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志： 正在改变世界的Tik Tok和他的缔造者，张一鸣。

新闻背景

根据最近的一项民意调查，近半数美国人支持禁止TikTok或迫使其被出售给美国公司。这项由美国商业新闻网CNBC发布的调查结果显示，许多美国人担忧TikTok对国家安全的潜在威胁，并支持下架该应用或强制其转让给非中国企业的措施。

这一调查结果显示，自众议院本月13日通过一项跨党派法案后，支持禁用TikTok的美国人比例有了明显上升。相较于上个月由美联社与NORC公共事务研究中心共同进行的民调，当时仅有31%的人支持禁用TikTok，而35%的人表示反对，最新调查中支持禁令的人数增加，反对禁令的比例降至不足三分之一。

最近，美国众议院以绝大多数票通过了一项法案，要求TikTok的母公司字节跳动将其美国业务出售，否则可能面临禁止运营的风险。这项法案目前已提交至参议院审议，白宫也对此表示支持。

同时，随着国会对TikTok施加越来越大的压力，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FTC）也报告称正在调查并考虑对TikTok提起诉讼。根据政治新闻网站Politico星期二引述的消息，FTC在过去几年一直在审查TikTok的隐私和数据安全问题，并可能在未来几周决定是否提起诉讼或达成和解。

（图为白宫外面反对Tik Tok法案的美国民众）

为什么一个中国的短视频APP可以引起美国白宫及其民众这么高的关注度，这个APP和他的创始人到底有什么魔法，让全世界的人们这么着迷？

Tik Tok 魔法的缔造者 - 张一鸣 早年经历

张一鸣于1983年4月出生在中国福建省龙岩市永定区，成长于一个对技术和商业有着深刻理解的家庭。在他的童年时期，张一鸣的父母经常讨论他们的朋友在国外如何开发技术和制造产品，这种环境激发了他对商业和创新的早期兴趣。

2001年，张一鸣从福建永定第一中学毕业，随后进入南开大学，最初主修微电子学。然而，他很快发现自己对这个专业不感兴趣，反而对软件工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促使他提出了转专业的申请，经过一个暑假的准备，他在大三开学前成功转入软件工程专业。

在南开大学的时间里，张一鸣活跃在校园的技术社区，特别是“我爱南开”BBS的网页开发技术板块。由于他的技术才能，他的名气在校内技术圈中迅速传开。到了大三，转入软件工程专业时，许多教授已经知道他的名字。在大四期间，张一鸣开发的电路板自动化加工软件“PCBS”赢得了“挑战杯”竞赛的二等奖。

四次创业经历

在大学期间，张一鸣还培养了几个兴趣爱好，包括编程、阅读和修理电脑。这些活动不仅帮助他获得了技术技能，也让他学会了耐心，拓宽了知识面，并结识了志同道合的伙伴。这些经历为他后来创建字节跳动和开发颠覆性的技术产品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张一鸣的创业之路充满了挑战和学习。2005年，他毕业于南开大学软件工程专业后，与几位学长合作创立了一家专注于企业级IAM协同办公系统的公司。由于当时中国还缺乏此类产品的市场需求，该企业几个月后便告失败。这次失败让张一鸣深刻认识到，在互联网行业成功创业需要找到正确的方向和把握时机。

2006年，张一鸣加入了酷讯网，从事旅游垂直搜索领域的工作，并成为公司的第一位工程师。他的职位很快晋升为技术高级经理，并在次年被提拔为技术委员会主席。在酷讯，张一鸣不仅负责技术开发，还积极参与产品体验讨论，协助销售团队，且乐于帮助解决同事的技术问题。

随着酷讯进入发展瓶颈期，公司面临融资难题和管理层决策不明确的问题。2008年，酷讯联合创始人相继离职，张一鸣也选择了离开。此后，他短暂加入了微软中国，但由于工作环境与他的职业志向不符，半年后他提交了辞职信。

张一鸣的下一次创业是与王兴合作。他加入了王兴的团队，负责社交平台饭否网的技术后台，包括搜索、消息分发、热词挖掘等。但由于内容监管问题，饭否网在2009年被迫停止运营。

2009年9月，张一鸣转向房产搜索领域，创立了“九九房”，并担任CEO。该平台在移动互联网环境下迅速发展，推出了多款移动应用，迅速吸引了150万用户，并在房产应用领域获得了领先地位。

