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回国堕胎的女留学生，被拍了艳照

当一个女生付出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从一个女孩变成女人的时候，迎接她们的到底是幸福的柴米油盐，还是落魄的满身伤痕？

谁也不知道，就像硬币的正反两面，无比讽刺的“幸运猜一猜”。

突然接到蔚然的电话时，我是震惊的。

我不知道是怎样的绝望会让一个刚刚有了身孕的女孩不惜连夜坐车200多公里来投奔我，也许，我这里是她在异国他乡唯一的安全港……

我和蔚然是在法国格勒诺布尔大学的国际生交流处认识的。

那时我刚刚国内本科毕业，赶着当下留学的潮流想来欧洲镀层金。

而她是因为没考上理想的大学被父母给送出了国。

那年我22岁，她还不到19岁。

我早已记不清当时我们交谈的内容了，但是那个沐浴在阳光下因为看到熟悉的亚洲面孔而欣喜的笑容却一直留在我脑海里。

这个有着一头微卷短发的东北女孩干净漂亮，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忽闪着光芒。

可是谁会想到在往后十余年，她就像霜夜里的花朵被生活的残忍和狗血慢慢侵蚀得面目全非……

严格说起来我和蔚然只是相处了来法国的第一年，我们在同一幢学生公寓，语言班里唯二的中国人。

那时一起骤然面对陌生环境的“革命”友情，奠定了我们直至今日超越亲情的友谊。

在格勒一年语言考核后，大家各奔东西，她被靠近诺曼底的一所学校录取了，而我正式进入了专业进修的研究生班在巴黎扎了根。

那时对于年轻女孩来说，只要怀揣着对未来满满地憧憬和向往，就能抵挡住因同伴分离带来的失落感和要面临未知世界的不安。

蔚然打电话告诉我说，她在学校的隔壁城市找了份周末兼职，语气里洋溢着兴奋和期待。

那是一家华人的私营小公司，招能说普通话又能说法语，工资价格还不高的留学生，蔚然很快就被通知可以周末去上班了。

“你知道吗？我们公司今天的员工餐是日本料理，学校食堂的三明治和沙拉我都吃得快失去味觉了，离开你这个厨房小能手都不晓得这几月我怎么熬过来的，唉～终于可以拿筷子好好吃饭了。”

“公司周日要去酒吧搞欢迎会，我还从没去过酒吧呢。跟你说这公司的老板看着可年轻了，说话还很温和，我本来还以为会遇到严厉版的中年大叔。”

从那天开始我们云聊天的内容，也渐渐从单调的校园生活，变成了她初进社会的各种奇闻逸事。

以及频繁出现在她口中的那个温文尔雅的俨然已经是一个成功人士的“老板”。

再见到蔚然已经是下一年的圣诞假期了，我在火车出站口花了两三分钟才辨别出这个涂着口红，画着眼线，大冬天还穿着时髦风衣的人是当初和我同吃同住，一笑就会不自觉露出八颗牙的女孩。

等把她安顿好后，再相逢的喜悦唠嗑让我一时忽略了她外貌穿着上的变化……

巴黎早晨的空气总是含着一股清冽的味道，我拉开阳台的门时，看到蔚然像只摇曳的纸鸢依在栏杆上，手指还夹着来不及熄灭的女士烟。

“朋友推荐的，觉得味道还行，没上瘾，偶然抽能放松一下”。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明显了，她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一下。

我没有对这种身在他国偶尔“入乡随俗”的行为发表任何看法，只是顺口问了句这几天想去哪里玩，我带你好好逛逛巴黎。

“姐，我可能真的爱上他了。”

听到这句话其实是在我意料之中的，她整整一天都心不在焉，连铁塔上满星空的烟花都没能集中她的注意力。

我还调侃地说了一句：“年轻人谈恋爱不是很正常，你纠结什么呢？”

“我不知道，脑子里很乱，最近我上课老盼着周末，因为一到周五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去见他，他应该对我有那意思，可是我妈肯定不会同意我跟一个大我十几岁的人在一起的。”

这天晚上，我才知道在这一年多里，这位一直在蔚然电话里出现的“老板”，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的成熟稳重，温文尔雅的纸片人了。

他展现出了让这个处世未深的女孩无法抗拒的诱惑和魅力。

这个男人每周都开车接送蔚然，来往于学校和公司之前。

怕她周末奔波还给她了一间独立的员工宿舍，让她周末下班可以好好休息。

甚至还带她去了一些无伤大雅的产品交流会，让蔚然可以锻炼自己的口语。

这种已然超过普通朋友界限的关怀很快侵入了女孩心里，让她越来越在意，也越来越崇拜这个男人。

成熟男人如果特意对刚出校园的女孩散发引诱力，那就像罂粟花一样致命又让人欲罢不能。

而当一个女孩为了靠近那个人不断地改变自己的外貌，想让自己更有女人味时，她就已经踏进了猎人做好的“陷阱”里了。

“我们在一起了，现在他是我男朋友，哪天我们一起去巴黎找你吃个饭。”

