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白药窝案”背后的人脉网络：两人年薪千万 “销售一姐”被查

走过百年的老牌药企，忽被曝出多位高管参与的一起窝案，惊天的消息引发外界诸多猜测。从龙江手中接过云南白药的王明辉，通过产品创新和销售端发力，将公司业绩带向高峰，然而在公司管理中却纰漏百出，公司屡次卷入行贿丑闻。如今几位高管接连被调查，背后究竟还有哪些隐情？

“白药已经114年，接力棒交到我手上，我就去跑，至于说跑得好不好，别人怎么评价是另外一回事，但是我会尽力去跑，跑到我觉得我跑不动为止。”

2015年底，在接受哈佛商业评论采访时，云南白药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下称“云南白药”）董事长王明辉曾动情地说。

然而掌舵云南白药19年后，云南白药却在去年忽然宣布“王明辉因为个人原因辞职”。令人惊诧的是，所谓的“个人原因”或许只是上市公司“披露高管变动”的一种话术，因为辞职得太突然，还导致董事长职位一度空悬长达7个月。

经济观察报援引多方知情人士称，原董事长王明辉，已经被纪委监委部门带走调查。因涉及同一事项，在2023年初到今年年初，云南白药原首席运营官兼高级副总裁尹品耀、原首席销售官兼高级副总裁王锦、首席人力资源医药反腐余娟、原党委副书记兼董事杨昌红先后被纪委监委部门带走调查。

云南白药原董事长王明辉

这意味着，云南白药暴发一起窝案，目前外界对其具体内情还不了解。据每日经济新闻报道，王明辉被调查或是因其在云南白药收购万隆控股时涉及转移国有资产、造成国有资产流失等。

值得关注的是，今年3月，云南省纪委监委发布消息，云南省科学技术厅原党组书记、厅长龙江涉嫌严重违纪违法，主动投案，目前正接受云南省纪委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凤凰网《风暴眼》发现，龙江是王明辉的前任，也曾履职云南白药董事长一职。在2006年就职云南省科学技术厅后，也一度主抓云南白药等重点企业的创新发展。

01：“窝案”背后的人脉网络

2023年3月7日，王明辉辞去云南白药第十届董事会董事长等职务。彼时，公司披露的原因仅为“个人原因”，外界没有人知道，跑了19年的王明辉，为什么忽然跑不动了。

过去的19年里，王明辉在云南白药创造了一个属于他的时代。

1999年5月，37岁的王明辉从昆明制药副总的职位上被调至云南白药担任总经理，他要面对的，是一个正经历销售下滑危机的企业。

经过几年的努力，王明辉给这家垂垂老矣的百年药企带来了新的生机。他提出“稳中央、突两翼”和“新白药、大健康”的战略，紧跟时代需求，先后推出云南白药气雾剂、创可贴，以及走进千家万户的云南白药牙膏，向日化产品跨界转型，这大大提高了云南白药的业绩。

2004年5月，王明辉出任云南白药董事长兼总裁，他正式接下掌管公司的接力棒后，更是格外注重销售和公司竞争制度。到2023年，王明辉用19年的时间，已经完成云南白药的大跨越，营业收入接近400亿，相比2004年增长超过19倍。

实现这一业绩的飞速上升，离不开王明辉和其销售团队。王明辉入职云南白药后，主抓销售，将原来的销售部门改建成最有前景的电子商务公司。

而上述被调查几人中，有3位都是出自王明辉组建的电商公司的原高管。

譬如，1970年出生的王锦，比王明辉小8岁，曾负责电商公司的东北分部经理。不过其与王明辉渊源很深。凤凰网《风暴眼》发现，公司鲜少提及，在1992年入职云南白药之前，王锦就曾是掌管昆明制药厂南方市场的销售总经理，更是多年的销售冠军，当时，她是同在昆明制药主抓销售的王明辉的左膀右臂。

云南白药原首席销售官兼高级副总裁王锦

到云南白药后，她依然成为公司的“销售一姐”，多年拿下业绩冠军，并凭着出色的表现成为了云南白药集团副总经理。

云南白药官网有一篇文章盛情赞美她，“在公司身兼数职，处事雷厉，俨然女强人形象。而生活中的王锦，微笑、亲和，愿意与同事们一起分享。”文中称，她担任药品事业部总经理期间，是云南白药系列产品收入不断翻番的阶段，也是云南白药系列产品线最为丰富、营销模式不断创新的阶段，更是云南白药系列产品利润贡献最大的阶段。

