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合肥街头行人稀疏,却满是一派祥和安宁的景象。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宁静,一骑赤着上身的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很快就停在了合肥县衙门前。
"大人哪,快来人啊!"骑马人大声呼喊着,脸色惊惶。
守门的小校汉听到动静,急忙跑过来查看。只见马上人是个面熟的送信镖师,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封信函。小校汉连忙引领他进了衙门。片刻后,衙里一阵骚动,合肥县令孙公匆匆赶来,接过镖师手中的信函,仔细阅读了起来。
原来,这是庐江县一位妇人的哀求书,控告自己的亲弟弟侵吞了她数千金的钱财。信中详细叙述了她的遭遇:自己嫁入豪门,侍奉公公过继,公公临终前将全部遗产数千金托付给她,不许亲儿子动用分毫。然而亲弟某甲假借经商之名,三番五次向她借钱,数年下来竟借走了数千金巨款。如今某甲已暴富发迍,而她和丈夫家徒四壁,生活巨苦,弟弟却狡辩推诿,拒不偿还。眼见这起案件疑云重重,案情扑朔迷离,这名妇人才千里迢迢前来求援于孙公。
孙公一边阅读,一边深深皱起了眉头。作为人民父母,他怎能见富不仁、亲不孝的恶行肆虐?他立即拍案而起,当即宣布介入侦办此案!
第二天一早,孙公就带领几名得力手下赶赴庐江,实地走访调查。
"就是这户人家。"领路的镖师指着一座斗阔巍峨的大宅。孙公打量着大门紧闭的宅院,不禁心中感叹:果真是富不可言啊!
他们敲开大门,只见宅院内园林池塘、假山流水,气宇非凡,而且还有十几个打扮的仆从在院中服侍。孙公暗忖:原来那妇人口中的"某甲"就是这位主人,他身家如此之巨,的确与当年的贫苦出身极不相符。
仆从领着他们到了正厅,只见某甲衣着华贵,慵懒地斜倚在太师椅上,眉头紧锁,神情不悦。孙公从头到尾打量了他一番,目光如电,说:"某人,我是奉命前来暂时查办你的案件。这件事你怎么说?"
某甲冷冷一笑,故作淡定地回应道:"什么案件,我一概不知。怕是她们对某有什么误会吧。"
孙公见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心中更加怀疑重重。突然,他反应过来:这宅院里连某甲的姐姐也无处可见,似乎根本就不在这个地方居住。难道某甲一开始就撒谎了?孙公决定继续深挖下去。
从某甲的住所离开后,孙公立即命人将某甲的姐姐和姐夫传唤到庐江县衙。走投无路的姐姐夫妻俩到场后,见到孙公犹如见到了天神,连连下跪,哭诉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原来多年前,某甲确实以开办生意为由,向姐姐借去了数百金。后来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借走了数千金巨资。当时姐姐尚有些信任,加之没有留下任何债据,也就纵了他的气。谁曾想,某甲如今豪华非常,而姐姐一家却期期艰难度日,久求未果。
听完二人的控诉,孙公若有所思。他命人取来了庐江县的原卷宗,发现庐江县令办理涣散,证据不足便草草结案。显然这起案件还有许多疑窦未破,需要进一步深查。
于是孙公一边布置手下暗查某甲的出身经历,一边着人按图索骥,彻查庐江县内每一个与某甲有往来的商铺债主,以期找出那数千金的去向线索。就这样,经过了近一个月的摸底调查,越来越多的证据都指向了某甲有重大作案嫌疑。
查案将近一个月,终于孙公手中汇聚了大量的证据线索。某日,他独自一人关起门来,将所有的线索重新分类整理,仔细思忖分析。
首先是某甲的出身:一个书生子弟,家徒四壁,尚且是个佃户;其次是他借钱的手法:每次都以经营生意为幌子,申辩的头头是道;再者就是他突然暴富的原因:从庐江县里走访调查发现,并没有任何一户富商曾与他做过万金买卖;其他一些与案件相关的证言,亦有诸多矛盾之处。
将这一切又翻来覆去思量了一番,孙公只觉脑海里323风暴骤起。他若有所悟地拍了拍手:"了不起的一个阴谋啊!某甲老奸巨猾,他假借姐弟之情,肆意侵吞姐姐的钱财。但凭借这些证据还很难将他的伎俩穷尽而招出供来。必须设下绝处逢生的天罗地网,方能钳制住他的狼子狈毛!"
