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我考上北大了……我没有辜负你们……”
伴随着袅袅上升的青烟,在苍翠青山中掩映的一座坟冢前,少年跪在地上,身前摆着几件简单的蔬果点心,他点燃手中的纸钱,在缓缓升腾的眼雾中,双眼通红,声音哽咽的对着眼前的墓碑呢喃。
如果用小说中的主人公身世背景来交代,这个男孩无疑是“天崩开局”,幼年父母双亡,孤苦无依。
但少年内心永远有个屠龙的梦想,而那条“龙”,就是向整个社会所谓的“阶级跃迁”宣战。
而他的经历,也犹如小说那样,最终站在了人生的最高点。
今天,就让我们走进这个屠龙少年的不凡人生。
望子成龙
2001年,韦仁龙出生在广西省一座偏僻的小村庄中。
和许多中国传统家庭一样,父母对于这个孩子的将来,都寄托着一方遥不可及的梦想:“望子成龙,孩子要不然就叫‘龙’吧”。
而母亲想了想,孩子不光要成“龙”,更要做一个仁德温厚的好人。于是,他们给孩子取名“仁龙”。
天不假年,韦仁龙一岁的时候,亲生父亲便因为一场意外而离去,留下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和孤苦无依的年轻妻子。
而韦仁龙的母亲陡然失去依靠,又一个人带着孩子,她实在是心力交瘁。
为了给娘俩一个保障,她开始为自己寻找之后的依靠。
但是这个年轻的母亲并没有贪图自己过好就行了,她始终想找到一个真正能够接纳韦仁龙的男人。
于是乎,她在许多人中,一眼相中了老实忠厚但一贫如洗的韦双锦,不久,她就带着韦仁龙和韦双锦住在了一起。
果然,这个男人没有辜负她的期望,虽然家中只有两亩田地,韦双锦也靠着低保和一点点零工的收入勉强过活,但他对待母子二人是极好的。
日头最大的时候,他自己一个人在田间地头不停忙碌,却尽可能少的让韦仁龙的母亲受累。
而且每次去到镇子上,他都会给母子二人带回许多新奇的小物件。
本以为生活就这样平静无波的流淌下去,但是在韦仁龙4岁的时候,母亲开始不停咳嗽,随后去医院检查发现肺部有严重疾病。
看着小小的孩子和一脸悲伤的韦双锦,这个坚强的女人决定放弃自己的治疗,不久后,便抛下年幼的韦仁龙,撒手人寰。
这个时候,村子上的人开始偷偷观察起这个支离破碎的家: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一贫如洗的家境,这两样无论放在谁的身上,都是会选择抛弃这个“小拖油瓶”的吧?
不料,在女人的七七过完后,一个更深露重的清晨,韦双锦一手拎着一个简单的行囊,另一只手牵着不到腰高的韦仁龙,竟是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有人问他们到哪里去,韦双锦只是疲惫的应一声:“去海南,打工,孩子总要吃饭吧!”
于是,年仅四岁的韦仁龙便跟随自己的继父,一同来到海南外出务工。两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里相依为命,建筑工地上都有农民工宿舍,白天韦双锦外出打工,韦仁龙便在宿舍中安静玩耍,还会拿起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扫把扫扫地,将父子二人的居住环境整理一番。
周围的人都心疼这个小小年纪在外面和父亲讨生活的小孩,厨房的人也会时不时招呼韦家父子去,额外给他们一些吃食。
久而久之,韦仁龙便在继父上班的时候跑到厨房,去做一些洗菜择菜的散碎活计。
日子就在父子二人沉默但互相依靠的暖意中逐渐流逝。
一转眼,韦仁龙七岁了,已经是要上小学的时候了。
韦双锦这些年其实一直记挂着这个事儿,手上攒的钱也是为了孩子上学做打算。
结果他一问海南当地的学校,却因为韦仁龙的户籍在广西而无法入学。冥思苦想没有办法,韦双锦一咬牙,带着已经长得他一半高的韦仁龙回到了故乡。
寒门贵子
回到家乡,韦仁龙如愿以偿的上了学,韦双锦骤然闲了下来,便开始侍弄家里的俩亩薄田。
农闲的时候就像以前一样,去到镇子上做一些零工来贴补家用,而逐渐长大的韦仁龙也开始学着继父的样子去耕地、劳作。
即便如此,他的成绩依然优异,时不时拿回家的奖状让韦双锦脸上永远带着欣慰的笑意。
就这样,两个同样不善于表达感情的男人在同样的生活节奏和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亲情里越发亲近。
但厄运却格外偏爱看到那些原本不幸的家庭更加溃败。
这种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年,2013年,韦双锦由于常年劳作,身子还是垮了,而这一切来的都是那样的猝不及防。
没过多久,他如同韦仁龙的亲生父母一样,将这个被巨大厄运缠绕的孩子孤苦一人留在世上,独自一人往生了。
这个时候的韦仁龙已经上了初中,他麻木的看着一向对待自己宽厚的第二个父亲被送往殡仪馆,再出来,就成了手上沉甸甸的骨灰坛子。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哭,但是哭给谁看呢?命运并不会因为他的痛苦而格外开恩。
可是不哭,周围人的目光仿佛在吞噬他,他们的每一句窃窃私语都像是在指点着自己的“不孝”。
于是韦仁龙越发沉默,原本就不是很开朗的性子更加沉闷。
就在众人用怜悯的眼光,猜测这个孩子会有怎么样的举动的时候。
同样的一个寒意深重的清晨,韦仁龙拿着一个巨大的编织袋出了门。
他在镇子上的大街小巷中游荡,捡拾人们丢掉的塑料瓶,翻找着垃圾箱,将一切能够换钱的废品收集在袋子里。
他往往在每个周末擦黑的黎明出门,再披戴着一身的月光回家;
但他咬着牙,还是坚持着自己的学业。
父亲离世的时候,家里就剩下两三百块钱,他将这些钱全都塞在一个矿泉水瓶子里,攒着买种子,因为自己种的菜不花钱,还可以卖钱。
他实在是贫穷,连吃个馒头的钱也拿不出来。
每到中午同学们蜂拥向食堂的时候,韦仁龙便拿出书本,全情投入在知识的海洋中,只有这个时候,身体的疲惫和饥饿才会消弭殆尽。
他的班主任每次路过教室,发现韦仁龙都没有和所有人一样去吃饭,于是出声询问,但这个沉默的尖子生却笑笑,只是简单回答自己不饿。
日子久了,韦仁龙的特殊情况让这个老师再也无法安然处之。
他找到了这个孩子的学籍登记表,震惊的看着父母情况那栏“死亡”的选项中双双打着个对钩,他突然明白这个成绩格外优异的男孩,之所以成绩优异,是因为他深切的知道,只有学下去,他才可以活下去!