尽管在“九九房”取得了成功，张一鸣对移动互联网的前景充满预感。2011年，他决定辞去九九房的CEO职务，带着一笔资金和几位合作伙伴，开始筹备他的下一次创业。

Tik Tok 魔法的开始

张一鸣是字节跳动的创始人，他的领导之旅始于北京海淀区知春路甲48号的中航矮楼。2016年，字节跳动的团队迁移到这个只有两层高的方形米白色建筑，这里曾是一个航空博物馆，屋顶甚至可以起降直升机。

他是一个典型的低调领导者。在公司内部信中，他提醒员工珍惜在北京市中心的办公环境，并警告他们不要因环境的豪华而变得自满。他引用了SUN公司、雅虎和印象笔记的例子来说明，一个舒适的办公环境可能会扼杀创新精神，并促生不必要的攀比。他喜欢这座楼高14米、宽敞明亮的办公楼，并将其作为公司文化的象征。起初，他是唯一一个有自己独立办公室的人，位于顶层。尽管如此，他经常与员工一同在食堂排队用餐，这体现了他的平易近人和谦逊。

字节跳动最初的产品线简单，由陈林负责的今日头条和张楠负责的互娱平台，包括处于孵化阶段的内涵段子和火山小视频，而抖音尚未问世。张利东，作为公司的另一位关键人物，坐镇一楼，负责公司的财务健康。

尽管外界对今日头条的初始阶段评价不一，认为其依靠低质内容和算法推广，但张一鸣以其软件工程师的背景和对数据的深刻理解，成功地引领公司度过了多次危机。他的公关能力尤其突出，在2014年的一次危机中，他亲自与媒体沟通，最终赢得了他们的理解和支持。

张一鸣的人格特质令人称赞。他不仅在技术和商业策略上具有深刻的洞察力，而且在处理人际关系时表现出高度的情商。他的真诚和直接让他赢得了许多人的信任和支持。尽管对待工作有着近乎苛刻的标准，张一鸣仍然保持着一种纯粹的人格魅力，使他在激烈的商业竞争中始终保持领先。

在命名抖音这款应用时，他并未深究名称的内涵，而是依赖数据和测试结果。抖音这一名字源自一系列A/B测试，最终选择的这个名称简单、易记，尽管其来自一首欧美流行歌曲的名称，有些人可能认为它显得有些低俗。

而国际版TikTok的命名，正是张一鸣亲自定夺。尽管团队考虑过多个备选英文名并进行了A/B测试，但最终还是张一鸣做出了决定。TikTok这个名字不仅易于发音，还带有一种俏皮感，特别适合在日本和韩国市场推广。

字节跳动的核心竞争力在于其推荐算法。公司通常会选择一个基本的产品架构，然后将其经过长时间优化的算法注入其中，以此推动用户增长和商业化。这种方法在今日头条上已经得到了验证和成功。

机会总是来地刚刚好

Musical.ly的到来对字节跳动而言恰逢其时。作为第二个产品平台，Musical.ly提供了丰富的内容资源，当这些与字节跳动的算法技术结合后，应用迅速获得了极大的活力。然而，在两家公司最终合并的前夕，它们都经历了一段挣扎的时期。

Musical.ly最初在上海诞生，由两位与张一鸣性格迥异的创始人领衔：阳陆育（Louis）和朱骏（Alex）。他们都具有浓厚的艺术气质，阳陆育长着卷发，爱好骑行，朱骏则留着灰白长发，颇有道士风范。这两位互联网界的“艺术家”原本在一家保险软件公司工作，从事B2B业务，后决定转战教育领域创业。

初始，他们计划打造一个视频教学社区“知了”，但由于制作教育视频的高门槛和资金燃烧过半，项目很快就陷入困境。形势逼迫他们转向娱乐视频领域，他们认为优秀的社区产品可以成为自我表达的工具。2012年，他们推出了名为“音乐地”的应用，这一名称反映了他们希望人们“像音乐一样生活”的理念，但这一尝试也未能成功。

