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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李梅,今年36岁,北京人。我和老公刘浩是高中同学,大学毕业后就结婚了。现在我们已经婚姻13年,有一个可爱的3岁女儿小芳。
刘浩在一家外企做销售经理,我过去在一家出版社工作。为了照顾小芳,我申请了育儿假,一直在家带孩子。
我原本以为自己会很喜欢全职妈妈的生活,然而真正每天面对尿布、奶瓶和婴儿车,我还是感觉非常辛苦和枯燥。尤其是小芳已经上幼儿园了,白天我也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前些天,我的老东家出版社有个编辑部主任离职,社长给我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回去工作。我跟刘浩讨论后,决定辞掉育儿假,再次投入职场。
“对啊,最大的问题是小芳上幼儿园后中午要人接送。”我也很为难。
“要不我妈来帮忙吧?”刘浩说,“反正她一个人也蛮寂寞的,来这里帮着照看小芳正好。”
就这样,一个星期后,张莉阿姨拖着大包小包从老家河南来到了我们北京的家。我和刘浩把二层的一个卧室收拾出来给她住。张阿姨也热情地开始帮我们打理家务,照顾小芳。
最初一个月,我们相处得很愉快。张阿姨性情热情大方,做饭很好吃,尤其是各种河南家常菜。小芳也很黏张阿姨,每天放学回家都要张阿姨抱着。只是我注意到,张阿姨有时会在包子里偷偷藏红糖给小芳吃,还允许她晚上多看一会儿动画片。
我告诉张阿姨:“妈,孩子不能吃太多甜食,牙齒会被蛀的。她晚上看电视也不宜超过一小时。”
“有什么关系嘛,小孩子嘛,吃点甜食看会儿电视不打紧的。”张阿姨笑眯眯地说。
我也没多在意。只是后来我发现,张阿姨在超市总买很多零食膨化食品回家,冰箱里全是这些高糖高盐高卡的食物。小芳的晚饭也经常是火锅或炸鸡这种油腻食品。
我和刘浩又好言相劝。张阿姨这才不情不愿地改了一段时间。然而过不了多久,她还是一个样子,仍然坚持用她的方式喂养小芳。
我对此已经很不满了。毕竟这是我的家,我的孩子,她一个外人凭什么指手画脚指挥来指挥去!
让我继续张莉阿姨和我发生矛盾的故事:
这天我照常去上班,中午接到托儿所老师的电话,说小芳今天的午餐忘记准备,让家长送一份去。
我赶紧打电话回家,张莉阿姨说:“我正打算出门买菜呢,你让你老公去送吧。”
我只好给刘浩同事打电话请他代劳。同事告诉我,刘浩刚进会议室开会去了,让我电话联系不上他。
我着急地说:“那我现在过去送吧。”并匆匆忙忙开车赶到幼儿园。
这个过程让我耽误了两个小时的工作,老板看我回来也很不高兴。我心里非常生气,觉得这都是张莉阿姨的责任。
中午我回到家,张莉阿姨还在厨房炖骨头汤。我忍不住抱怨道:“妈,你这个作息真是太不负责任了!小芳的午餐忘记做,害我工作上也推掉重要会议。”
“哦,真是不好意思,我做家务太忙忘记了。不过有什么了不起的,孩子又不会饿死,你工作又能丢了?”张莉阿姨理直气壮地说。
“您也不能这么不计后果嘛!这对我工作影响很大。”我强忍着火气说。
“我看你就是工作狂!”张莉阿姨不屑地说,“孩子都这么小了,还只知道工作。什么妈妈你也配称?”
我听她这么没有边际地批评,终于忍不住爆发:“凭什么说我不配当妈妈?我辛辛苦苦把小芳生下来,是我在养育她!”
“你有我这几个月的付出吗?我把她当亲孙女一样照顾,比你这个生母更上心!”张莉阿姨也来了脾气。
两个人在家里大声互相指责、争执。小芳被我们吵闹的声音惊醒,也哇哇大哭起来。
这时刘浩回家了,一进门就看到家里这剑拔弩张的场面。
“你们俩怎么了?吵成这样!”刘浩质问。
“妈妈不让我教育小芳,总是自作主张!”我哭诉道。
“是梅梅这个不称职的儿媳妇,既不照顾老公孩子,也不体谅我这个大老远来帮忙的人!”张莉阿姨也哭了。
刘浩摇头说:“我实在听不下去你们这些无聊的指责。我回来是想着家里暖和的,没想到遇到这样的场面!”
