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教训老母鸡”的内涵，在生活中的一件事中我获得了深刻体会

文：葛维屏

“鸡蛋教训老母鸡”这句话的来源，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苏联作家肖洛霍夫的作品《静静的顿河》里的一句话，但因时代既久，我一时也无从去查证是否属实（也可能是《被开垦的处女地》中的）。这句话的意思很醒目也很生动，多少年过去了，我仍然清晰地记得，而且因为时常碰到现实中有类似的语境，我脑子里还冷不丁地冒出来。那一天，在饭桌上，我对孩子说：“知道‘鸡蛋教训老母鸡’的意思吗？”这句话的意思并不难理解，孩子会心地笑了，因为很显然，儿子很容易把他自己对号入座，找到那个“鸡蛋”的寓意。

事情的源头，是因为单位里组织了优秀综合业务经理评选。对这类参评，我向来缺乏兴趣，对发下来的通知也熟视无睹。

下午的时候，同事特地跑来对我说：“你怎么不报名？”

我有些惊讶地说：“我能报名？”

同事说：“你看看吧。”

我这才认真地看了评选条例，但我还犹豫再三，将这份通知打印下来，放在口袋里，准备回去好好地研究一下。

将这份文件放入裤子口袋里，带回家中。因为要将外套脱下，所以把衣服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放在电脑桌上。孩子放假在家，每天都挤到我的电脑桌上玩《雷顿教授》游戏，我的那张通知就成了他演算题目的草稿纸，不知怎的，他看了那份通知的内容，对我说：“爸爸，你要参加优秀综合业务经理评选？”

我很奇怪孩子怎么关心我的事情来了，问他是如何知道的，孩子拿着那份通知，我发现他看的比我还仔细，真是让人倍感意外。我随口道：“我没有决定呢。”

孩子却对我道：“爸爸，你参加吧，你能行的。”

这句话，我太熟悉了，因为这是我对孩子经常说的话，没想到，他竟然物归原主地悉数奉还，这就是我第一次想到“鸡蛋教训老母鸡”这句话的起因。

我显示出比孩子更强势一点的辩论基质，力图在气势上压倒他，便说：“不行，不行。我唯一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

孩子从转椅上站起来，道：“爸爸，你最近不是叫我看《悲惨世界》吗？雨果有一句话，说得挺好的，我说给你听听：‘一切的优点都倾向于缺点。’”

“哦，雨果这样说，什么意思？”我虽然推荐孩子读这本书，但我自己只是认真地读过书的前半部分，还缺乏孩子的毅力，能将全书读下来。

孩子对我说：“你想，勇敢是好的品质，如果过头了，就是暴力；自信过了，就是自负；执着过了的话，就是固执；谦虚过头了，就是虚伪。”

这是孩子正式展开的“鸡蛋教训老母鸡”式的打击。我深受震撼。人的优点，的确在某种程度上会发生转化，如何实现这之间的平衡，或许就是我们中国文化里源远流长的“中庸”，奥运会上特别亮出的那一个“和”的汉字的本义。

多少年来，我一直低调处事，淡漠为人。把自己标榜成没有欲望，那是假的，只是，我的欲望，就是能在我喜欢的思想的世界里畅游，在我喜欢的文字空间中蹀躞。我的父亲当年是从事公文工作，看到他的伏案写作，我小时候认为那是一个很美的姿态。只是父亲在我上学时严厉我不准去从事文科，后来中学分科的时候，我学的是理科。但阴错阳差，我还是走上了一条舞文弄墨之路。我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什么优秀，因为在我眼里看来，优秀是一个多么高不可攀的事情，而面前一个选拔优秀的机会，我要大言不惭地去推销自己，实在让我有一些汗颜。

孩子的话中潜台词是显然的，他用了雨果那句话的推理逻辑，即“过度的谦虚就是虚伪”，来逼我就范。他意图用他的教训，激励我有一点志气爆发，有一点我在教训他时出现的那种意气风发。

就这样，我填了表，参加了笔试，参加了面试。人也许只有在考试中才觉得自己懂得很少，自己的能力很弱。老舍先生当年说过一句“考而不死是为神”，然而，神毕竟是很少的，我只觉得自己是泥菩萨，但我唯一感到欣慰的是，我被一只“鸡蛋”的教训，打破了心理障碍，去做了一次尝试。结果也许真的不是很重要，关键是我去经历了过程，人生的很多时候，不正是“过程”更让我们留下回味吗？

因此，我感谢让我加入这一过程，并且在“过程”中给我以指导与帮助的所有的人，其中包括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