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到九寨沟去,晚上住成都,安排了半天的自由活动时间,大部分人都去逛街了,我与两名志同道合的同事,一起去了三星堆,先得跟地铁,到公交车站上了汽车,前往广汉市,然后又叫了出租车,到了三星堆,地方很偏僻,人很少,看过博物馆,又到了三星堆原址,一直到天光将暗,才重新回到广汉市搭路过的车回到成都,很有一点冒险的经历。
三星堆给我的印象相当深刻,它折射出的是一个在历史上没有文字记载的古蜀文明的所有迷雾与困惑。正是因为三星堆的存在,使得我的四川之游,带上了一种鬼影幢幢的古怪感受。
四川带有一点鬼气,这是我莫名其妙丛生出来的印象。
反映古蜀王朝历史迷津的小说《金沙古卷1·青铜之门》正匹合了我对四川的印象。
小说作者作为一名成都人,他的创作动机是显明的,就是近身感受到古蜀文明给予内心心理的强大刺激,逼迫着他要把这种古怪的感受,显现在惊险、怪诞的天方夜谭式的情节与文字中。作者意图通过对古蜀文明的多重神秘意象的不断遭遇与撞击,把只能刻在青铜器上的古怪生物图案转化为可以触摸的活体,在小说里掀起种种匪夷所思的惊险奇遇,从而让古蜀文明以一种清晰的可以体认的方式,展现出它至今仍迷雾重重的真相与谜底。
这是作者的内心意图,但用一种什么样的激活机制,把古蜀文明的隐秘内幕给予激发出来呢?这就需要一个介入点,一个激活码。
我们看到,在小说里,作者设置了一个横跨全球的名叫JS的神秘组织,这个组织以研究“长生不老药”为自己的商业目的,而古蜀文明中,正记载着人类的“长生不老”的秘方,这使得小说里的古文明的复活之源,仍是现代人的唯利是图的本性。
小说里的“我”担负起了神秘组织的商业掠夺性与古文明的神秘性之间的碰撞与对垒的见证人与亲证者的桥梁角色。
小说里“我”名叫杜小康,带有玄幻小说中超凡脱圣类角色宿命般的天赋血统,他的血液中带有某种甘之如怡的香味,更隐有触动历史隐秘的秘密基因,从而成为神秘组织JS的追访的目标。在十二岁的时候,就曾经被神秘组织中人余叔送上了活祭台,在成年后,他的血液再次成为神秘组织追逐的目标,从而让他卷入到与古蜀文明的一次次撞击中。
除了我,另一个具有天赋血统的人名叫秦峰,在小说的约定里,只有这两个人的血液混合到一起,才能找开“青铜之门”,完成余叔的野心梦想。于是,小说以杜小康这一个体视角,小说描写了他与另一个相似血统的秦峰的无法抗拒的接近与接触。
这源自于杜小康的自觉,就像哈利波特有了先验的使命后,他会有一种内在的动力,去介入到宿命般地施加给他的一次次历险。小说里的杜小康对围绕着自己身边发生的神秘事件的探访,既招蜂惹蝶,又施加压力,迫使神秘组织越来越接近他,而他也在这一过程中,与秦峰得以越来越接近,终于在最后,两个人成为一个诱饵,诱使余叔现身,这是一种危险的游戏,他们只有成为敌方的手中猎物,才能找到真凶。余叔看似如愿以偿,可以用两个人的血液来打开邪恶的“青铜之门”了。
这构成了小说里的主要的情节主线,也推动着人物之间的不断碰撞。而富有创新之处的地方,是杜小康与秦峰之间的接近,竟然来自于“游戏”的牵线搭桥。杜小康参加了一项游戏测试活动,在这个游戏里,浓缩着古蜀文明的意象集萃,杜小康也在玩游戏的过程中,一步步寻找到了秦峰作为一个设计者,埋伏在游戏里的暗示,从而使杜小康一步步地开启了自己的探险之路。
在过往的悬疑小说中,情节的起承转合处,往往来自一幅古画、古书、古迹中的暗示,如《达芬奇的密码》等类小说即是如此套路,但用网游中的关卡设置来提供情节的重要延续信息,这反映出的是作者对电子游戏在今日的广泛普及率而蓄意为之的创新设定,但这一独创性,也让情节的逻辑性受到了虚拟游戏的偶然性的挑战,毕竟秦峰要参与到游戏的设计中,传递出他重要的隐秘揭密地点,是相当的小概率事件,而这一存在于游戏中的小事件,要被另一头的杜小康能够解密出来,这个概率同样是相当小的。小概率碰撞小概率,必然会使故事情节的逻辑递进受到摇摇欲坠的威胁。作者的创意不错,把当今的网络游戏也拿过来,作为传承故事情节递进动力的一个关键包袱,但是这样打造出来的情节线,必然会使小说的逻辑线受到命悬一线的脆弱性的蚕食。
