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山往事——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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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信视频中，弟弟包含期盼的眼神，见到姐姐声泪俱下的呼唤，让人动容！声声“姐姐”叫的，使人既心暖，又羡慕！我日思夜想的姐姐，不觉离世已两年了，阴阳相隔，我渴望着也像视频中的小男孩，再次与姐姐相见，然而已不现实，呼唤一声“姐姐”，现在只能在梦里。

一

姐姐年长我三岁，与我一起，幼年丧母，失去了母爱，加上我哥兄妹三人，从小相以为命。建国初期，百废待兴，大多数国人，生活在贫穷与困苦之中。

　　我哥曾多次深有痛感的说过：失去母爱是人生的最大痛苦！记忆中我们的童年，没有多少欢乐，深深刺痛我们的多是苦涩。姐姐未成年便退学在外，干临时工贴补家用。小小年纪，在神头铁厂推小车，运送铁矿石等杂七杂八的物品，累，饿，困，受尽了人间苦涩。姐姐聪慧勤奋的人品，赢得了工坊间的夸赞，经人牵线，与工作在夏庄煤矿一线的姐夫喜结良缘。

博山神头炼铁厂 王乃高摄影

　　那时因为贫穷，没有什么嫁妆，我记得我姐是挎着一个小包袱哭着嫁走的。上天给你关了一扇门，也会给你留一扇窗。幸好我姐嫁给了同样衷厚老实的姐夫，。勤俭持家，相夫教子，从此有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姐夫干煤矿掘进工，工作环境劳累且险象环生。他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很快成为业务骨干，入党提干，成长为企业的中坚力量。

　　悠悠岁月，姐姐操持着一家人的生活，相伴平安。粮食同购同销的年代，大多数国人定量偏低，吃饭穿衣陷入困境。我与几个叔辈弟兄时不时的去姐姐家，“看姐姐”。那时我记得煤矿掘进工，因为是重体力劳动，每月粮食定量最高45斤，我们才29斤，供应的都是杂七杂八的粮食，五斤地瓜顶一斤粮食。五、六个人步行六、七里路，就是因为饥肠辘辘，到姐姐家混顿饭吃。

夏庄煤矿

　　煤矿食堂的高庄馒头，一想起来就流口水！现在想起来就是年龄小不懂事，“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每去一次，给姐姐增添了多大的负担！难怪四婶责备我们“把大人的脸都丢尽了”！姐姐为了家庭，跑去辛店干临时工，委托我与奶奶照看其年幼的一双儿女。

　　外甥女因太小，夜晚睡觉想娘，啼哭不止，直到她哥哥像小大人一样搂着她，才慢慢入睡。每每想起这些，当弟弟的我总是深深的自责。外甥小时患小儿肺炎，那时医疗条件差，出门没有交通工具，姐姐两口人抱着儿子，跑到赵庄传染病医院治疗，往返于城郊之间。

　　有次我放学路上，恰巧碰到了他们，只见姐夫不知是心急，还是心疼，大汗淋漓，姐姐明显消瘦，疲惫不堪！老两口对子女关怀备至，可见一斑！姐夫没有受不了的苦，却有享不了的福。穷苦劳累一生，在退休没有多长时间，便身染重病，卧病在床。其间姐姐在孝顺的子女的帮衬下，求医问药，倾心照顾，十多年的艰辛劳累，无怨无悔！至到姐夫寿终正寝。姐姐的为人处世，为大家做出了表率，获得左邻右舍及亲朋好友的交口称赞！

二

姐姐一生尊循“宁可麻烦自己千遍，不可别人一时为难”的处世风格，处处善待别人，维独负了自己。随着年龄的变老，姊妹们协商每年为姐姐诞辰祝寿。她不乐意，生怕给大家增添麻烦。主张每十年可聚一下。

　　疫情期间，姐姐身体状况异常，胃部检查发现了肿瘤，因年龄偏大，且身体状况条件差，不能手术。我在北京，突然有些焦躁不安。算来姐姐寿诞既将来临，虽不是约定的十年整数，但我要打破惯例，参加姐姐的生日聚会。于是将想法告诉了外甥媳惠儿，她十分赞同切约定保密，姐弟俩团聚，要给婆婆一个惊喜。

　　我从北京匆匆赶回淄博，静候在惠儿安排的酒店之中。姐姐一见到我，真是万分惊喜！拉着我的手不知道从何说起。席间我不停地从丰盛的佳肴里给姐姐夹菜，姐姐对我关怀备至，语无伦次地问东问西。姐姐明显消瘦了不少，高兴的眼神里，我看到了丝丝忧伤。姐姐胃口作祟，吃得很少，直觉告诉我，她精神压力很大。弟弟参加姐姐的寿诞宴会，确实给她带来了惊，但喜从何来？望着姐姐的病体，我内心隐隐作痛。唯一感到欣慰的是：姐姐的最后一次过生日，我们姐弟俩相伴！

三

疫情肆虐，人们谈疫色变！小区时不时地被封禁，核酸检测已经进行了N遍。为居住方便，治疗及时，姐姐的孙女贡献出自己的婚房让其居住。疫情期间姊妹三人轮流值班照顾病中的母亲，皆尽孝道之能事。姐姐因吃不上饭，体力不支，病情越来越严重。

　　外甥女无计可施，电话告知我姐姐的情况。为方便，我买上肴食，骑自行车去了碧桂园小区，看望病重的姐姐。病中的姐姐满眼愁容，憔悴的脸庞分明又瘦了不少。我在厨房做了几样小菜，其间外甥女告知我，现在谁的话她娘也不听，只能看看我说说管用不。孙女的婚房确实不错，环境好，居住在高楼上，舒适优雅，俯瞰孝妇河畔，心旷神怡！然遭受疫情病情的双重打压下的姐姐，带着我参观了居住的房间，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我苦口婆心，一会儿唱白脸，一会儿唱红脸，劝说着姐姐，从吃不上饭说起，免疫力下降，怎么抵抗住疫情，病情？既而再谈子女的孝心，不要辜负了下一辈的期望，云云。姐姐只是听着，默默无语。看着她的眼神，分明告诉我，弟弟说的这些话，我都懂，只是我……。在我的极力劝说下，看着她免强喝了几口南瓜粥。外甥女告诉我，这是俺娘给她弟弟的好大面子！临走，出门告别，我与姐姐深情地紧紧相拥！姐姐在我耳边喃喃的说：抱抱吧，可能没有再次相拥的机会了！不成想，一语成谶！这是俺姐弟俩第一次相拥，也是俺姐弟二人的最后一次拥抱！

　　接下来疫情更加肆虐，小区封闭一个多月，姐姐坚持到了小区解封，像一缕烛光，依依不舍，燃烧到了最后！我后悔自己在与姐姐最后的一次饭局上，白脸的角色唱得过多！更让我诲恨不已的是，姐姐驾鹤西去之时，因为疫情，未能与世上自己最亲情的姐姐再见上一面，为她送上最后一程！抱憾终生！

听着迎站的小男孩声声“姐姐”的呼唤，亲切而暖心！姐弟俩人的亲情，使人羡慕嫉妒恨！我多想也像视频中的小男孩，声声呼唤“姐姐”，然只能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