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公案：葛藤叶带彩释疑团 鞠举人谒友身先死

江面上漂浮着几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血色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刺眼。岸边露出几个遭劫掠过的空皮箱,衣物和财物散落一地。一阵阵腥味在微风中飘荡,令人作呕。两名水手正在啃食着从受害者身上掠夺来的最后一点食物,狞笑间隐藏着无尽的贪婪和残暴。

"艾虎,你看这家伙,怎么连口粮也带这么多金银财宝出门?"葛彩擦了擦嘴角的油渍,不屑地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尸体。

"哼,如今都是我们的了,只可惜没想到是那些没用的铜货,不然发了财的就是我们了。"艾虎发出一阵阴森的大笑。

夜风带来一股血腥味,两人面色渐渐阴沉下来,似乎意识到了罪行的严重性。

"老板,您瞧这香炉可是货真价实的金镶玉啊,怎么只卖这些铜货?您可要小心了,说不定这些货是哪个逆贼强盗抢来的呢!"章三和富十在一家京城郊外的小铺子里,眯着眼睛打量着店主手中的那些铜镏金器皿。

店主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哪里会有那种事啊,你们放心,这些都是从我亲戚那里正经买来的,怎么会是赃物呢?"

"你亲戚?那他可真有好手艺,居然能打造出这等上乘货色啊。"富十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柜台上那些制作精美的铜器,脸上写满了狐疑。

"好说好说,我亲戚从芜湖那边贩来的,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亲自去查查。"店主见两人神色诡异,不禁打了个冷战。

章三和富十对视一眼,脸上满是疑虑和猜忌。两人心中翻涌起一股不安的预感,似乎事情远不像店主所说的那么简单。

就在二人纠缠不休之际,一名身着官袍的中年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匆忙。只听他开口喝问:"这是何事?敢在朝廷肆意打闹!"

章三和富十吓了一跳,忙将包公给予的那封批文掏了出来,垂手递了过去:"禀老爷,小的有事禀报,特地前来京师拿捕这家伙,想不到他如此不老实!"

那官员接过批文仔细看了看,眉头紧锁,上上下下把两人打量了一番,又回头审视着店主,眼中尽是戒备和怀疑。

"老老实实跟我回去,别啰唆!"他朝门外呼喝了一声,随即便有几名把钢鞭横陈,神情威严的捕快冲了进来,一个曲着窜上前,就要去扭住店主的手腕。

店主慌忙叫苦求饶:"老爷,我是被人诬陷的,那些货可都是正经买来的!小人做买卖的,那里会买那些赃物啊?"

"嘴硬有什么用!先回去审,再说。"官员脸色铁青,满是不耐烦。

抱着满腹狐疑,章三和富十拿着包公的批文,开始沿途追查赃物铜器的下落。二人一路上不放过任何线索和蛛丝马迹。有时会在一家小铺子里盘查老久,有时又在一座城墙根下仔细搜寻,时不时还会在乡间小道靠边歇息,环顾四周。尽管如此,始终一无所获,似乎那批赃物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看不到任何踪迹。

一天夜里,二人在一座破旧的庙宇中歇脚。章三拿出火摺,点燃了一支蜡烛,昏黄的烛光在庙宇中跳跃,影子时隐时现。富十在火光的映照下,面色阴沉,紧锁着眉头,似乎陷入了沉思。

"章三啊,你说这些赃物到底去了哪里?难不成就这么被人销赃了不成?"富十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话语中满是疑虑。

章三摇了摇头,看着窗外一轮皎洁的明月,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就好像被人用了塞翁失马的法子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说不定包公老爷手里早就有了什么线索呢。"

两人相视无言,眼中满是茫然和迷惑,不知还能追查到何处。就在此时,窗外一阵微风吹来,将蜡烛的火苗吹得忽明忽暗,庙宇中顿时笼罩上一层朦胧的阴影,似乎隐藏着某种不祥的预兆。

朱天伦皱着眉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被押解来的吴程。这个胖墩墩的中年商贩正满头大汗地站在审讯室里,神色有些狰狞和慌张。

"吴程啊吴程,你就老老实实交代吧,这批货你是从什么渠道弄来的?莫要狡辩了,你我都是做生意的,你我心知肚明,不正经来的货是不会有人去买的!"朱天伦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吴程咬了咬牙,神色有些慌乱:"老...老爷,你可得相信我啊!我可是从来都不做这种勾当的,这批货确实是有个客人带来卖给我的,他只开了个价,也没说是从哪里弄来的,我就凭着感觉付了银子把货拿下了。您要是不信,大可把那个人也抓来查问啊!"