小说所有的重要的涉及到古蜀文明的地点,都是通过游戏来联结的。第一个出现在金沙遗址下的血祭神像,来自于游戏中的点拨,这一段解开了金沙遗址附近为何会出现神秘鬼影的谜底,而地下的那个神秘的神像,是由两个中亚人带来的,正是由这个神像,灵异地从神像身上吐出了与古蜀人同时代的戈基人相似的怪物,这些戈基人可用于制造长生不老药,这与小说的主要情节触发动力搭上了联系。
第二个出现的精神病院的废墟,同样来自于游戏中的启示录。在这个建造于三十年代、六十年代曾经封闭的地下洞穴里,设计者复制了古蜀传说里的“五神”,即巴蛇、金蚕、纵目、玄鸟、青铜神,让这些传说中的五神,化为一种克隆出来的生物,然后利用这种生物体作为活祭的祭品。作者也在这里,展开了小说中最惊艳的玄幻想象,对地宫中的漂浮着的成群结队的尸体、散发着尸臭的恐怖空间、还有五神中巴蛇的狂野、金蚕的女性化身、纵目的眼睛状体型、玄鸟的鸟形形体以及可以栽种到血液内的“血肉铜种”都作了绘声绘色的描述,可以让人感受到,作者的想象力,借助于古蜀文明的丰润滋养,已经达到了一种上天入地、自由放达的化境。为了解释这些现象,作者甚至动用了“量子力学”的基本原理,把那些半隐半现、时实时虚的戈基人认定是量子状态,所以,这些戈基人的怪物,才能如影随形,像鬼一样飘泊不定。
可以看出,游戏是本小说的重要信息提示集束点。第一部里作者的构想相当的庞大,我们还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的诡异的古蜀世界的一角,作者包罗万象的设计,意图把四川范围内的怪异事件全部覆盖,甚至小说里也写到考古学家,延迟了灾变十年,这个灾变在小说中就直指汶川地震,可见,作者试图让小说的体量能够容纳发生在数千年里发生在四川的各种自然现象。作者也在小说里不断地发问,不断地推出悬疑,现在可以确认的是,小说里的真正的邪恶一方的幕后推手是那个制造长生不老药的JS组织,而正方的力量,则以杜小康为主体,汇合了正能量组织敖雨泽以及追她的富二代明智轩,展现了对JS组织的揭秘,终于在秦峰的相助下,在医院废墟的地宫之下,与本集中的终极大魔头余叔相遇了,一场开启“青铜之门”的邪恶目标即将得逞,在正方力量的联手作用下,破坏了余叔的阴谋。但小说这里并没有交待“青铜之门”开启究竟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本集里破解的谜底还是太少,在作者设置出的庞大的故事情景中,本集里只是展现出一段段匪夷所思的神秘与神奇,而真正的谜底还有待下一回详加细说。
从作者的语言中可以看出,小说大致写于2015年,作者努力使行文充满时尚用语,带着一种轻快的幽默感,但总体来说,作者语言还是显得朴实大方,没有过分的花里胡哨的花言巧语,交待情节也是按部就班,努力让作者试图揭开的神奇古国能够展现出本来的面目,作者的宏大设定,让第一部里仅仅是作者铺陈出来的谜面的大肆展览以及谜底一角的偶露峥嵘,更多的迷雾有待后文清除,作者如何在后续中廓清过分宏大的设计,将是对作者构想与想象的一次极大的考验。而正是这份考验,将吸引着读者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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