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聆听湮没的警笛声

山东云志艺术馆收藏的民国时期青岛市公安局消防警察老照片，使得湮没于历史尘烟里的警笛声，在时隔百年之后再度清晰地响起。

青岛消防之历史，源于德管青岛时代的1905年。在这光绪三十一年清廷派大臣出洋考察的7月份，德国总督在其“模范殖民地”青岛颁布《义勇消防队规则》，并从德国运来蒸汽机水泵消防车一辆，人力水泵数台。这支消防警察队伍的建制，吹响了青岛消防出警的先声。

1914年，日本击败德国后占据青岛。青岛消防部队改由日本宪兵分队指挥，分为青岛、台东、李村三个分区，并从日本购置新款铃木出产“嘎斯林”消防水泵两台，以提高灭火效率。

1922年，中国收回青岛主权。根据鲁案善后督办王正廷的指示，接收青岛的警察，几乎全部由北平京师警察厅调至本地。

因胶澳商埠财政极其困难，导致各种消防器械用马车运送的尴尬且低效的场景，时时出现在青岛的街道上。至1927年，胶澳商埠不惜重金自德国进口最先进之“马基路斯”消防车一辆，明显改良了消防装备。

1929年，青岛归南京国民政府所辖，胶澳商埠警察厅更名为青岛市公安局。公安局成立市局、分局、分驻所、派出所四级组织系统，并将机关各科裁撤或合并。消防队被改组为消防组，归属市局秘书处第二科管理。

经市政府拨款支持，市公安局消防组对两吨汽车底盘进行改装，将嘎斯林牌动力水泵安装在车上，车旁安装座椅用以载运消防警，加装电音警报喇叭及550米消防水龙带。至此，青岛制造现代型消防车雏形已出现。

一张消防车和警员集结列队的合影，使得我们可以确认消防组的办公地点。照片中左侧老洋房位于今青岛市泗水路和寿康路位置（现已不存），此张照片系在公安局院内拍摄，由此可判断消防组办公处位于今市公安局泗水路内墙大礼堂点位。

此张照片并非摆拍，而是消防组即将进行巡游宣传时之出发情形。根据时年公安局相关规定，可以准确地判断这一天是1月5日。

这一天，在照片拍摄完之后，车队自公安局出发，由各区警备车接力陪同，行经湖北路、泰安路、兰山路、太平路、龙口路、沂水路到市政府。巡游至台东镇时，消防组至威海路第四分局休息20分钟，再经昌乐路、青海路、吴淞路、市场三路等处至中山路返回市局。

这几辆消防车出警时的最高时速可达60公里，日常则以40公里时速为限。照片中车上旗子是宣传旗，消防警在巡游途中散发消防标语及警示单。警示单有“火之为象，其焰炎炎，稍一不慎，遂致燎原。警察责任，在谋安全，曲突徙薪，防患事前。新年游行，籍事宣传，熙熙民众，随便参观”等语句。

这年的一月份，还要举办例行的消防演习。公安局提前发布布告，谓“籍一岁更新之始，在南海沿施行消防演习。”

在另两张老照片上，我们清晰地看到了这次南海沿栈桥上的演习细节。

挂有“胶澳 132”车牌的消防车旧影使得研究者颇感惊喜。其车头商标准确显示该车就是那辆德国名牌消防车Magirus“马基路斯”。在事隔百年之后，我们第一次清晰地看到该车的样子。

这一天的栈桥一定冷风刺骨。照片中的政府官员或地方绅商带着棉帽子，而车尾处站立的外国人给我带来好奇。这位戴礼帽探头微笑的微胖外国客人，他是谁？

经多方查证，我确认此人正是时年在青岛警界大名鼎鼎的外籍警务顾问、德国人安德河。

安德河（Theodor Antoschowitz），1876年出生于德国诺伊施塔特（Neustadt an der Weinstra）。1902年，安德河由青岛德国水师营士兵转隶为警局探长。1914年至1919年，他作为战俘被关押在日本战俘营，1920年被释放后返回德国。1926年，应胶澳商埠督办赵琪邀请，安德河回到青岛担任警察局刑警队长，并破获外侨珠宝商裴师衡被杀案件。之后，安德河担任警察局督查长职务，在消防、警犬业务中发挥了专业作用。

在安德河对视镜头的方向，消防演习开启仪式。

后方的广西路上，围观民众很多。在合影中，安德河站在前排右三位置，左一手持水枪喷水的消防员一脸笑意。他所持的水枪在水泵处装有避尘器，如开足20马力，每小时可吸水10吨，出水射程可达13米远。照片后方的消防云梯分为三截，伸展高度可达30米。

自海中吸水的情况比较少见。消防组日常消防作业的水源，多取自各处消防栓和太平井。这些消防栓、太平井与逐年在役退役的消防警一起，见证了近代青岛消防水平的渐渐提高，直至迎来红旗飘展青岛的时间。

1949年6月2日，人民解放军自李村方向入城接收青岛。消防警察队伍自发地守卫在湖北路公安局院内，他们武装看护大院免遭国民党撤退军队破坏。下午3时，消防队队长马元敬向军管组移交建筑群落并接受新建制改编。

在这个消防救援工作并没有因政权更替而停顿的下午，一个全新的警察时代开始了。

本组图文源自《老照片》第152辑

撰文：贺伟

老照片收藏：云志艺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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