果不其然，圣诞假期结束后的那个周末，蔚然告诉我说，他在公司下班后的停车场里强吻了她，这个男人跟她说他等不急了，想让她立刻做他女朋友。

我报着祝福的感慨挂掉了电话，感情经历不怎么丰富的自己也实在给不出什么建议。

口头约定的那顿带男朋友见闺蜜的饭局还没到来，蔚然就先给我了一个“惊吓”。

“姐，我好像怀孕了！”

“怎么办，我还有9个月才毕业，实习也还没结束，我不能要孩子。”

本来近半年因为各自毕业实习，论文和毕业展的事情太多，我跟蔚然的联系已经没有那么频繁了。

可这个带着无助彷惶的电话，瞬间将我拉回到当初对感情懵懵懂懂的小姑娘面前。

“你们没做防护吗？确定吗？去医院了吗？”我当时语无伦次到不知道先问哪个问题好。

蔚然的声音发着抖：“我其实是不想的，我觉得我们还没到那一步。

但是那天我实习的地方铁路大罢工，我没办法回去，只能给他打电话，他开了三小时车来接我。

太晚了又下雨，就附近找了个旅店，后来我让他回自己房间睡，他不愿意，说他为我做了那么多还要赶他走，然后就……

后来去他家里住了好几天也没做措施，他还跟我说安全期不会有事的。

我这个月回实习单位的时候，才觉得人不太对劲，是我一起实习的同学问我是不是没做防护措施，需不需要帮我买紧急避孕药或者验孕试剂。

我才意识到问题大了。”

这里我不得不感叹一下西方性教育普及程度和防范意识真的吊打我们。

“你跟他说了没有？”我问。

“他说如果真怀了要我把孩子生下来，他家里本来就催他结婚催得紧。”

“那你毕业实习和学校怎么办？”

“我不能这个时候生孩子，如果我生下这个孩子的话，今年肯定毕不了业，我不知道要不要跟家里说，我妈本来就不同意我们，这样非骂死我不可。

而且我最近总觉得他怪怪的，好像我不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就对不起他一样。为这个我们一见面就吵。

姐，我有些害怕，我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会落到我头上，而且我有时候觉得我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我能做的就催促她去医院复查，和让他们俩去共同面对父母和两家人的问题。

虽然我隐隐还有些觉得不安，但是也提不出更好的建议。

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个不像意见的建议成了接下来引爆所有事情的导火索，之后的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我从公寓赶去车站时，蔚然已经提着行李站在雨中的长廊下等我了。

没有初为人母的喜悦，更没有当初坠入爱河时的羞涩，而是我从未在蔚然脸上看到过的惶恐不安与失落焦虑。

连天气都像在哀悼她的恋情一样阴郁压抑。

“他骗我，他说会跟我一起去见我爸妈把这事解决，但是我一订机票他就跟我翻脸，还想藏我的护照，他就是想拖到我把孩子生下来为止。”

一进房门，蔚然就开始满脸泪珠地撕开了这场看似甜蜜却包藏了所有私心和丑陋的嘴脸。

“我本来想跟他好好谈谈的，我现在不适合要孩子，一没结婚二我爸妈还不同意，学校的课也还没念完。

他说他妈年纪大了想抱孙子，催他结婚，只要我能给他生孩子，他就去登记。

他还说我肚子都大了，我家里还能不同意，威胁我要是敢去堕胎，我俩立马掰。”

蔚然说，她现在根本分不清这个男人到底爱不爱她，有时候甚至觉得他一开始就想找个能给他生孩子，又不至于太拿不出手的工具人而已。

法国的法律规定10周以上的胎儿人流属于违法行为，而蔚然的家庭医生上周已经给她下最后通知，如果再不预约手术，会来不及赶在10周内，被取消掉做手术的资格。

我这时才意识到这个男人的心机有多深沉。

他知道这里的医疗规则，却不在第一时间告诉蔚然。

知道蔚然最在乎她的学业，却在这个时间跟她发生关系而不做保护措施。

更知道蔚然因为害怕让母亲失望，肯定不会回家求助……

虽然意外怀孕，蔚然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这一把掌控人心的好手段真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我突然开始庆幸，蔚然至少没有头脑发热为了给他生孩子而放弃自己好不容易考上的学校。

这天晚上，蔚然的电话不断地响起，可能这个男人开始意识到蔚然并不如他想的那样，完全在他的控制范围内了。

电话里开始了传来孜孜不倦的劝导，大概十分钟后，她朝我走了过来，手机按了公放，可能对面最后的耐心已经磨尽了，带刺的语气扑面而来。

“你只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让我跟家里有个交待，之后随你折腾，你怀着孕就不要到处乱跑，学校上不上就那么回事，等孩子生下来了，你就是我公司的老板娘了，你好好想想吧。”

“李子峰，我说了我现在不能要孩子，我们当初说好的，这些都等我毕业了再考虑。”

“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这么无理取闹，这种事情你情我愿，当初你都跟我上了床，现在也不用装那么清高！

你们这种小姑娘不就是想一步到位，少奋斗几年吗？只要你安安心心把小孩生下来，到时候你要什么我不给你。”

