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何以为家》是一部以肃穆的现实主义手法,呈现无家可归孩童艰辛生存的电影。
在这篇文章中,我们将一同潜入这部纪录片式的叙事深处,感受主人公赞恩的流浪人生。
探究在漠视与冷漠的社会背景下,一个小小年纪却饱经风霜的孩子,是怎样奋力求存、追寻尊严的。
斯德哥尔摩式的悲剧循环
影片中赞恩家房东阿萨德用几只鸡就可以将赞恩的妹妹萨哈娶走,在这个社会中女孩儿成为一种廉价交换的商品。
得知这件事后,赞恩悲愤反抗,但他的行为是无力的,在他父母与这个社会面前是那么微不足道。
在萨哈的事件上,赞恩的父母属于“人质”,阿萨德属于“劫持者”。
时间久了,赞恩的父母觉得自己现在所拥有的都是阿萨德对他们的宽容与慈悲——阿萨德租房子给他们住。
给赞恩在店里工作的机会,经常给萨哈送蔬菜和拉面,以满足赞恩家的生活所需。
阿萨德成为他们生存的依赖,他们逐渐习惯并满足于现状。
赞恩的父母也曾因这样糟糕的状况反抗过,但是在现实面前他们屈服了,最终习惯性地成为“人质”。
在影片最后部分,赞恩因为生活所迫将一岁的约纳斯卖给了人贩子阿斯普罗。
他从之前的反抗者变成了“人质”,在面对拥有更大权力的“劫持者”时,他只能无奈屈服于“劫持者”。
他作出了和他父母同样的选择,这个选择成为他们悲剧的缩影,而悲剧不断在他们身上循环,成为他们的命运,正是这种“集体无意识”的奴性,造成了他们的悲剧。
他们对于自己悲惨的现状,是否能够成功扭转局面呢?
立象以尽意的空间叙事
电影在现实和回忆的双重视点交叉展开叙事,在现实视点中,是赞恩在法庭上状告父母的故事,主要人物有法官、被告(赞恩父母)和原告(赞恩和律师)。
每个人都通过发言来阐述各方的立场;在回忆视点中,主要展现赞恩真实的悲惨境遇,从赞恩的“被压迫—抗争—离家—流浪—回家—复仇—入狱”。
这一故事线索和现实视点交叉闪回完成叙事,现实和回忆视点中叙事可以并行发展,相互补充,共同塑造故事的观赏性和完整性。
影片《何以为家》在开头通过几个俯拍镜头将黎巴混乱的社会空间展现在观众面前,观众看到的是破烂的街道、拥挤的房屋、抽烟打闹的不良少年。
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每一栋房屋都是黎巴嫩贫民窟真实状态的写照。
一幅幅真实的画面让人不寒而栗,而对于这群不良少年而言,少年监狱却是一个“好归宿”,在这里他们不用流浪街头,也不担心食不果腹。
在这里他们至少有一口饭吃,因为饥饿是大部分黎巴孩子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
在赞恩得知妹妹萨哈要嫁给阿萨德之后,影片中出现这样一个场景:一个巨大的十字架被悬挂在阴暗的两栋破败楼宇之间,十字架上的霓虹灯本应该发光却没有发光显得很暗淡。
且十字架画面周围充满了不和谐的晾衣架,破坏着它的构图,给人以不稳定、不协调的感受。
十字架本身象征着爱和救赎,在这里却暗淡无光,隐喻着在这里人们救赎的行为是无力的,就像赞恩的行为。
虽然为妹妹的事极力与他所认为的“坏人”反抗和斗争,但最后以失败告终,凸显出抗争的苍白无力,因为在这样的大环境里,公平得不到保障,正义得不到伸张。
活在黑暗里的孩子,也同样期盼光明吗?