为了瓦解某甲最后的遮拦,诱使他脱下狐假虎威的伪装,孙公设计了一个精巧的计谋。
他从狱中找来两名小案犯,对他们说:"若是能帮我完成一件要紧的事,我必求上司给你们减刑赎罪!"两人听了自是欣然领命。
孙公将其中一人粗糙地打扮一番,又给了他一叠精美的货帐单据,吩咐他:"你就冒充一个遥远来的贩运商人,佯装与某甲有着旧交往的样子,主动上门与他谈生意买卖。"那人会意过来,连连点头。
另一人则被打扮得衣衫褴褛,面色枯朽,模样酷似一个在逃的重犯。孙公嘱咐道:"待时机一到,你就狼狈地闯入某甲的住所,我们的人手就会紧随其后,将你'捕获',顺便也将那冒充商人的家伙一并拿下,看某甲如何施展临危不惧的本领!"
第二天一早,计划就开始实施了。那名伪装成商人的"贩运商"先行一步,骑着白驹来到某甲的宅院,躬身施礼,自报家门。只见某甲双目炯炯有神,满面喜色地迎了出来,随即引他入内堂,互相彬彬有礼地坐定。
"老朽终于又能瞻仰阁下仁兄了!"假商人开场白极为诙谐,说得某甲格格直笑。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谈笑甚欢,气氛渐趋热烈时,那名"逃犯"突然疯狂地闯了进来,狼狈不堪地滚倒在地。紧接着合肥县的几名捕快也一涌而入,将那"逃犯"五花大绑,质问道:"你这厮从哪里逃出来的?为什么要逃到这里藏匿?"
"逃犯"大喊大叫,口里乱叫一通,惊得某甲手足无措。捕快们见座上坐着一名衣冠楚楚的文士模样的人,不禁一怔。为首的人喝问道:"这位是什么人?莫非也是你们逃犯党伙?"
"逃犯"大叫:"正是同伙,都是同伙!都给我拿下!"
捕快们听令而动,霎时间将某甲和那"商人"双双绳捆索绑,押解回合肥县受审。某甲虽惊魂未定,但见捕快们穿着合肥县的官服,料定是遭了什么人的诬陷了。只得暂时将懵然裹足,随他们离去。
合肥县的大堂之上,孙公正襟危坐,沉着冷静地盯着某甲和另外两名"犯人"审视片刻,冷冷开腔:"你二人竟狼狈为奸,逃离狱中,还鬼祟藏匿在这位书生家中,真是滥德无行!快快招供,往后从宽处置!"
那两名"犯人"立即会意,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对答如流,狡辩不止。孙公似懂非懂,只是冷眼旁观。这时,那名"商人"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某甲郑重说道:"某兄,我们三人早就是同窟里的亲密伙伴,现在你我尽皆身陷囹圄,又何须再掩饰隐瞒?不如就实话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某甲听了,心中咯噔一声,面色更加难看了。正当他茫然无计之时,孙公命人将其姐姐和姐夫带了进来。看到姐姐素日的哭诉,某甲暗自寒心:自己的伎俩看来是被这位县令全盘掌握了。于是低头认了罪:"实不相瞒,我确是侵吞了姐姐的钱财数千金......"
经过一番审理,某甲的作案手法和经过全都一锤定音。原来,当年庐江县某位富翁临终前,将全部遗产数千金托付给儿媳妇,不许他那放荡无度的儿子插手管理。某甲得知这一情况后,便生出了侵吞财产的歹毒念头。他先是向自己姐姐借去几百金,开办一家米铺作掩护。后来又三番五次以入股、购货等名义,从姐姐那里借走了数千余金,而自己却将这些钱财投入了暗渠,最终暴富发迍。
审理至此,孙公语重心长地说道:"某甲啊某甲,你行侥幸之事,蒙骗亲姐,着实令人发指!你自己富可敌国,而姐姐却贫困潦倒,你的心肠何其黑暗啊!"
某甲听了,无地自容。孙公严令:"依律,你应该从重处罚!但为了让你姐姐免受更多折磨,特此留你一命。现将你名下的房产田地、金银财物,尽数上缴充公,给予姐姐一些作为补偿。至于你本人,从今革职查办,决不准在本县为非作歹!"
一纸判词定音,某甲无能无力,只得伛偻着身子离去。孙公这才松了口气,洒然一笑,对那两名"罪犯"赞许道:"诸位演技不凡,着实助我了一臂之力!"
就这样,一桩离奇的蓄意侵吞财产奇案在伸张正义的维护下,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法度神威,正直无疵,阳谋邪计,望风而逝。公平正义的太阳无处不在地照耀着!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