冷漠刺耳的话语听得我手臂上青筋都爆起了，我望向蔚然瞬间赤红了的双眼，握住了她发抖的手。

曾经有多亲密的关系，现在就是有多耻辱的伤疤。

曾经有多温柔体贴，当撕开了这层遮羞布后，现实就有多虚伪和做作。

什么成功人士，什么绅士风度，都不过是内里封建腐朽自私的面具罢了。

蔚然上回国飞机的那天，我送她去了戴高乐机场。

不管我们在外面摔得多么惨烈，家永远是最后那个可以疗伤的港湾。

蔚然的母亲接到电话时，并没有她预想中的歇斯底里，只是让她快点回来好有足够时间休养，又可以不耽误学业。

母亲的伟大就是在于，她永远都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样的性子。

蔚然会在这个时候跟家里说，俨然已经是一头受伤的小鹿在找寻唯一安全的避风港。

这也可能是我们那时的年纪还没有勇气去做一个母亲原因，承担不了的责任和还并不具备的胸怀。

在国内做了手术养了两个月，蔚然说她已经死心了。

从她躺上手术台开始，到看见她母亲对着她父亲悄悄抹眼泪说后悔送她去留学。

这个男人别说来给她父母一个交待了，连一个问候她身体状况的电话都没有。

不管这场感情是谁付出的多，谁得到的少，蔚然都已经赔上了自己一次人流史和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实习机会。

这时候，我们都以为她这段感情关系算已经告一段落了。

可是现实往往能不断地挑战你的下限，人渣的无耻总是在超越我们的想象。

蔚然本来跟我约好，回去收拾一下她留在那个城市的东西，然后过来巴黎重新投简历找一个实习。

狗血的画面总是雷同的，蔚然后来告诉我说，当她拿着当初那个男人给她的钥匙，去到她和他住过的地方时，她看见一个她认识的女生拿着她的IPAD上网。

不过她当时并没有太惊讶，只是伸手说了一句：“请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这个女生她见过几次，在那个男人的公司当前台。

蔚然学校要求去实习时，她前男友说新招了一个留学生顶替了她周末的位置。

她当时都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可能是我以前真的太单纯了太好骗了，那女孩比我还小两届，刚考上来的一年级新生。”

人渣之所以叫人渣，就是因为你总也想不到当你已经远离他了，他还是能隔着几百公里渣到你。

李子峰，蔚然的前男友，是个表面上还算风光的华人企业老板，也是一个披着一张道貌岸然的狼皮的小人。

当他知道蔚然回过住所拿走行李并且撞到了他现女友时，人间蒸发两个月的男人开始不停地打来威胁电话。

“把你的嘴巴闭紧了，你要敢把我们之前的事情捅给她，我有的是办法治你。”

之后，蔚然在我的床上哭得撕心裂肺，这次她不是为了她的爱情，也不是为了那个渣男，而是为了年少无知的冲动，懊恼悔恨到无法原谅自己。

“姐，我当初是不是瞎了眼了，他手里有我的照片，那种照片啊……他威胁我，说要把照片发给学校，让我在学校那里混不下去，我就是个傻子怎么会让他拍那种照片。”

最后这件事，我们虽然到当地警方报了案，但是因为没有什么实质的后续操作，有过口头威胁的证据也不足，只是在警察的监督下让他删掉了手机里不堪入目的艳照。

但是一个女生在男女关系里最后的自尊，在那刻被狠狠地踩碎了。

失恋，意外怀孕，人流和撞见前小三现正宫的狗血画面，都没有压垮的小蔚然。

但在看着那男人删掉艳照时，蔚然仿佛被抽去了魂魄的木偶，明亮的眼睛转瞬之间没有了光彩。

不知道时间能不能磨平一个人心理上的创伤。

往后几年，我和蔚然从实习、转正到踏上了工作岗位，她毕业典礼回校时看见了那个一年级女生挺着肚子在办休学手续。

也许一开始她就搞错了，她遇到的根本不是爱情，而是一种现代封建思想的毒瘤。

她说如果当时她但凡软弱犹豫一下，现在在那里办休学的人可能就是她自己了。

这件事对蔚然的影响还是显而易见的，因为直到后来很多年过去了，她熬过了最抑郁最自卑的时光，还是很难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身边成家生子的人越来越多，一些当时所谓的知情人，甚至在多年以后还会在背后说蔚然傻，说她的选择就是太年轻了太鲁莽了。

而原因就是曾经的那个男人这几年在事业上小有成就，跻身到了当地华人商会的上层。

这些人一边感慨人家太太现在的光鲜亮丽，一边还略带同情地惋惜蔚然放弃“机会”导致至今孑然一身。

但在我心里，蔚然其实就像现在女性找寻光明、自我救赎的旅程的一个小小的缩影。

她们虽然有为爱冲动的鲁莽，可是也会有摒弃懦弱隐忍对抗男权的勇气。

在这个过程中，她们会受伤会被不理解，甚至会被嘲笑，可是她们的血泪和汗水铸就了当代女性独立自强、坚韧勇敢的精神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