说罢他就上楼回了卧室,小芳看见爸爸不高兴,也扁着嘴委屈地跟了上去。
留下我和张莉阿姨两个人在楼下对峙着,都看见对方眼中同样的愤怒。
这个矛盾似乎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那天晚上,气氛异常沉闷。刘浩很少言语,三口人都没什么食欲。小芳害怕父母不高兴,也不敢放声大哭。
我和张莉阿姨虽然冷战,还是勉强打理完家务。她睡在二楼客房,我和刘浩、小芳睡在主卧。
小芳哭闹了几次也没人去安抚。我和刘浩背对着背,气压很低。
“谈什么?应该改正的人是您才对。”我冷冷地说。
“我有什么不对?我不是正在全心全意照顾小芳吗?你们母女感情好了,还指责我来了?”张莉阿姨怒视着我。
“您擅自改变我的教养方式,还动不动批评我,这就是尊重吗?”我也很生气。
两个人又在客厅争论起来。张莉阿姨高声说:“我是小芳奶奶,我有权过问她的饮食起居!”
“您只是外公外婆,没资格当奶奶指手画脚!”我也提高了声音。
“我要和小芳住一起,才能确保她健康快乐成长!”张莉阿姨表情凶狠。
“小芳是我女儿,我说了算!”我更加坚决。
两个人都已经激动得脸红脖子粗。为了争这个“奶奶”的名分,避免对方过分参与小芳的生活,我们俩恨不得争个你死我活。
就在这当口,刘浩突然回家拿东西。他一看这幅画面,气得脸色铁青:“我不能相信,你们俩竟为这种无聊的小事,吵成这副鸟样子!”
我和张莉阿姨都吓住了。没想到一向温和的刘浩会这么愤怒。
“妈,你既然这么不尊重梅梅,那就收拾东西赶紧滚出我家!以后也别来管我们的闲事!”刘浩一字一句粗鲁地说。
“别装模作样了!”刘浩打断她,“我实在看不惯你这副嘴脸!”
我看刘浩这么激动,也觉得他语气太重了些。
张莉阿姨被他一通痛骂,眼泪汪汪地站在那里,脸色惨白,身体有点摇晃。
“你赶紧滚!”刘浩又粗鲁地说。
我赶紧拉住他,小声说:“别这么激动,母亲大人毕竟年纪大了,经不起激动。”
“谁管她!”刘浩甩开我的手,又逼近张莉阿姨,咄咄逼人地说:“我再给你五分钟收拾好东西滚蛋!别让我动手强迫你!”
我看张莉阿姨身体摇摇欲坠的,赶紧过去扶住她,生怕她当场晕倒。
就在这时,刘浩突然捂着头,痛苦地大喊一声,身体一软倒在了沙发上!
“老公!你怎么了!”我大惊失色,赶紧过去搀扶。
张莉阿姨也慌了,连忙过来帮忙。
我们使劲摇晃刘浩,他已经失去了知觉,牙关紧咬,似乎在经受巨大的痛苦。
“快叫救护车!”我对张莉阿姨喊道。她颤抖着拨通了120。
很快,救护车来了,抬走了刘浩。我们也跟着坐上了救护车,在路上我轻声安慰受惊吓的小芳。
到了医院急诊,医生立即为刘浩做了检查,诊断结果是脑部血管突然爆裂,出现了严重的脑溢血!
“太太,病人情况危急,需要立刻进行开颅手术减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医生严肃地告诉我。
我吓坏了,泪水夺眶而出。张莉阿姨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和儿媳妇吵架刺激儿子!”张莉阿姨自责和悔恨万分。
我也痛苦地想,是不是这些天我们母子之间太剑拔弩张,给刘浩压力太大,导致了脑血管的突发病变!
