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与袭人偷试，袭人脸上很害羞，但身体很诚实

红楼梦跟别的小说在行文上有许多不同之处，脂砚斋也曾多次作批提到这一点，其中一点就是它不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的。

毕竟是批阅十载增删五次的，所以曹公对红楼梦的整体布局是有精密安排的，比如第一回看似与后来的故事没什么关系，其实却正是大关键。

比如前五回读起来比较散，没什么太吸引人的情节，因为真正的故事还没有开场，但这五回又成了红楼梦一书的大纲，读完整书势必要回过头来重新找答案的。

文本第六回，才相当于真正意义的故事开场，而第六回一开篇，就写了一件桃色新闻，尺度不大，但这短短的几百字，却上了半阙回目：贾宝玉初试云雨情。
很多人不禁要问，贾宝玉年龄不大啊，为什么那么小就有了第一次？
回前批里有这么一段话：宝玉、袭人，亦大家常事耳，写得是已全领警幻意淫之训。

贾琏的小厮兴儿也说过，贾府有个规矩，爷们没有成亲之先，都会先放两个丫鬟在屋里服侍的。这个“服侍”，可不同于寻常的服侍。
而能有幸“服侍”主子的丫鬟，自然都不简单，不是随便拉个人就行的，一般都是提前被选定的姨娘人选，贾政的宠妾赵姨娘应该就是从这个通道上位的。
因此，无论在作者笔下，还是在批者眼中，已经十来岁的宝玉，与身边贴身服侍的丫鬟发生云雨情，再正常不过了。
这其中，袭人的动作、表情和心理变化颇值得玩味。
宝玉醒来后，负责给他穿衣系裤带的，是袭人。而袭人素来是个尽职的丫鬟，宝玉有了第一次梦遗，细心的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袭人在贾母身边时，本就是一等大丫鬟，到了宝玉身边，属于放了“外任”，地位自然是要统领宝玉身边所有丫鬟的。

像伺候宝玉穿衣、梳洗、睡觉，这样的活儿，可不是谁都能做的，也只有袭人、晴雯这些近身服侍的丫鬟，才有这个体面。

袭人发现后，先是宝玉涨红了脸，因为害羞，而随后袭人也涨红了脸，也是因为害羞。
一个比主子大两岁的丫鬟，且渐通人事，得知男主子如此私密难为情之事，自然会十分害羞。袭人虽然对男女之事有所了解，但毕竟还是个黄花大姑娘，第一次接触这些事，害羞是很自然的反应。
此时宝玉、袭人等随贾母仍在宁府，且是在侄媳妇秦可卿卧房，这种事自然不好声张，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因此，袭人“不敢再问。”只是很快整理好衣裳，回到荣府后，才给宝玉换了衣服。
这时，袭人虽然依然害羞，毕竟涉及到了男女之事，但她却一改此前“不敢再问”的态度，笑问宝玉哪里流出来的脏东西。
前面我们说过，袭人是渐通人事的，她虽未经过男女之事，但应该大体知道男女之间是怎么一回事了，但这里她偏又装作什么都不懂的单纯小女孩，非要勾宝玉说出梦中之事来。
从“不敢再问”到“主动追问”，袭人的这个一边带着单纯女孩的害羞，一边又带着成熟女孩的追问的心理，为之后与宝玉的云雨之情埋下伏笔。

袭人对这件事，提前有没有预判呢？我认为是有的。她既然敢问，就拿定了宝玉多半会说，而只要宝玉将梦中之事说出来，这个本属于宝玉自己的秘密，就成了他和袭人共同的秘密。
而且，在宝玉说梦中之事的过程中，袭人的表情、神态和动作，是有明显变化的，“说至警幻所授云雨之情，羞的袭人掩面伏身而笑。”
这句话很有意思，袭人一边害羞一边听，她没有觉得是非礼勿听，甚至完全没有逃跑之意，这也给了宝玉一个明确的信号。

袭人的态度是，虽害羞但接受，或者就是我们常说的，嘴上说着不愿意，但身体很诚实。我们也知道， 袭人是有争荣夸耀之心的，对于一个丫鬟来说，最大的争荣夸耀之心是什么？自然是做主子的姨娘。

而我们也知道，贾母分别派袭人、晴雯到宝玉身边的真实用意，你当袭人不清楚贾母之意吗？也正因她知道，所以她急需要一个绝佳的机会来弯道超车，来“生米做成熟饭”。
就这样，主仆二人完成了各自生命中的第一次，而袭人因此，也完成了一次地位身份的升级。

作者：夕四少，本文为少读红楼原创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