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水沟中的两具少女白骨都是谁？1998年蓝田县无名尸骨案侦破始末

1998年6月28日9点多的时候，蓝田县公安局的110指挥台接到报警：三里镇乡毛坪村二组村民毛俊峰在寻找他丢失的羊羔时寻到村东姜学沟沟底时，在一个已经废弃多年的排水洞中发现了两具白骨，于是急忙钻出排水洞回村里打110报警。

摄影作品 放羊人

接到报警后，蓝田县公安局吴建义局长、主管刑侦的张印仓副局长立即召集刑警大队、技术科以及城关派出所的三十余名干警赶往现场，同时向西安市公安局指挥中心报告。

中午时分，吴建义局长带着刑警大队姬养锋教导员，技术科贾佐利科长以及欧阳琪、韩江鸿和王养勋法医下到姜学沟底部勘查现场。由于现场没有光源，根本无法勘查，因此众人只好用向附近村民借来的锄头将排水洞的西洞口挖开，将洞里面的白骨给一点一点搬了出来，随后三名法医对尸骨进行验尸。

经过验尸，两具白骨均为年轻女性，年龄均在20至30岁之间，暂时被命名为一号尸骨和二号尸骨。一号尸骨身穿黑色防寒衣，内穿红色毛衣和红色线衫，下身穿两层羊毛裤，脚穿棕色皮鞋，双手用皮带和鞋带捆绑，一根用布条拧成的绳索勒在颈部，头部、胸部呈骷髅状，其余部分也基本白骨化，少部分还剩有少许皮肉组织。二号尸骨上身穿灰色女式西服，下身穿棕色女式化纤长裤，脚穿半高跟黑色女式皮鞋，全身均呈骷髅状。

现场的一块石头上提取到了血迹，但血迹的血型和两具尸骨毛发上测得的血型都不一致，很可能是犯罪分子留下来的。

初步分析认为，两具女性尸骨的死因均死于凶杀，二号尸骨死亡时间在1997年春季，一号尸骨被害时间也超过了半年，从衣着判断上应该在1997年冬季。现场就是杀人现场，而并非抛尸现场。

野外勘察现场的干警

为了尽快侦办此案，西安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和蓝田县公安刑警大队抽调精干警力组成专案组，专门侦办此案。

为了尽快确定尸源，三十余名侦查员兵分六路，在现场周围的八个行政村、二十三个自然村进行地毯式排查。通过调查，初步排查出上述地区又长期外出无音讯以及失踪失联的女青年总共十五人，但这些女青年失踪时的穿着都和两具尸骨身上的穿着完全不符。

直到排查到距离毛坪村2.5公里距离的魏家沟第八组时终于有了突破。魏家沟第八组村支书反映：本村有两名女青年失踪，其中时年21岁的张小霞在1997年春季失踪，时年26岁的张爱霞于1997年冬季失踪，家人经多方寻找依然一无所获（奇怪的是两家都没有报警）。

鉴于两人的失踪时间和现场两具年轻女性尸骨的死亡时间十分吻合，于是侦查员们在村干部的指引下分别到张小霞和张爱霞家进行核实。

张小霞的父母和其姐姐反映：张小霞未婚，家里人当时忙着给她张罗找对象，1997年4月17日上午，张小霞离家前往本乡朱家寨的姐姐家和男方“相看”，当天17时左右离开姐姐家后就再也没有回到家里，姐姐家回娘家的路途经毛坪村。经由张小霞的家属辨认尸骨的衣物，确认二号尸骨的衣着和张小霞失踪时所穿的衣着相符合，且从衣服口袋里找到的挂着一枚“康熙通宝”铜钱的钥匙打开了张小霞家的门锁，因此二号尸骨的身份被正式确认为张小霞。

张爱霞的父母、丈夫和邻居反映：张爱霞和丈夫穆某某结婚三年，夫妻关系紧张。1997年12月3日那天张爱霞的母亲和姑婆到穆某某家给张爱霞做工作，劝她好好和穆某某过日子，不要再闹。当天下午，张爱霞送她母亲回家，然后一去不回，张爱霞家和娘家的路上也要经过毛坪村。经由张爱霞的家属辨认尸骨的衣物和鞋子，确认一号尸骨的衣着和张爱霞失踪时所穿的衣着相符合，证实一号尸骨的身份就是张爱霞。

在确定尸源后，专案组接下来要确定的是两名女青年因为什么原因被害，谁又是杀掉她们的凶手？

6月28日夜，专案组在三里镇派出所召开了第一次案情分析会，对白天调查收集的材料和笔录进行逐一分析、研究、判断。认为此案的性质为流氓抢劫杀人案，因为张小霞和张爱霞均是颇有姿色的年轻女性，在尸骨被发现的时候，衣服和裤子都不整齐，尤其是裤子都退到了脚踝处，说明两名女青年在临死前都遭到过不法侵害。衣兜和裤兜内没有发现任何钱物，说明犯罪分子在作案后洗劫了死者的钱财。