她立刻将这个事情反应给校长,两人都震惊于韦仁龙的坚韧,于是在一次课间,他们在学校的集体会议上提出为这个苦命的孩子捐款的事情。
所有老师都动容了:在这样一个小县城,大家手里都没有多余的闲钱,但是所有人将手中带着体温的毛票纷纷投入捐款箱,总共金额也有上千元。
韦仁龙拿着手中厚厚一沓的钞票,两行眼泪慢慢爬过男孩清癯的脸颊。他从未因为命运的不公而哭泣而屈服,但是他依旧会为人们加诸于自己的善意而落泪。
这一刻,他无比坚信,只有学习,只有取得好成绩,才可以匹配这些人的真诚。
生而为赢
这件事情之后,这个乡镇中学的校长便主动承担起照顾韦仁龙的责任。很快的,韦仁龙以绝佳的成绩考取了当地最好的高中,这位真正为人师表的校长又开心又忧虑:喜的是孩子有出息,学习这方面从不让人操心,以后一定会有个好出路。
忧的却是自己工资太少了,要顾忌自己的家庭,还要提供韦仁龙的生活费用。
于是他只能找到电视台,希望能够将这个和命运顽强抗争的少年事迹宣传出去,为孩子将来做打算。
很快的,一档电视节目联系到他们,愿意为韦仁龙寻找资助人。
在偌大的摄影棚中,少年穿得干净,神色平静,目光坚定的站在舞台正中央,诉说自己这些年的过往。
那些灰暗的,沉痛的过去被他三言两语带过,而那些陌生人的善意和收到的温暖关怀却被他反复提及,就仿佛是被苦痛折磨的睡不着的那些岁月,他躺在木板床上,反复咀嚼那些带着甜味的记忆一样。
台下的观众红了眼眶,主持人和校长的眼中也全是泪水。
一位企业家看到韦仁龙的情深义重,当场表示要资助这个孩子直到大学毕业的费用,并表示韦仁龙无论考取到哪个学校,自己的公司永远都会有他的一席之位!
现场观众掌声雷动,而韦仁龙微微抬头,看着头顶炽热的灯光,他感受到眩晕,心里明白,自己终于离那个梦想,更近了。
蟾宫折桂
2020年6月中旬,许多高三学子提心吊胆的守在电话跟前,关心着自己的高考分数和将来的命运。
韦仁龙却提前接到了北大招生办的电话,这个少年以707分的接近满分的成绩,成功被北大录取。
放下电话,他看着周围欣喜若狂的老师、校长和资助人,终于露出久违的笑意。
他和众人欢呼拥抱,再也不吝于展现属于一个少年的轻狂与激昂。
待众人散去,他收拾好心情,带着一些简单的祭品,回到了村子中那个孤零零的坟冢。
他将祭品摆在坟前,然后拧开酒瓶,将薄酒洒成一线,淋在地面上。而后双膝下跪,身子深深的蜷缩成一团,额头贴着地面。
良久,一两声压抑的哭泣才传了出来:“爸爸、妈妈,我考上北大了……我相信的事情它终于变成了真的……”
微风轻柔的拂过少年单薄的脊背,带着一丝人间的香火,直上青空。
结语
命运不公,是因为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难苦命人;但命运是公平的,它从来不会小觑那些直视着它的勇士,并给予这些人最大的尊重。
苦难并不值得歌颂,但在受尽苦难却越发坚毅的人是最伟大的人。
韦仁龙就是这样一位敢于直视命运的勇士,他始终相信,知识改变命运,并将这句话当做信仰一般去为之奋斗。
所以不要再抱怨人生三六九等,人脉资源甚至社会阶级的不公。
要始终相信内心坚定的向往,真正做到“知行合一”,才是在人生路中一路畅行的不二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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