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莽改革看经济改革

王莽登基之后，开始了一系列改革措施，尤其在经济方面比较激进，甚至完全违背当时的现实条件，弄得鸡飞蛋打。那么，从王莽改革来看经济发展，似乎可以看到很多真相。

老子说：“治大国若烹小鲜。”要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以免出现变乱。可是，王莽偏偏要大动干戈，或者叫做大动手脚，只是泥古不化，为了符合“市无二贾（价），官无狱讼，邑无盗贼，野无饥民，道不拾遗”的古代民风，不顾现实条件的限制，一味蛮干，以至于弄得一塌糊涂，根本难以实现。王莽实行了一系列的经济改革措施和政治改革措施，看似很美好，出发点也是好的，最终收到的效果却是坏的，这是王莽始料未及的。

在农耕文明为主的社会，经济改革必须要从田地开始，王莽也不例外，将天下田地改为“王田”，奴婢改为“私属”，都不许买卖。每个不足八个男丁的家庭，使用的田地不超过一井，超过的部分必须分给九族邻里，原来没有田的人可以根据制度受田。还规定，如果有胆敢说“井田圣制”坏话的人和违反法令造谣惑众的人，都把他们要押送到边疆去。如此一来，王莽刚登基就触动了既得利益集团。豪强地主会激烈反对这样的政策，因为他们占有的田地不止一井，要将多余的土地交出来等于割了他们的肉。他们占有的大量奴婢是用于农业生产的，现在将土地交出来，岂不是白白养活很多奴婢？而奴婢不许买卖，岂不是逼着豪强地主把奴婢白白送人？中小地主也不满意，因为他们并非生而为地主，而是经过几代人的辛勤努力，购买一些土地，成为小地主。当他们占地超过一井之后，就要让出多余的部分，当然不会愿意了。而大量农民没有土地，或者只有一小块土地，种的粮食不够自己吃，不会受到冲击。但农民家庭男丁数量少了，也照样要交出一部分“多占”的土地。

无论是豪强地主还是中小地主都要把自己多占的土地交出来，归公，甚至一些男丁少的农民家庭也要交出一部分土地。由此可见，王莽把所有田地叫做“王田”的意思，有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古训遗留。但是，王莽在实行过程中没有秦始皇的魄力，没有强力推行，或许，他感受到了既得利益集团的力量不可动摇，才会缓和一些。但缓和的改革等于没改革，甚至会带来很多负面影响。豪强地主和中小地主没有交出多余的土地，也没有将奴婢送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剥削农民。而渴望获得土地的农民没有得到土地，还是一如既往地贫穷。改革政策成了一纸空文，农民有怨言。即便有农民侥幸分得一点“王田”，也不会心里踏实。因为他们认为，既然是“王田”，就应该属于“王”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收走。奴婢的买卖私下进行，却还是没有改变奴婢的身份。

王莽释放奴婢的意思是释放更多的劳动力，用于农业生产，甚至有着“天下为公”的思想，要统一支配天下田地，统一支配天下的劳动力，只是操之过急，最终归于失败。很多豪强地主私下买卖奴婢，被官府处罪，反对声浪高涨。三年以后，王莽只得让步，恢复原来的土地和奴婢买卖，而原来分了土地的人被地主索地，也就交回去了。轰轰烈烈的田地和奴婢改革，最终以既得利益集团胜利告终。其实，改革并不是不能进行，而是要循序渐进，就像解放时期，要照顾中小地主的利益和资本家的利益一样，最终实现国有化，实现“耕者有其田”。至于奴婢买卖，需要制度安排，市场调节，而不能立刻禁止。

为了抑制商人对农民的过度盘剥，制止高利贷，控制物价，改善财政，王莽下诏实行“五均六”。就是在五个城市设立五均司市师，管理市场。各城设交易丞五人、钱府丞一人。钱府按时征税，每季度的中月由司市官评定本地物价，称为市平。物价高于市平，司市官照市平出售；低于市平则听民买卖；五谷布帛等生活必需品滞销时，由司市官按本价收买。百姓因祭祀或丧葬无钱时，可向钱府借贷，不收利息，但分别应在十天或三个月内归还。因生产需要也可贷款，年利不超过十分之一。所谓六就是由国家对盐、铁、酒、铸钱、五均赊贷实行统制，不许私人经营；控制名山大泽，对采集者征税。

这些政策看似非常合理，出发点也是对的，真能实行，对老百姓生活有利。只是王莽在改制的过程中犯了和后代人同样的毛病，依靠既得利益集团推行，而且并没有提供强有力的保障，也就给既得利益集团搜刮老百姓的好机会，以至于形成了危害极大的官商垄断性经营。国营盐、铁行不通，也控制不了，而国家控制名山大泽，只是给当地官员增加收入，老百姓没有任何利益可得，反而因为官方控制给老百姓带来经济负担，而中小商人和手工业者也受到了打击。

看似出发点是好的，而最终出现各种弊端就不是王莽能够考虑周到的了。经济改革不能操之过急，也不能完全依靠既得利益集团，以免越改革越乱套。事实很明显，既得利益集团肯在改革过程中出让自己的利益吗？当然不会，而是会不断扩大自己的利益，形成更大的利益集团，而老百姓已经被剥削得一干二净了。既然不能动既得利益集团，又不能依靠他们改革，那么应该如何改革呢？

充分依靠市场调节，而不是权力大肆干预，还要有权力系统的保障，才能让经济繁荣起来，但还是要防止权钱交易，防止官商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