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的罪恶，2000年丰顺县“7·25”涵洞无名女尸案侦破始末

2000年7月25日，广东省梅州市丰顺县的天气特别闷热。中午时分，丰顺县潘田镇的三个男孩到集群村木头凹一水潭里洗澡。潭里的泉水是山上泉水顺着山势流入5米多深的山窝蓄成的，潭水经长30米、宽1米左右的涵洞流到小溪。三个男孩在潭里戏水，其中调皮的小杜沿着陡峭的潭壁准备进到涵洞里玩，突然，他发出凄厉的惊叫：“有死人啦！”

三个魂飞魄散的男孩顾不上穿衣服，抓起放在潭边的衣服跌跌撞撞地跑到路面，在附近劳作的几个群众听见惊叫声，连忙跑了过去。小杜结结巴巴地向他们叙述着自己看到的可怕的一幕：“一个……女人……在涵洞里面，好……好像死了。”集群村的男青年彭得元迅速拨通了潘田镇派出所的电话。

潘田派出所所长接到在所里值班民警小刘的电话，心里咯噔一下：我到潘田派出所任所长还不到一个月，辖区内就发生命案，心想，考验我能力的时候到了。警情就是命令，刻不容缓，所长驾着摩托车飞奔赶赴现场，所里的另外两位民警随后也赶来了。他们马上将现场保护起来，并把警情向县公安局指挥中心报告。

梅州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法医刚好到丰顺县公安局检查工作，听到发生命案，即刻会同刑警大队的刑侦人员赶到了现场。随即，侦查员们有条不紊地开展现场勘查和调查走访工作。

法医认真地对尸体进行了尸检。

刑警大队的侦查员们和潘田派出所的民警们不停地询问从各村赶到现场围观的每一位群众：“你见过死者吗？”“你认识死者吗？”只有一位妇女说在街上见过死者，但不知道她是谁。

现场调查，侦查员们没有获取有价值的线索。

很快，法医的尸检结果出来了：死者是女性，大约26岁，上身没穿衣服，下身穿一件长纱裤，系被硬物打击头部致死。

案发现场隔一条小溪的对面有一个村子，村中住着几十户人家，村民的房前是农田，屋后是一座大山。从村道大路口至现场的路面有不规则的血迹，大路口至进村那段路因为是泥路，所以找不到血迹。

尸检和现场勘查完毕，已是下午2时多，丰顺县公安局领导立即成立由刑警大队和潘田派出所民警组成的“7·25”专案组。因现场距派出所较远，所以专案组的参战民警就在现场召开案情分析会。

尽管烈日当空，但并没有影响民警的情绪，大家各抒己见，分析讨论后，一致同意得出三点共识：

第一、死者上身没有穿衣服，下身只穿睡裤，周围又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发现尸体的地方不是第一现场，而是第二现场；

第二、能在那样偏僻的地方找到这个隐蔽的涵洞，一定是邻近熟悉地形的人，加上村子大路口到现场有不规则延伸的血迹，第一现场可能就在附近；

第三、邻村的妇女不清楚死者的身份，那么死者可能是外地人。

于是，专案组成员分组对现场对面村子几十户人家进行深入细致的调查走访。侦查员们连续工作至傍晚，获取了两条很有价值的线索。

一位叫徐凯怀的村民反映：当天凌晨5时许，曾看见一男子驾驶一辆摩托车载两个人，后面坐一男子，中间的人看不清楚，当时只见中间的人身子倒来倒去，好像是酒醉的人或是病人。

专案组分析认为：坐在摩托车中间的既不是醉人，也不是病人，而是一具死尸，那是犯罪嫌疑人在往外移尸，这与尸检中发现死者的脚部有擦破的伤口相吻合，进一步证实大路上的血迹是死者留下的。

另一位叫杜德华的村民反映：2000年4月中旬，本村的杜德祥从人贩子手中买下湖南籍女青年王海艳做老婆，当时王海艳已怀孕，他们“结婚”半个月，王海艳就生下一个女孩。案发当天，村民问杜德文，你老婆哪去了？杜德文样说他的“老婆”不听话，把她卖到揭阳去了。经仔细侦查，王海艳是无故失踪，调查中村子里的村民都说他们“结婚”后感情一直不好。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杜德文样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专案组指挥员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迅速带领侦查员们赶到杜德祥的家。这时，杜德祥正往停在家门前的红色摩托车架上绑一个袋子，看那架势是准备外逃。心虚的他看见侦查员们从村口走去，慌不择路拼命往山上逃跑。犯罪嫌疑人在专案组的眼皮底下逃跑，侦查员们迅速分开向他包抄。