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阳陆育和朱骏决定将他们的创业希望投向Wi-Fi覆盖较好的国家，最终选择美国作为下一个创业地。这时，他们采用了“Musical.ly”作为新品牌名称，寓意“生活在音乐之中”。这一名称部分灵感来自于“陆育”的拼音首字母“LY”，并且由于“.ly”是利比亚的国家域名，在利比亚战争期间以较低价格获得。

2014年，Musical.ly正式在美国市场推出，迅速受到青少年的热捧，用户数量激增至2000万月活跃用户和500万日活跃用户。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Musical.ly在美国市场的增长遇到瓶颈，品牌形象逐渐被定位为“青少年应用”，难以吸引其他年龄层的用户。同时，当公司尝试回归中国市场推出中文版Muse时，错过了最佳时机，新兴的本土品牌如快手和抖音开始占据市场。面对增长的焦虑，Musical.ly开始考虑出售。

2016年，Musical.ly的创始人前往美国加州，与Facebook的创始人马克·扎克伯格会面，探讨出售事宜。扎克伯格对Musical.ly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视其为潜在的“视频版Instagram”。

在2017年5月，抖音的日活跃用户数首次突破了100万，开始显现出增长的迹象。尽管张一鸣当时并未完全预见到抖音未来将对竞争对手快手形成压倒性的优势，但他改变了之前的冷淡态度，迅速与Musical.ly的创始团队接触。据Musical.ly的一位核心成员回忆，张一鸣当时表达了乐观的前景：“我们的日活已经达到了100万，很快将冲向500万。”他希望通过收购让Musical.ly与字节跳动合作。

面对张一鸣的提议，Musical.ly的创始团队提出了三个条件：首先，更改Musical.ly的品牌名称，以摆脱其作为青少年应用的形象；其次，将字节跳动的先进算法整合进Musical.ly；最后，要求在市场营销上至少投入10亿美元。

张一鸣同意了这些条件。据交易接近人士透露，张一鸣的出价虽然低于Facebook，为10亿美元，但采取了现金加股票的方式进行支付。当时字节跳动的估值为220亿美元，而根据最新的消息，该估值已增长至4000亿美元。

出海计划

在这个全球短视频市场格局可能重塑的关键时期，抖音团队迫不及待地在韩国和日本推出了TikTok。他们借助了公司国际化事业部早期在日本进行的视频项目经验。当时，字节跳动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尚未建立，海外团队仍处于起步阶段，面临着众多挑战。TikTok的产品负责人任利锋向张楠汇报工作。

他们采取了绕开北美市场的差异化战略，选择在日本、韩国、东南亚、印度和巴西等地推广TikTok。尽管这些区域的市场重要性不及美国，但对于内容产品而言，美国市场被视为关键高地。一位TikTok创始人强调，Musical.ly对于字节的短视频和全球化战略至关重要，是一个必须完成的收购。

到了2017年11月，经过半年的激烈谈判，Musical.ly和TikTok合并成一体，这一合并被认为是中国互联网史上最成功的交易之一。双方的合力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远超百度以19亿美元收购91助手的交易。

Musical.ly和TikTok的结合也传为佳话，其中一个被称为“白T”，主要在欧美市场推广，而另一个被称为“黑T”，则专注于东亚市场。虽然有传言称这是张一鸣的策略，使Musical.ly感觉不像是市场的争夺，但实际上双方的核心团队更看重战略考量，而非感情因素。在整合过程中，张一鸣通过精心编排的文档和会议来确保信息一致，甚至设立特殊的代码来防止信息泄露，如“白T”的代码为1233，而“黑T”的为1180。

完成整合后，TikTok进入了一阶段的狂热营销模式，大量投入资金推广自己的平台。他们主要的广告渠道是长期的竞争对手Facebook。一位熟悉Facebook的消息人士透露：“从2018年的第三、四季度到2019年第一季度，TikTok的推广预算每季度增长超过100%。Facebook在大中华地区的年收入大约为50亿美元，TikTok计划在三年内贡献约10亿美元。”

这场投资促使整个行业动起来。负责Facebook亚太销售的中国员工因TikTok的大笔投入而荣获全球销售冠军，并获得了超额的年终奖金，估计达到百万美元级别。“新加坡和香港的同事都说他运气极好。”与此同时，Facebook并未对此提高警觉。