"嘿,你以为我是白痴啊!"朱天伦不屑地哼了一声,脸上尽是不耐烦:"你别把我当成三岁小孩,我这把年纪可不是白混的。就算你真不知道那批货从哪来,那个所谓的'客人'该不会也什么都不知道吧?"

吴程被朱天伦的一番质问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笑两声,脸上写满了狐疑和无奈。

"老、老爷您说得很有道理啊。"吴程强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在内心挣扎着是否要继续狡辩下去。

朱天伦见状,眼中精光一闪,上前一步逼视着吴程,语气渐渐加重:"你给我老老实实说,那个客人究竟是谁?是从哪里把那批货带来的?要是再敢狡辩,我可就不客气了!"

面对朱天伦的威严,吴程终于低下头来,摇了摇头,低声嘟哝道:"老爷,那个人我真不知道姓甚名谁,只知道他从芜湖那边带来这批东西,嘴上也没说是从哪弄来的......"

朱天伦眉头一皱,看来这条线索暂时也查不出什么名堂来。不过芜湖这个地方倒是值得深入追查一番。他打了个手势,示意捕快先将吴程带下去关押。

"唉,这案子看来棘手得紧啊......不过没关系,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定有机会把真相查个水落石出!"朱天伦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坚毅的神情。

推官拘捕牙行人段克己审问,段克己推托说不知客人姓名,只是替吴程做解纷而已。

天色阴郁,乌云在天边密布,一阵风吹来,卷着尘土在院子里打着旋儿。推官坐在廊下,脑中不住盘旋着这桩离奇命案的线索。他掐指一算,距离那起命案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上上下下查访了无数次,却始终捉摸不透凶手的下落。

"这案子真是个棘手的大案啊!"推官喃喃自语,不禁叹了口气。此案凶手作案手法神出鬼没,几乎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就连案发地点也查不到确切位置。幸亏当时有那个巧合发生,否则就算有吴程和段克己这两个线索,恐怕也难以进一步查下去了。

推官掐着手指回忆起当时场景:吴程和段克己在審讯时针锋相对,你推我阻,谁也不愿透露更多。就在那个时候,一片葛叶突然从门缝中飘了进来,无声无息地轻轻落在段克己的肩头。那一幕分外诡异,令人毛骨悚然。或许这就是老天爷给的一个暗示?毕竟"葛"这个姓,在当地可是不太常见。

"造化弄人啊,说不定这起案件的凶手,就是名叫葛某人呢!"推官心中顿时爬上了一丝希望。只是眼下除了这个姓氏,还没有其他任何有力线索。看来只有暗中留意一番,希望有惊喜出现了。

推官深吸一口气,心中坚定了继续追查的决心。他相信,只要坚持不懈,最终一定能将这桩令人费解的案件的真相彻底查清。

天还未完全黑尽,朦胧的暮色中,长江之上已点起了渔船的灯火。推官带着几名锦衣卫,扶着小船在江面上穿梭,小心翼翼地张望四周,生怕会错过任何细微的蛛丝马迹。

"大人,前面就是芜湖了,不知您是否要在此靠岸?"带队的锦衣卫军人凑上前,小心地询问道。

推官摇了摇头,示意继续前行,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前方江面上一叶小舟,舟上一名身穿粗布衣衫的水手正在低头摇橹。

"就是那艘船了,你们先下去,将船上的人给我拿捕过来审问。"推官压低声音,谨慎地吩咐道。

锦衣卫们会意,迅速按捺下小船,趁那水手不备之时,蹑手蹑脚地靠了上去。随即便是一阵扑腾水响,几名军人已经跃上了那小舟,紧跟着就是一声惊恐的呼叫。那名水手被一把按倒在地,正疯狂地挣扎反抗。

"都给我住手!老子今次作了什么事啦?"随着一声粗獷的大吼,另一人也从船舱里窜了出来,手持一根长棍就要还手。

推官见状,连忙跃上前制止:"住手!我等是奉了将军爷的命令来的,你等匪徒切莫反抗!"