快追上杜德祥时，潘田派出所所长飞起右脚，向他的双腿横扫过去，杜德祥猝不及防扑倒在地。所长快步上前，迅速将杜德祥的双手反扭，从腰间掏出手铐，熟练戴在杜德祥的双腕上。

随即，侦查员们依法对杜德祥的家进行搜查，他的家凌乱不堪，旧式木床上的女婴因饥饿号啕大哭。当时，民警小刘爬上低矮的木棚，发现有一个木制的柜子，便打开柜盖，没想到里面藏着一男子，他就是杜德祥的弟弟杜德文。杜德文吓得全身发抖，酷热的天藏在柜子里，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衣衫。

民警小刘将他拉起来，因为颤得厉害，杜德文站都站不稳了。

专案组根据与杜德祥、杜德文的初步接触和调查了解的情况，认真分析研究兄弟两人的性格特点和心理状态。杜德文与杜德祥的性格截然不同，杜德文是个胆小怕事的人，35岁还是光棍一个，从其隐藏在柜子里来看，他极度心虚和惶恐不安。杜德祥则是个争强好胜的人，面对公安民警，早已筑好心理防线，摆好架势，表现得镇静自若。

针对上述情况，专案组决定先审讯杜德文，从他身上打开缺口。

审讯时，专案组决定不急于抛出已经掌握的证据，如果杜德祥、杜德文提到抛尸，我们就紧追不放，同时要特别注意发问的方式。此招果然奏效，杜德文很快被审讯员攻下。

他惊惶失措地供述，7月24日凌晨4时多，他在睡眠中被哥哥叫醒，杜德祥十分紧张地说：“你嫂子被我打死了，你来帮帮我！”杜德文被哥哥的话吓得心惊肉跳，睡意全无，赶紧跑到哥哥的房间，看到嫂子王海艳横卧在床上，已经死去。

兄弟俩很小父母就去世，看在兄弟相依为命的份上，杜德文点头答应了哥哥。杜德祥推出红色男装摩托车停在家门口，然后，返回与杜德文一起抬起尸体，放在摩托车架上。杜德祥驾车，尸体放中间，杜德文坐在后面扶着东倒西歪、双脚拖着地的王海艳的尸体，到了涵洞上的公路，杜德祥把车停下。涵洞与公路之间有一段斜坡，杜德祥抓着王海艳的双脚，杜德文抓着王海艳的肩膀，兄弟俩同时放手，尸体顺着斜坡滑到洞口，杜德祥不放心，走到潭里将尸体拖进涵洞。

面对审讯民警，杜德祥一直缄默不语。审讯民警采取心理战术，与之耗着，有意不急于发问，表现出成竹在胸，摆出准备打持久战的姿态。

1小时后，杜德祥表现出烦躁不安了，民警抛出证据，他的心理防线随即瓦解，不停地擦脸上的汗水。最终在事实和证据面前，杜德祥不得不如实交代犯罪事实：

他用1350元从人贩子手里买下王海艳做老婆，买来时王海艳已经怀孕。杜德祥盼着王海艳能给他生个“儿子”，为他传宗接代，继承“香火”，没想到生下的竟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儿”，从此，这对“夫妻”经常吵架。

7月22日晚上，王海艳想用女人的温柔来挽回杜德祥对她的“爱”，而杜德祥此时此刻正在盘算如何将她卖出去挽回他的经济损失。王海艳的多情不但没有引起他的欲望，反而增添了一份恶心，他大声呵斥王海艳，于是两人又吵了起来。

王海艳说：“你不爱我，就让我走吧，请你把身份证还给我。”

杜德祥生气地说：“我花1350元把你买来，我要把你卖掉，赚回我的本钱才能把身份证还给你。”

王海艳气得全身抽搐、喘气，半个小时后才缓过气来。

第二天上午，杜德祥带着王海艳到邻村李姐家，请李姐尽快联系买主，将王海艳介绍给别人做老婆。当晚，杜德祥跟王海艳谈起要将她转卖的事，这样，两人又吵起来了。在争吵过程中，杜德祥拿起棍子劈头盖脸殴打王海艳，王海艳抵挡不了，被活活地打死。

为了不引起邻居和村干部的怀疑，杜德祥见到邻居就说王海艳不听话，昨天被他卖到揭阳去了。

杜德祥从故意杀人到抛尸，其犯罪行径真是令人震惊。他自己觉得做得天衣无缝，但是，殊不知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义必自毙。

杜德祥生活在贫困的山村，本来可以做一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可他因为没有上过学，从小又缺乏教养，所以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买卖妇女是违法的，而且由于缺乏法制观念，一气之下，把人打死。由此可见，加强全民法治教育应该引起全社会的重视。

2000年12月底，杜德祥因犯故意杀人罪被法院判处死刑；杜德文也受到了法律的惩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