Facebook之所以没有过多担忧，是因为他们认为TikTok的用户留存率过低，不构成长期威胁。内部人士表示：“他们买来的用户基本都流失了，次日留存率只有30%。我们看来，即使把流量导向TikTok，他们也留不住用户。”

2019年初，字节跳动时任国际化职能部门的高级副总裁柳甄带领团队亲访Facebook，并与其大中华区高层签订了年度战略合作协议。尽管在Facebook的广告成本高昂，美国市场的用户获取成本高达10美元，字节跳动却在重新调整策略。公司开始转移关注点，从单纯的成本回收期转向观察每位日活跃用户的平均收入（ARPU），即日活用户的平均盈利能力。

在2019年上半年，TikTok执行了一次策略性的市场转移，将其广告投放主力从Facebook转向了Google和Snapchat。字节跳动表示，这一移动是为了避免Facebook潜在的不公平竞争行为，如窥探数据、人为抬高广告成本和推荐算法的不精确操作。结果，Facebook在TikTok的广告预算中所占的比例持续下降，从20%降至不到10%，而Google、Snapchat、Apple Search Ads、Twitter以及其他一些地区性应用的比重则有所上升。

到了2019年中，Facebook意识到了TikTok的快速增长，当时TikTok的全球日活跃用户数已经突破了一亿。为了应对这一挑战，Facebook推出了Lasso，一款针对墨西哥和美国市场的短视频应用，试图与TikTok竞争。然而，不久后，一场影响全球的意外大事件突然爆发。

危机就是机遇

随着新冠病毒的全球大流行，TikTok也迎来了其业务的爆发性增长。

最初的警报是在2月底，当Facebook的首席运营官雪莉·桑德伯格在一次海外采访中表达了对TikTok迅速增长的担忧，称其“增长速度比我们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时，字节跳动高层群内响起了警钟。这番话并没有给TikTok带来欣喜，而是引发了一阵不安。朱骏迅速召开了紧急会议，强调桑德伯格已将目光转向了我们。

（美国「TikTok 医生」疫情中意外成网红跳舞鼓励医护）

随着疫情的全球蔓延，TikTok的用户增长如同注射了强心剂。“从2020年3月到4月，短短两个月内，TikTok的日活用户增加了1.1亿，”一位TikTok内部人士透露，“这一增长简直夸张。”（这个数字几乎相当于一个月内让整个日本国民都开始使用同一个应用。）

然而，这种急剧增长也让字节跳动的高层感到日益担忧。一次午餐时，朱骏在字节跳动开发的企业沟通软件“飞书”中创建了一个包含几位关键负责人的讨论群。一位接近管理层的人士透露，朱骏在群内提出了一个紧迫的问题：“如果我们去掉Facebook SDK（登录接口），会带来哪些风险？”他要求团队迅速评估，并在当天下班前给出反馈。

主要的问题是：是否应该立即移除Facebook的登录接口？这些接口使Facebook能够详细了解TikTok的用户登录和分享数据，仿佛在TikTok中安装了监视设备。但另一方面，移除这些接口可能会损害TikTok的用户体验。这些接口对TikTok而言，就像是一个个供养用户成长的工具。

果然，部门的评估普遍认为移除接口会有所损失——删除Facebook接口可能会导致在用户获取时无法得到精确的用户画像，从而影响增长和收益效率。朱骏要求团队进一步评估这对用户体验的具体影响。最终团队得出的结论是，影响不会超过20%。

后面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Tik Tok 席卷全球几乎人人都有，刷短视屏已经成为现代人的一种生活状态。超高的用户粘性和不断提升的用户体验感是Tik Tok 能立足的重点， 当然背后领导者的决断力和强大团队的技术支持也是其成功的重要原因。

回头望去，自抖音和TikTok问世以来，字节跳动的员工人数从3,000人激增至超过130,000人（包括外包员工），增长了超过40倍；同时，公司的估值也从110亿美元飙升至近4000亿美元，增长了近36倍。它从那座能够降落直升机的矮楼“起飞”，成就了非凡的业绩。这家公司虽不断倡导“缩小自我”，但却赢得了一个响亮的称号：“宇宙条”。正如张一鸣带领TikTok在逆境中勇往直前，这个世界上，如果你不让欲望吞噬自己，也许就能反过来吞噬欲望。

*注：封面图与配图来自于网络。如原作者不同意使用，请尽快联系我们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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