二人见形势不妙,这才放下了武器,任由锦衣卫们给拷住。推官见状,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坚毅的笑容。或许这一次,案件真相就可以大白于天下了。

"艾虎,你就老老实实说来听听,免得我们白白喫这份苦头!"囚室昏暗的角落里,葛彩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

"哼,说来听听?你以为老子会怕了这点小儿科吗?"艾虎冷冷地哼了一声,眼中透出一丝倔强。

推官见状,当即一挥手:"既然你们不领情,那就只好请了刑郎过来伺候伺候了!把他们给我拖出去,狠狠上几十板子!"

几名狱卒一涌而上,利索地将两人按住,拖拽到刑厅之中。不一会儿,厅内便传来一阵阵凄厉的惨嚎声。

终于,艾虎被活生生打得服了软,在又一记重重的木板抽在背上时,再也忍不住地大声喊叫起来:"啊!......老子招了,统统招了!求饶人吧,那该死的案子就是我们干的!"

听到这声痛嚎,推官急忙让狱卒停手,上前一把将瘫软在地的艾虎扶起,语气缓和了几分:"好了好了,现在说来听听,把整个经过都交代清楚了,我们自然从轻发落。"

艾虎痛苦地咳嗽了几声,神智才渐渐清明起来。他扫视了一圈刑房阴暗的环境,终于颓然地点了点头。

"都怪那个贪心的家伙葛彩,他看上了鞠老爷那几箱财物,便生出了歹心……"艾虎干涩的嗓音开始娓娓道来。原来,当时鞠老爷雇了他们的船只前往南京,谁知途中葛彩看准了鞠老爷携带的那几只沉甸甸的皮箱,便生出了偷盗的邪念。于是便编了一个借口,不让任何旁人上船,待到黑夜之时,二人便行凶了。

"那个鞠老爷和他的两个仆人,都是被我们用刀杀死的,尸首也被我们尽数抛进了长江……谁知道虽然洗劫了箱子,可里面却只有些没什么值钱的铜器啊!"一想到这里,艾虎不禁苦笑连连,眼中充满了悔意。

推官听了此话,眉头紧锁,一股凛冽的杀气在眼中转瞬而逝。他深吸了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愤怒,冷冷地开口: "好一个为了贪财而不顾人命的魔头!今日若不将你绞杀于市,以儆效尤,又有多少无辜生灵要白白牺牲于你们这些人贼之手了!"

那是一个阴云密布的夜晚,长江之上一叶扁舟在缓缓地漂流。船上只有五个人,一个衣衫破旧却仪表不凡的中年人,还有他的两个年轻仆从,以及两名水手。

"水手们,今晚咱们可得慢行了,等到芜湖之后,还要继续上路赶往南京呢。"中年人笑着说道,语气中满是慈祥。

"是,小的知道了。"为首的那名水手应了一声,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船只继续顺流而下,渐渐驶进一处僻静的湾区。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天空,皎洁的月光洒在船上,勾勒出几个人的侧影。

就在这时,那名为首的水手突然回过头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中年人旁边的几只沉甸甸的皮箱,眼神闪过一丝狰狞的光芒。待到月光稍纵即逝之际,他猛地拔出腰间的一把短刀,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迅速扑了过去!

"砰"的一声,短刀准确无误地刺入了中年人的胸膛。那人惊恐的表情僵在脸上,瞪大了眼睛,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而水手也已经把那把刀猛地拔出,又转身朝着另两个仆人刺去!

"住、住手啊......!"

