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乐夜话：人生无限清单

图/小罗

前几天看到陈静老师在夜话里提到了“圣地巡礼”，包括我在内，大概很多人都是随缘巡礼。我的巡礼清单中可能有《刺客信条2》同款佛罗伦萨游，《女神异闻录5》同款散步路线……大部分都是想想，然后就搁在一边。

我有个好朋友小胡，他确实认认真真地把“圣地巡礼”放在了人生清单的重要位置上。小胡学法语出身，我们大学毕业那年，法语还是很吃香的专业。他本来通过校招申请了某个大企业的非洲外派岗，最后一轮面试在北京，他在优衣库置办了一身比较正式的职业装，结果却出于种种原因错失了这份好工作。

那段时间，小胡比较消沉，除了工作方面的迷茫，还有来自家庭的问题，这里就不细说了。总之，他不想再跟法语死磕，于是去了一个轻小说平台，工资不高，但他是个“二次元”，这份工作的内容正合他意。他就在这里吭哧吭哧攒了两年钱，有一天公司出了事，他盘算了一下，手头只有不到2万元存款，够他几个月的生活费，他就辞职了。

他找了个培训机构，从零基础开始学JAVA，学费靠存款肯定不够，所以申请了贷款。他倒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有备而来，一开始就打定主意，结课后就找一份日本的劳务派遣。当然，我是后来才知道这些事情的。

我记得很清楚，2020年1月初，他突然在某个晚上发了一大堆秋叶原的照片给我。我以为他是去旅游，他却告诉我，自己找了一份在东京的工作，“不然这辈子不知道来不来得了”。这时候我们才通了电话，把这1年来的事情好好聊了一遍。

2020年，夜晚的秋叶原

他给我说的那些故事，我曾经写成一篇稿子发表过。当时，很多人在评论里发出了质疑——“怎么可能？这一定是培训机构的广告”或者“通过培训转行就是扯淡，专业对口的程序员都找不着工作，谁会要你一个半路出家的”。

说实话，我都难以置信，但他确确实实走了这样的路。对他来说，当双脚第一次踏上东京，这份意义和心绪旁人很难体会。坐上去东京的飞机之前，他郑重其事地列了一份“To Do List”，随着他的脚步，这份清单的每一项陆续被标记上“已完成”。

清单里有一个分类是“圣地巡礼计划”，当时他的进度是去过了富士电视台大楼和秋叶原，即将去镰仓的海边。那时候因为工作很忙，手头可以支配的资金也有限，他的“圣地巡礼计划”并不能一口气全部实现。

“愿望是很有力量的。”这是他当时对我表达的感慨。从前他满脑子都是“为什么”，总是埋怨很多事，烦恼着自己怎么总是走错了路。当他把愿望认真地放在心上，全心全意去做，未来迎接他的，就是“圣地巡礼”后的绵长满足。而且，小胡在“圣地巡礼”这方面，自我意识极强，从不寻求替代满足——刚开始，他在横滨港口附近工作，隔壁就是那个著名的1:1高达，他却不为所动，说这个高达不在他的期望里。

2024年，小胡一直在继续他的“圣地巡礼”，清单还在不断扩充。一开始他日语很烂，去便利店买东西都不能顺利和店员对话，慢慢地，他日语变好了，钱也攒到了，工作也变成了长期居家办公。他去看了地下偶像，去了风俗店，之后还通过手机软件和日本女孩约会，为了讨喜欢的女孩欢心，还找我从国内代购了日本缺货的口红……每次他刷了什么新成就，都会激动地找我分享。

去年小胡回国，我们久违地见了面。我发现，他整个人从精神面貌到穿着打扮，都和以前很不一样。我很佩服他的行动力，也许我的“圣地巡礼”，也应该排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