根据现场勘查、尸检结果，专案组对犯罪分子进行了刻画：年轻力壮、年龄在20~30岁左右、有流氓犯罪前科、未婚、离异或者和妻子关系紧张并长期分居的男性，而且极有可能家住在毛坪村或者与毛坪村相邻的村庄，或者在毛坪村有落脚点。

接下来的排查就按照以上这个刻画来进行，排查范围是现场周围的三个乡的二十三个自然村里有流氓前科的年轻力壮的男性，但排查重点在毛坪村。

排查的结果让专案组极为振奋，因为他们对上述地区的五十多名符合排查条件的人员进行一一核实后，发现只有一人同时具有作案动机、作案条件和作案时间。此人就是时年25岁的毛坪村一组村民毛强利，而且此人此时正因为于1998年6月27日晚上在毛坪村附近的路上拦路抢劫并强暴一名女青年正被蓝田县公安局拘留审查。

毛强利小学文化水平，因家境贫寒而娶不上媳妇，体格健壮，好逸恶劳，性格凶暴，看人的眼神都透出凶光，经常夜不归宿。村里人都称他为“小黑”，或者干脆就叫他“魏振海”（绰号“小黑”，曾是西安“道北”黑道熟知的“老大”，1986年至1989年，魏振海或个人或纠集手下团伙实施抢劫杀人犯罪，总共杀害十一人，1990年1月30日被抓获，3月20日，在省体育场举行公判大会后，魏振海与其同伙谢峰、王玉安、郭公道等人，在北郊草滩被枪决，被枪决前因为扬天大笑被拍下了著名的临刑前的最后留影）。实际上，毛强利自己也毫不掩饰对魏振海的“崇拜”，也十分“享受”别人叫他“小黑”、或者“魏振海”。

被枪决前扬天长笑的魏振海

毛强利在流氓犯罪方面可谓是前科累累。1988年4月，毛强利因强奸一名女青年和一名未成年女童而被判处八年有期徒刑，至1994年1月假释回家，此后依旧恶习不改，经常夜间拦截单身过路的女性实施强暴或猥亵，受害人因为慑于毛强利“魏振海”的名号而不敢报案，所以导致毛强利越发肆无忌惮，在接下来的四年时间里频频作案，受害者超过百人。

1998年6月27日晚毛强利再度肆无忌惮的作案后，以为受害人还会像之前一样忍气吞声，自认倒霉。没想到这位同样姓毛的女青年也是个刚烈性子，毅然决然且勇敢的选择了报案，并清楚地向警方描述了毛强利的面貌特征，所以蓝田县公安局很顺利地将毛强利拘留审查。

由于铁证如山，不容抵赖，毛强利只得被迫承认他在6月27日晚在毛坪村拦路强暴女青年毛某的犯罪事实，此时已经被检察机关批准逮捕，正关押在县看守所等待审判。

更让侦查员兴奋的是，案发现场石头上的血迹血型和毛强利档案上记载的血型一致！切毛强利的脑门上的确留有一道旧疤。

于是，专案组前往看守所提审毛强利，同时法医借着给毛强利检查身体为由抽取了他的血样，并且检查了他头上的旧疤。

然而毛强利除了承认自己在1998年6月27晚的罪行后始终哑口不言，守口如瓶。但是当侦查员将在案发现场拍摄到的女青年尸骨的照片、现场提取到的衣裤、鞋子等物证以及现场一块石头上血迹的血型化验结果、以及其头上旧疤系钝器大力砸击所造成的检验结果一一放到毛强利面前时，这位平素以“魏振海”自居、为榜样的“狠人”方寸大乱，最终在顽抗了14个小时后心理防线全面崩溃，交代了自己强奸并杀害张小霞和张爱霞的犯罪事实。

1997年4月17日17时，三里镇魏家沟村八组女青年张小霞从朱家寨的姐姐家回自家途中路过毛坪村外，正好被正在沟坡处放羊的毛强利看到。毛强利看张小霞孤身一人顿起歹意，当即拦住张小霞的去路，强行将她拖进毛坪村二组的一处废弃窑洞里实施强暴，然后又将她拉到一处麦田里继续强暴，随后将她拉进姜学沟的排水洞内捆绑手脚并百般凌辱了长达两天两夜后活活掐死。

1997年12月3日18时，毛强利在家中发现正好从他家门前送母亲回村的张爱霞，再度起了歹意，遂隐藏在张爱霞返回必经之路旁的水塔后边守候。18时30分，张爱霞返回经过水塔时，毛强利突然扑上去将她控制，将人劫持至废弃窑洞里实施强暴，有将她拖着到了沟底，拉进排水洞里继续强暴。在此过程中，张爱霞看到了张小霞已经腐烂发臭的尸体，顿觉恐惧，趁毛强利不备之机抄起一块石头对着他的脑门上狠狠砸了一下并试图逃走。剧痛之下的毛强利恼羞成怒，飞身将张爱霞扑倒，并撕破自己的内衣拧成绳子，勒住张爱霞的脖子，将张爱霞活活勒死——

至此，这起震惊蓝田县的排水沟白骨案经过四天四夜的侦办胜利告破，罪大恶极的毛强利最终步其“偶像”魏振海的后尘，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并被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