刘浩很快就被推进了手术室。我和张莉阿姨牵着小芳在手术室门口焦急地等待。
“阿姨,对不起,之前我不该和你吵架的。”我主动向张莉阿姨示好。
“梅梅,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张莉阿姨泪流满面,“我不该擅作主张指手画脚的。”
“我也 ' 那么苛刻您。”我也忍不住落泪。
两个原本水火不容的婆媳,此时却在生死面前抱头痛哭。我们突然明白,亲人才是最宝贵的。
“刘浩就拜托您了,您一定要挺住!”我握着张莉阿姨的手说。
“一定要平安出来啊儿子!”张莉阿姨虔诚地祈祷着。
三个小时的手术等待如同三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刘浩被推了出来。
“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医生告诉我们这个让人欣慰的消息。
我和张莉阿姨携手欢呼,小芳也停止了哭泣,开心地拍手。
之后每天我和张莉阿姨都会来医院照顾刘浩,我们渐渐培养出了深厚的感情。
“以后你就是这个家真正的奶奶!”有一天我郑重地对张莉阿姨说。
“孩子,我会和你一起把小芳养大!”张莉阿姨也微笑着答应了。
一个月后,刘浩痊愈出院。我们带他来到家门口,欢迎他归来。
“老公,以后家里有什么不和,我们一定会坐下来好好谈。”我抱着刘浩说。
“妈,我知道你一心为了小芳好,以后你就是这个家的主心骨!”刘浩也感激地对母亲说。
张莉阿姨点点头,开心地抱起了小芳转圈圈。
这一刻,我知道,我们终于要和睦相处,成为一个幸福美满的大家庭!
在刘浩出院后,我和张莉阿姨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密切。她真的把小芳当做亲孙女一样疼爱,而且再也不过问我的教育方法,只是全心全意照顾我们一家三口的起居。
我每天工作也比较忙,有时加班会很晚才回家。张莉阿姨总是热好晚餐等我回家一起吃。她学会了使用微波炉和电饭煲,也不再一定要河南的传统菜式。
有一天我回家得特别晚,都十点多了。张莉阿姨却笑着说:“我等你回来,一家人围在餐桌前其乐融融,这就是我的幸福。”
我十分感动,这才知道,原来她一个老人家最怕的就是孤单。来我们这里的真正目的,就是想打发打发寂寞的时间,得到关爱和温暖。
现在,她有了我们这一家人的陪伴,是多么开心和满足!我也由衷感谢张莉阿姨的付出和照顾。
又过了几个月。一天晚饭后,张莉阿姨突然跟我说:“梅梅,我想回老家了。”
“为什么啊阿姨?小芳这么黏你,你也舍不得她吧?”我有些诧异。
“我已经70高龄了,家里农活不少。再说,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和事业。”张莉阿姨温和地说。
我这才意识到,她终究还是个有自己小家的老人。她原本的生活和所有,都在老家那几亩地。
“阿姨,那你一定要常回来看我们!” 我拉过她的手说。
“一定的,我已经完完全全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了!”张莉阿姨眼里含泪地说。
就这样,张莉阿姨体恤我们的工作和生活,主动收拾行李返回了河南老家。当她背着包站在门口,和我们挥手再见的时候,我看到她眼里透着捨不得,却也充满欣慰。
这就是生活,一幕又一幕离合。我知道,她会时常回来看我们的,因为我们,已经成了她心里最牵挂的人。
张莉阿姨回老家之后,我和刘浩夫妻俩都非常想念她。尤其是小芳,每天睡前都要给张奶奶打个视频电话,汇报今天在幼儿园的生活点滴。
有时候视频里还能看到张奶奶河南老家的景色,敞开的院门外面是一望无垠的麦田,还有忽隆忽隆驶过的老式火车头。小芳总是开心地大喊:“奶奶快看,罗圈圈又来啦!”
每逢节假日,张奶奶也会搭上 火车,几十个小时地上下上路途奔波,从河南老家赶来北京看我们。她每次来都会带上自己种的蔬菜,还有鸡鸭鱼肉,河南的特色小吃,给我们一家人补补营养。
我和刘浩非常感激张奶奶这么大年纪还这么辛苦,就劝她以后不用这么费劲,我们去河南看她就可以了。但是张奶奶总是笑呵呵地说:“这点路都不算什么,能见到芳芳我开心都来不及呢!”
张奶奶在我们家小住几天,我们也尽地主之谊,带她逛北京的公园、博物馆还有像天安门长城这样的景点。张奶奶每次都是一脸新奇和惊叹:“我们河南哪有这么气派磅礴的大城市!真让我大开眼界!”
我们也提议张奶奶以后干脆搬到北京和我们一起住,但是她还是婉拒了。我能理解,在熟悉的老家,她有自己的亲戚朋友圈子,而且那几亩小菜地,也是她一生的心血。对于乡下老人家来说,根本难以离开故土。
所以每次送别张奶奶上火车返程,看她的背影渐行渐远,我和刘浩都不免有些唏嘘和难过。人这一辈子能与心意相通的知己并不多,而张奶奶,无疑已经成为了我们生命中那种慈爱而牵挂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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