一声惊呼过后,便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皎洁的月光下,甲板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三具无头尸体,血液像小溪一般汩汩流去。

"哈哈哈哈,这下发了!"另一个水手也捻刀而上,两人相视而笑,眼中透出一丝狰狞的杀意和贪婪。

就这样,一场令人发指的谋财案就这样发生了。而导火索,只是这两名水手贪图那几箱财物而已。

朝阳刚刚把芜湖县城映射出一片金色的光芒,推官便已起了个大早,手持凶手的供词和证据之物,驰往包府,准备将这起离奇命案的整个始末禀报与包公大人。

"包大人在上啊,小的已尽力将此案细查入微。"推官恭恭敬敬地跪在包府厅前,诚惶诚恐地将前因后果一一禀报。

包青天听罢,脸色阴沉,挥了挥手示意推官且起。良久之后,他才开口,语气中满是沉重:"此案的确算不上是什么惊天大案,却也罄竹难书,痛加惩治!那两个凶徒,竟然为了贪一时之财,就置无辜生灵于不顾,心狠手辣,罪该万死!"

推官赔笑着应了一声,心有戚戚。包青天接着又说:"吾等作为执法官员,当要以至公至正的态度来惩治奸佞之徒,绝不能手软心慈!这等谋财害命之徒,决不可姑息!"

包公一声令下,便有内侍快马加鞭,将葛彩和艾虎两名凶犯押解了来。他们衣衫破旧,身上尽是铁锈的痕迹,脸上满是颓废之色。包公见状,冷冷地斥责了两句。

"你们做下这等命案,公然置人性于不顾,简直是人中之罪!如今只好按律处置,给予绞刑,以儆效尤!"

两名凶犯听罢,一个失魂落魄跪倒在地,一个却依旧硬撑着不屈的模样。推官见状,赶忙上前禀报:"包大人,还有另外两名狡辩阻扰查案的吴程和段克己,建议一并处置。"

包青天摸着剃干净的光头沉思片刻,终于做出了如下判决:"案犯葛彩、艾虎谋财害命,罪无可恕,当绞于市示众!从犯吴程、段克己掩盖赃物,故意袒护犯罪分子,罪行虽较轻微,却也阻碍了法纪,难绝于咎。处以发遣充军,永不录用!"

话音一落,在场者无不肃然起敬。包青天乃振衣重衿,缓缓开口:"此案虽小,却见一斑。我等身为执纸吏,岂能姑息蠢物,视而不见?如此一来,豺狼当道,暴戾横行,朝野何以安康!"

他扫视在场的内侍大臣们,目光如电,慷慨陈词:"鞠老爷虽不才,岂有生生置之不顾之理?朕身为执法者,宁肯伤甚,亦要昭雪其冤,以重申朝纲!"

众人听罢,无不动容。包青天朗声下令:"有赃尽赃,老实招来!定有旨意赦免!"

转眼间,推官已将吴程等人一一押解上前。只见吴程涕泗横流,似乎受了极大惊吓,就连囚犯,此时亦无精打采。眼见包公威仪无疆,无不心怀惶恐。

"吾受谕曰:'奸人亦有赃,赃物先扣押;死者遗骨还,扬扬赘于世。'今者体现律法至公,亟需尔等如实招来!否则,休怪我等重手加诛啊!"包公一番训斥,扫去了在场者最后一丝侥幸心理。

四名囚犯听罢,无不吓得面如土色,只得如实招来。只听他们叩头陈词:"小人等皆因一时贪婪,致走上了不归路!今朝自知罪该万死,还请包老爷赏额处分,以正人心!"

包公听罢,沉吟许久,缓缓点头。随即传令:"葛彩、艾虎二人问斩尽赃!吴程、段克己远徙边疆,永不录用。速将鞠老爷遗骸安厝,予以隆重归乡!"

话音落下,现场一片肃穆。推官趋前一步,颔首言:"包大人英断!小人这就去办!"

就这样,这起蓄谋已久的命案终于揭开了真相的重重迷雾,伸张了正义,维护了纪纲。包青天这一裁决,不啻是重振了社稷,传导了法纪威严,必将长长警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