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事故！博山小伙下小煤井差点丢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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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种（二）

作者 鹿继宏

在井下上班，任何风险都有可能会发生，更是很难预测的。

才开始采煤时候，因为我是第一次下井，也只能拉拖子，但令人想不到的是，因为井下没有电，拉拖子运煤时，电石灯是要用嘴叼着的，一个班干下来，用餐时馒头也不敢咬着吃，上下牙不敢相碰，没办法，只能用热水泡着吃，足足适应了一个礼拜才能嚼着吃饭。

但值得庆幸的是，除了主巷道有两米左右高，来回拉拖子不需要任何芥蒂外，但在每条采煤的巷道里就不一样，随时都会因为不注意，不是头碰到顶板，就是腰的弯度不够低，脊背会被顶板碰破而流血，而我却没有。

一天，早班下班刚上井，艾井长就来到了我身旁说:“小鹿，你先别洗澡了，吃点饭后加个班吧，二班没人回柱子，你下去回够二十棵柱子就算一个班，，时间不论长短。”

回柱子是井下一个很重要的环节，井下有个很自然的现象，那就是周期压力的循环规律，每个月都会有那么一两天，顶板的压力特别大，整个主巷道必须随时检查两边的柱子有没有倾斜，或者有没有弯曲，如果有，该换得换，该需要扶正就要用榔头敲正，预防因为承受不住压力歪倒，而导致顶板塌方。采完煤的巷道，必须及时把里面的支撑柱回出来，一是节省投资开支，但最关键的是为了安全。采煤的巷道，基本上都是在主巷道左右对开的，把采完煤巷道里的柱子回出来，一旦周期压力来了，就会减轻正在采煤巷道的顶板压力，安全系数相对大一点。

井上有经验的人，除了技术员就是带班的，干活的人都是外地人，几乎都没有多少经验，技术员看我身材瘦小，动作灵活，一旦别的班里没人回柱子，就要我顶上去。一个月下来，我除了正常干自己的班拉拖子外，回柱子就加了七个班。

回过十几次柱子很顺利，也让艾井长和三个带班长特别高兴，加班回柱子成了我的第二职业。

一次我干夜班，刚上井，技术员却走到我身边跟我说:“早班没人回柱子，你下去加个班吧。南边第一个迎头煤采完了，把里面的柱子回出来给你记一个班。”我答应了，准备先去吃饭，走进了宿舍，准备吃饭时突然发现自己的衣服都没有了，我既没有感到奇怪，也没有想到去问谁，因为我知道，可能是艾婷看我的衣服有点脏了，拿回家给我洗去了，我随便吃了点饭，就下井去了。

我一只手拿着榔头，一只手拿着手电筒，嘴里还咬着一个电石灯，带着刚从新泰来的小李，弯着腰走进了南一采煤小巷道里。进去才知道，这里有个长宽各六米左右空间，看状况是因为煤被压力压过，特别好采，为了完成班里定额，煤采完了，只剩下密密麻麻排满了的柱子站在那里，六根柱子一排，有五排。我把手电和电石灯递给了小李，让他在进来的窄巷道处，有两根柱子的地方，把两个电石灯挂在起来，蹲在那里打开手电照着，我才进去开始回柱子。

等我打掉二十九根柱子后，再去打最后一根时，用榔头打了三下，那柱子却纹丝未动，这时我才感觉有些不对劲，便先把放倒的柱子扔到小李的身边，让他先运到了主巷道处，留下了三根柱子，在还未打掉的那颗柱子旁支起来，拼成一个三角型作为临时护身的空间，我蹲在里面，又轮起榔头，用力打那颗柱子，用力打了三下，在那颗柱子歪倒的同时。我身体周围的空间上面的顶板全部落了下来，一声刺耳轰鸣声，夹带的一股风把两个电石灯全部吹灭了，而小李也被吓得跑没了人影，怎么喊我没人应声。

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懵了，蹲在乌黑的空间里一动不敢动，我怕一动就会有岩石落下来，砸到我的头上。没过多少时间，我就感觉特别闷热，身上不一会就开始出汗，我知道这是空气里含氧量在减少的原因，“得赶紧想办法出去，不然可能真会死掉”，那时候我突然想到，附近有个煤井因为塌方巷道被堵死，等外面的人通开巷道去救人时，两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工人已经死了，整个身体因为缺氧，皮肤的颜色几乎和茄子没有任何区别。

在井下没有灯，两只眼睛也只是个摆设，只能靠脑子。我伸手顺着身边的柱子向上摸了摸，塌下来的岩石足足有四十多公分厚，本来还想根据支起的三颗临时柱子，去判断方向的，可临时柱子几乎打成了正三角，没有灯，自己在柱子中间又已转动过，分辨不出哪颗柱子是原来自己背靠的那颗了，没有办法，我只能朝三颗柱子的方向挨个找了，有两个方向，虽然岩石不多，但越往前走越热也越闷，我只好回来，再往最后那颗柱子的方向摸去。