两人在公司都曾拿到千万元薪酬。根据云南白药2021年年报，王明辉从公司获得的税前报酬总额为1053.6万元，王锦税前报酬总额为1052.31万元。

比王明辉小7岁的尹品耀，早在2000年被王明辉从昆药挖来后，担任的也是电子商务公司的财务经理。

云南白药原首席运营官兼高级副总裁尹品耀

而余娟则在电子商务公司履职行政经理。其后，三人随着王明辉掌舵云南白药集团，也进入总公司承担更重要的职务。尹品耀此后，在云南白药历任资产财务部部长、副总裁兼财务总监等职，并做到首席运营官、高级副总裁。云南白药收购万隆控股集团后，尹品耀还与王明辉共同担任万隆控股集团执行董事。

除此之外，因同一事项被调查的杨昌红，也是王明辉的老搭档，在王明辉1999年入职担任云南白药总裁后第二年，杨昌红加入云南白药，担任总经理助理。此后一直担任副总裁。

不过与其他四人不同的是，杨昌红于2022年11月辞职时，已任期届满，并非中途辞任。在云南白药，杨昌红是经常露面代表公司接受采访的人物，他曾经对媒体表示，云南白药面临的一大挑战是“人”，需要增强吸引人才的竞争力，“以前是‘筑巢引凤’，现在是‘为凤筑巢’”。

云南白药原党委副书记兼董事杨昌红（左一）

如今，云南白药的五大元老级人物，已神秘地消失在人们视野中。据报道，目前这5人的案件，分在云南曲靖、西双版纳等数个地方办理。

02 曾多次卷入反腐风暴

虽然云南白药此次被曝“窝案”的原因尚无定论，但此番事件也将云南白药过往的腐败问题再度掀开。

随着云南反腐力度加强，早在2023年7月，云南白药就曾卷入一轮反腐风暴，一位公司前高管应声落马。

根据当时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官网通报，云南财经大学原党委书记汪戎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云南省纪委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而此前，汪戎曾在云南白药任党委书记、副董事长的职务，其任期2019年8月至2021年8月，正值云南白药“混改”的关键时期。此后，汪戎以“个人身体原因”向云南白药递交辞呈。

除了汪戎，今年3月1日，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官网通报，云南省科学技术厅原党组书记、厅长龙江涉嫌严重违纪违法，主动投案。

龙江曾于1999-2004年任云南白药董事长。也就是说，王明辉正是从龙江的手中接过了接力棒。此前，王明辉、杨昌红、尹品耀等人，均是龙江团队中的核心部将。

离开云南白药后，龙江曾任云南省国资委副主任、党委副书记等职，于2006年任云南省科学技术厅厅长，2016年退休。

2006年，龙江刚刚入职科技厅不久，就选拔了“23家首批云南省创新型企业”，试点名单中，就包括他此前任职的云南白药。

2012年，在被媒体问及云南本土产品时，龙江也提到“早上起来刷牙，牙膏就有云南白药牙膏、三七牙膏”等。

如今，退休八年后选择主动投案，与任职云南白药期间的工作、离职后的交集，或公司多位高管被查，是否存在关联，外界无从得知。

而在公司高管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往来之外，云南白药下属公司反复被曝行贿，则同样暴露出其内部管理存在的问题。

2023年8月，云南白药下属中药饮片分公司因涉行贿案接到了云南省政府采购和出让中心发布的《关于医药企业失信行为拟评级的通知》，云南白药在致歉时提到，此事件为白药饮片公司原区域经理涉嫌个人行贿行为，已第一时间终止了相关业务合作，涉事员工也已被解除劳动合同。

然而，这并非云南白药首次曝出行贿丑闻。早在2016年，云南白药就曾出现在给原发改委价格司副巡视员郭剑英行贿的58家医药企业名单中。此外，2018年、2020年，云南白药销售人员及子公司营销总监也曾多次被曝医药行贿。

在公司治理的漏洞中，云南白药高企的销售费用也饱受诟病。2018年以来，其销售费用直超40亿，目前已从2018年的39.7亿，增长到2023年的49.9亿，增长了25.7%。

云南白药2023年年报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