是舍利弗、大目犍连、阿若憍陈如等五位比丘、耶舍等五位比丘、阿泥楼陀、童子迦叶、摩诃迦叶、十力迦叶、瘦瞿昙弥比丘尼、波咤罗华比丘尼、胜比丘尼、实义比丘尼、意比丘尼、跋陀比丘尼、净比丘尼、不退转比丘尼、频婆娑罗王、郁伽长者、须达多长者、释摩男、贫须达多、鼠狼长者子、名称长者、具足长者、师子将军、优波离长者、刀长者、无畏优婆夷、善住优婆夷、爱法优婆夷、勇健优婆夷、天得优婆夷、善生优婆夷、具身优婆夷、牛得优婆夷、旷野优婆夷、摩诃斯那优婆夷，这样的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得名为停留。什么叫停留呢？常常喜欢看到善的光明的缘故。因为这样的原因，无论佛是否出世，这样的人最终不会造恶，这就叫做停留。就像坻弥鱼，喜欢看到光明，既不沉没也不沉没，这样的人群也是如此。因此我在经典中这样说偈颂：”

若人善能分别义，至心求于沙门果（若人能善于分辨意义，真心追求沙门的成果），

若能呵责一切有，是人名为如法住（若能批评一切的存在，此人名为依佛法而住）。

若能供养无量佛，则能无量世修道（若能供养无数的佛陀，就能在无数世中修行），

若受世乐不放逸，是人名为如法住（若享受世间快乐而不放纵，此人名为依佛法而住）。

亲近善友听正法，内善思惟如法住（亲近善友听闻正法，内心善加思惟依佛法而住），

乐见光明修习道，获得解脱安隐住（乐于见到光明修行正道，从而获得解脱安稳地居住）。

来源：北凉昙无谶译

小悟 白话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