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经济学家当国防部长，普京在想什么？

据新华社和俄总统网站消息，俄罗斯总统普京14日晚签署命令，批准了新一届政府成员和各部门负责人名单。除总理外，新一届政府包括10名副总理和21名部长。

除国防部长外，俄罗斯政府强力部门的负责人全部保留了自己的职务。

新任防长人选是此前担任第一副总理的经济学家别洛乌索夫。

原国防部长绍伊古，“升任”俄罗斯联邦安全会议秘书，被顶替的帕特鲁舍夫改任为俄总统助理。

长期以来，绍伊古是普京最亲密的盟友之一，已经担任俄国防部长十多年，推进了俄军的现代化军事改革，并带领俄军多次踏入战场。在“升职”的消息传出前，国防部正深陷贪腐丑闻，绍伊古的两名副部长先后被捕。

关于绍伊古的职位变动，根据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5月13日的署名分析文章描述，绍伊古似乎幸存下来了。

幸存者？

多家媒体认为，俄更换国防部长，是俄乌冲突爆发以来，俄罗斯军事领导层最引人注目的一次改组。

俄乌冲突前，俄军方对乌克兰的军事能力的误判；在爆发冲突后，俄乌冲突先后对与乌克兰谈判的结果误判，对战场态势和乌克兰反击的错判，对普里戈任和瓦格纳反应产生的误判，都导致了极其严重后果。但在这些问题外，俄军顶着整个北约的军事援助，顽强地夺回了俄乌战场的主动权，通过持续不断的战斗，蚕食乌军兵力并巩固优势，最近还在哈尔科夫地区开辟了新的战线，将乌克兰推到了“2022年以来最危险的时刻之一”。

这背后既有绍伊古的失误，也有他的功劳。

俄罗斯的“乌克兰特别军事行动”还未结束，绍伊古的作用和重要性不容低估，临阵换将很难不引人注目。

大部分关注在“突然出现的”别洛乌索夫身上，也有部分专家表示“绍伊古被淘汰出局”。比如政治分析公司《政客》的创始人兼负责人塔蒂亚娜·斯塔诺瓦亚在社交媒体表示，角色的转变是普京“以给予最大荣誉的方式将绍伊古剔除出游戏，以免冒犯他”。

对这种言论，5月14日，俄罗斯总统秘书佩斯科夫特别强调，绍伊古担任安理会秘书一职不能被视作降职，“这是一个非常高的国家职位，任务范围非常广泛，对整个国家都有巨大的意义。”

他表示，绍伊古还将兼任军工联合体委员会副主席，并监管俄罗斯联邦军事技术合作局的工作，但不是直接领导。

根据法新社的说法，绍伊古是苏联解体以来俄罗斯政府任职时间最久的高级官员，资历比普京还老。

绍伊古历任企业、强力部门、地方、中央、军方的领导人，有巨大的关系网和利益链，长期是普京的核心盟友，2000年组建“统一俄罗斯党”时的三名联合党主席之一，甚至堪称是除普京外，俄罗斯不同政坛势力的“最大公约数”“最受欢迎的政治家”，不可能被轻易淘汰出局。

卡内基俄罗斯欧亚中心高级研究员亚历山大·鲍诺夫在社交平台上用经济术语形容绍伊古是——大而不能倒（too big too fail）。他不是幸存者，而是俄罗斯军政界绕不开的“系统重要性大银行”。所以，普京选择“拉进”绍伊古的距离，将他放在自己眼皮底下。

接替绍伊古担任俄国防部长的安德烈·别洛乌索夫是一名平民经济学家，曾担任第一副总理，之前曾任普京的经济助理和俄经济发展部长。

据俄罗斯卫星通讯社报道，5月15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在会见各大军区指挥员，举行国防工业综合体发展会议时，正式向他们介绍别洛乌索夫，并指出了这项任命的关键背景。

“2024年，俄罗斯国防和安全领域总支出将占到GDP的8.7%左右，可能，会再多一点点。而别洛乌索夫很了解如何将国防支出更好地匹配国家总体经济并进行整合。”

再多一点点？

普京在会见各大军区指挥员表示，虽然绍伊古不再担任国防部长，但是“就总参谋部本身及保证作战工作的整体架构而言，没有变动，也没有计划变动。”

据塔斯社报道，普京强调，国防和安全支出占GDP的8.7%，虽尚未达到80年代中期苏联的13%，但这是一笔巨大的支出，我们必须非常、非常高效地使用它……新的国防部长必须带领国防部，吸收一切最好的、最现代的科技，并用它们在战场上取得成功。别洛乌索夫最近“参与了一些军民两用项目，特别是无人机”。

NBC报道，克里姆林宫的观察人士表示，罢免绍伊古，由一名平民经济学家取代他的决定——可能暴露了普京对战争进展的失望，以及他要与乌克兰及其西方盟友进行长期斗争的决心。

《华盛顿邮报》认为，普京任命经济学家担任国防部长，是要将俄罗斯经济转向战时经济轨道的最明确信号，俄军在乌克兰的命运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俄罗斯能否在与西方的军备竞赛中获胜。

英《旁观者》杂志表示，任命经济学家担任国防部长，这意味着技术官僚的影响力增加。然而，这不是为了和平，而是为了更有效地战斗。国防部长实际上是行政官僚，确保军队人员和装备的后勤保障。在这种情况下，别洛乌索夫……虽出人意料，却合乎逻辑。他是一个工作狂。

英《经济学人》表示，别洛乌索夫代替绍伊古，证明普京正在强化比拼消耗的战略。普京认为，俄罗斯能生产比乌克兰和其西方支持者更多的武器弹药。

德国《明镜周刊》指出，别洛乌索夫被任命为国防部长，虽意味着总参谋长格拉西莫夫将接替绍伊古为军事决定负责，普京的战争策略仍具连续性。

普京选择别洛乌索夫，一方面表明俄当局正从经济角度为战争长期化作长远考量并打下基础，另一方面也代表普京加强了对俄军的控制。

英国《金融时报》特别指出别洛乌索夫“完全清廉”，是一个“技术官僚”和“军事凯恩斯主义者”，就是在暗指他身家清白，背景简单，是普京袋子里最好用的“孤臣”“纯臣”。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普京此次是作为无党派候选人参与总统选举，在新一届政府中，其个人势力在显著加强。总统秘书帕特鲁舍夫之子、农业部长德米特里·帕特鲁舍夫升任副总理，他的副手将接替其成为部长；据称是普京表亲的安娜·洛吉诺娃的丈夫谢尔盖·齐维列夫出任能源部长。普京的好友尤里·科瓦利丘克之子鲍里斯·科瓦利丘克被任命为长期空缺的审计署审计长。

普京在想什么？

随着西方的制裁、俄乌冲突转向“消耗战”、瓦格纳的国防部化，俄罗斯需要量入为出，也需要“向东转”。对普京来说，如何借力打力推动内部力量转变，落实向东转战略的同时，推动经济发展并转向战时经济模式，巩固自身权力，是最关键的问题。 （《普京就职前，俄罗斯向英国发出最后通牒！》）

简而言之，普京希望在世界变局中，适应剧烈的经济、政治变化，不被时代的车轮甩开。

5月16日路透社报道，俄罗斯新任国防部长别洛乌索夫与俄罗斯联邦安全会议秘书绍伊古陪同俄罗斯总统普京抵达北京进行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