隐喻现实的梦魇式台词
影片里梅森的一句话引来了受众的热议,梅森对赞恩说:“在瑞士,你有自己的房间,你想让谁进来谁就可以进来,这是你自己的权利,那里的小孩没有一个是惨死的。”
看似极为平静的一句话,却有着巨大的“杀伤力”,因为生活在和平国家的人的日常生活,竟是他们的奢望。
这是因为社会环境的恶劣——随时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会饿死、被虐待而死。
他们希望自己能被善待,这是赞恩和梅森的心声,也是每个黎巴嫩孩子的愿望。
赞恩在法庭控诉时,说出一段震撼人心的台词:“我希望大人听我说,我希望无力抚养孩子的人别再生了,在我的生活中听过最温柔的一句话就是——给我滚臭小子。”
一个12岁的孩子说出字字诛心的话,每说一个字都在自揭伤疤,这些伤痛似梦魇般围绕着他,使他一直都生活在“黑暗”中。
他唯一的愿望是没有能力抚养孩子的大人不再生育,这是他得知母亲再次怀孕后发出的“呐喊”,因为他预见在自己家这样生而不养的家庭诞生的孩子。
会重复自己的悲惨命运,他不想再看到更多的孩子遭罪,周而复始形成“个人—家庭—社会”的悲剧循环。
在成长过程中他从没有得到父母的关怀与呵护,他不希望再有孩子像他这样痛苦地活着。
正如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在《安娜 • 卡列尼娜》中所描述的:“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赞恩的家庭经济状况糟糕,也缺乏关怀和爱。
他大声控诉道:“生活是一堆狗屎,不比我的鞋子更值钱……我以为我们能活得体面,能被所有人爱,但上帝不希望我们这样,他宁愿我们做洗碗工。”
正因从未得到父母的关爱、感受过家的温暖,赞恩觉得生活处处皆炼狱,他只能打电话给电视台传递自己的声音,寄希望于法庭之上,期待通过法律守护他心中残存的余温。
影片重新定义了复杂而又矛盾的家庭关系,再一次体现了这些孩子们悲惨的一生。
形象鲜明的人物塑造
在影片开头两组镜头就分别隐喻了他们的身份问题:医生通过检查赞恩牙齿的方式从“生理”上判断年龄。
因为赞恩没有出生证明,无法证明真实年龄,对应的是“身份模糊”,拉希尔因偷渡来到异乡,通过画痣“扮演”假身份证上的女人。
在听到海关人员点自己名时流露出的恍惚和不安,对应的是“身份缺失”。
在后续的剧情中,身份问题一直隐藏在两人的故事线中,同时故事设定也让两人有了交集。
让观众更能共情于有着同样悲惨命运的两个人,最终身份问题带来的结果是两人悲剧的结局。
本片颠覆传统的人物设置,即孩子的“成人化”、父母的“孩童化”,成为影片的亮点。
角色外在表现力的置换是这部影片的主要冲突点,叙事视角也一直围绕赞恩。
在影片中,与赞恩的父母相比,赞恩才真正是家庭中的核心。
他小小年纪就承担起了家庭重任,养家赚钱,而他的父母却整天无所事事“养尊处优”,不仅时常辱骂虐待赞恩,还剥夺了他上学的权利。
他们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因为是他们给予了赞恩生命,实则更像是榨干他的“寄生虫”。
这样矛盾的人物换位设置,更加突出赞恩这一人物的悲剧化色彩,影片通过两条叙事线将两位母亲——赞恩的母亲与拉希尔进行了鲜明对比。
拉希尔没有身份证明还是单身母亲,从一开始就被困难包围,她不仅身份缺失,独自抚养儿子,每个月还寄钱给父母,但她并没有因为这些外债困难就选择弃养。
相反,她为了儿子放弃在雇主家的固定工作,与赞恩和儿子欢乐的“三人时光”是影片中唯一能让人感到温暖的片段。
虽然最后拉希尔因没有身份证明被捕坐牢,但她一直担心儿子的安危,儿子在她心中始终是第一位,因为儿子她才有拼搏的勇气与力量,相比赞恩妈妈,她是合格的。
而赞恩妈妈则是那个赞恩口中、人们眼中不称职的母亲,她的行为是自私的,她只知道将孩子生下来,却没有承担起养育的责任。
她给赞恩最多的是拳打脚踢,时常还将赞恩最小的妹妹用铁链拴起来,这种“非人化”的管教模式隐喻着日后一代代孩童的悲剧。
画面极力刻画出一个不具责任感的母亲形象,这样鲜明的人物设置既加深了影片中的戏剧冲突,也准确传递出了影片中所暗含的人文关怀,同时提升了影片的可看性。
何以为家
电影是用画面和声音来呈现的,《何以为家》通过对新现实主义电影的传承。
即拍摄场景大部分运用自然光、手持晃动摄影、大量非职业演员出演、冷峻写实画面和哀婉伤感的音乐,真实刻画了社会底层人民苦难现状。
影片在艺术和票房收益上都获得了极大的成功,优秀的电影是可以改变现实的,娜丁导演曾说她不奢求电影能够改变世界,但她希望电影是改变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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