可能巷道口和我之间的顶板，正好是个堑层相接的地方，塌下来的岩石多了很多，等我爬到岩石堆顶时，却感觉到了有股微风吹过来，呼吸也通畅了很多，欣喜之下我加快了爬行的速度，也不管岩石上的角锋不锋利，迎着有微风的方向爬了出来，爬下岩石堆，我摸到了进来时的小巷道，蹲下身子，弯着腰，用手扶着两边的柱子，朝小巷道外挪去。

刚摸到小巷道口，迎面碰到带班班长带着四个人，朝我走过来。“小鹿，你没事吧？”带班的是位五十左右的老采煤工，在井下工作几十年了，看到我时，表情既觉得吃惊，又特别兴奋，用手电筒照着把我全身看了一遍。这时我才感觉小腿和胳膊处有点疼，借灯光才发现，有几处被岩石割破的地方，还在流着血。

带班班长带着我上了井，让我先去洗澡，他却进了办公室。等我洗出澡来，走进宿舍时，艾婷和三姐艾华也跟了进来了。“小鹿，你没事吧？”三姐先开了口。我笑嘻嘻得回到:“三姐，没事，别担心。”

“三姐，你回家吧，和二姐做点好吃的等着我们。”艾婷虽然是想笑着说，但很勉强，显然还是有点害羞得说:“我和鹿哥去卫生室看看。”

“行，那我先回家了。”说吧，三姐就走出了宿舍门，艾婷也硬是拉着我的手，向门外拽，我也只好跟她走了出了，来到她自行车前，看她的意思是想骑车带着我去，我一个男孩子怎么会让一个女的骑车带着，我便推开艾婷，把车把抢过来:“还是我带着你吧。”

去卫生室，让医生在自己被岩石割破的地方，抹上些紫药水，艾婷还要医生再开些消炎药，我没让医生开便走出了卫生室。

卫生室是在渭头河，想要去艾婷的家，还要爬三里左右的陡坡，虽然是公路，但骑车带个人是走不动的，干脆我就没上车，推着自行车和艾婷徒步向她家里走去。

“鹿哥，当时你心里害怕了没？”估计带班班长上井，和艾井长说井下发生的事的时候，艾婷是在场的。我说:“说不害怕是假的，关键是那个小李一见塌方就跑了，没有灯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是摸着爬出来的。一出来，我看到小李站在带班跟前的时候，我真想过去狠狠踢他一脚。”

“小李第一天上班，他啥也不懂的，我爹说了，明天就让他走了。”艾婷本来是看着我说，在我转过脸看她时候，她却害羞得低下了头。

等我们回到艾婷家里的时候，三姐和二姐已经在包水饺，我刚和她们打了声招呼，而艾婷却把带到了她母亲的屋里。

艾婷的母亲身体不好，脸上几乎没有血色，黄黄的，常年吃药，嘴说话时似乎有点咬舍，但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却露出来难得的笑容:“小鹿，没吓着你吧？没伤着吧？”

“大娘，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别担心。”那时我感觉，大娘身体虽然不好。但对我特别在乎，每次来到家里，不管是谁在她身边，总是催着先倒水，端到我的手里，不在家里吃了饭，她也是不会允许我走出家门。

“小四，赶紧和你二姐她们去包饺子，小鹿也应该饿了，你们先吃，等你妹妹和弟回来时再给她们煮。”大娘扭头对着艾婷说。看艾婷走出了里屋的门，我便和大娘说:“我也会包饺子。”便从屋里走出来。

艾婷看到我要洗手和她们帮忙，便笑嘻嘻对我说:“鹿哥，你别插手了，我们去小北屋里算账吧。”她洗出手，推着我进了她的房间。

艾婷坐到了床上，把桌前的椅子让给了我，一边翻着账本，一边问我:“鹿哥，三姐单独找过你？”她低着头，虽然话是说出来了，但脸却是对着账本。

“嗯，三姐是单独找过我，但她没说别的话阿。”我不想让她知道三姐对我说过的话，觉得那样不只是她会害羞，我也会特别尴尬。

账还没开始算，三姐就送进来了两盘水饺:“小鹿，你和艾婷先吃吧，我再去给你们下。”临出门前，还拍了下我的后背。

我把其中的一盘水饺推给了艾婷，递给她一双筷子，艾婷接过筷子，从自己盘里的水饺就往我的盘里夹:“我吃不了，你多吃点吧，三姐随后就又煮出来了。”

吃过饭，我和艾婷算了一会账，但没算完，艾婷说:“我有点事出去一下，你要是困了，就在这房间睡一会儿吧，我很快就会回来。”临走，顺手把床上的薄被子摊开:“睡觉时，最好别忘了盖被子，我会和二姐三姐说一声，她们是不会来打扰你的。”

艾婷走出了房门，我才感觉自己浑身特别乏力，酸痛，便掀开被子，躺到了艾婷的床上，恍恍惚惚中就睡着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却看到思茵开门走了进来，浓浓的眉毛下，那双黑黑的大眼睛，死死得盯着我，让我感到有一种责怪的声音在向我传过来:你躺在一个女孩子的床上是啥意思？无论我怎么解释，思茵不说一句话，在她回头要走的一刹那，我起身要去追她时，艾婷回来的开门声把我从梦中惊醒。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