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上小学的时候,就知道了在170万年前,中国云南生存着元谋猿人。
还有很多人知道,元谋猿人是中国最早的人类。
其实,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考古学者就发现了西侯度遗址,先于元谋猿人的发现。经测定,在这里生活的人类,至少要比元谋猿人还早七十万年以上。
西侯度,在山西运城的芮城县。
在三晋大地的西南角儿,黄河自北向南在这里东转。芮城,就在黄河这个“胳膊弯儿”里面,与陕西、河南相邻。
芮城不大,但称得上“深藏不露”。
战国时期,秦魏反复相争的“河内”,就指这里,后来有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说法——三十年属魏,三十年后归秦。
芮城的黄河上,自古有著名的风陵渡。金人赵子贞《题风陵渡》诗曰:“一水分南北,中原气自全。云山连晋壤,烟树入秦川。”金大侠笔下的郭襄,在此见到杨过。“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身。只恨我生君已老,断肠崖前忆故人。”
真是好诗,不过并非金庸塑造的郭襄所吟。
风陵渡向北不远,就是西侯度。
西侯度这个名字,也蛮有历史感。
当地传说,商末纣王无道。他尤其忌惮西伯侯姬昌的贤明和西岐的昌盛,于是想方设法迫害姬昌。先是派人把西伯侯的母亲抓走,囚与“人疙瘩岭”下的山洞中。姬昌设法救出了母亲。纣王一怒之下,囚西伯于羑里达7年之久。
姬昌获释后,回到了人疙瘩岭,受到当地民众热情款待和帮助。后来,西伯回馈给民众很多财宝。民众为了表示对西伯的拥戴,就用这些财宝建了了西伯侯庙,还把村名改为西侯度村。
关于西侯度的“度”,一说是西伯侯曾在此有过一段珍贵经历;另一说通“渡”,古时曾有西伯过黄河的渡口。
“人疙瘩岭”这个名字,比西侯度的名称大约要早很多。年代久远,已没有人能说的清其缘由。晋陕一带,自古把山丘称“疙瘩”。“人疙瘩”,是说有人住过的土丘?另外,晋陕内蒙,有一个词叫“圪蹴”,是“蹲”的意思,引申为“呆在那里”。“人疙瘩”,是说有人呆在那里?这两个意思,都表示这个小山,曾经有人居住。
此传说或并非毫无根据。
风陵渡的北边,还有一处著名的旧石器遗址,被命名为“匼河文化”,属于旧石器中期,是蓝田文化和丁村文化之间承上启下的中间环节。
1957年,考古学者先发现了此处遗址并开始挖掘。随着发掘范围不断扩大,著名考古学家贾兰坡在西侯度村的“人疙瘩岭”,发现了更早的人类活动遗迹。
1961年5月29日,由山西博物馆的著名旧石器时期考古学者王建带队,在西侯度进行了为期两个月的发掘,开挖土石450立方米,得到的化石和石器装满了9个大木箱。
1962年3月5日到11月19日,王建带队进行第二次发掘,共发掘出石器1箱、化石4箱。
据古地磁学测定,两次发掘出土的遗存,距今约180万年以上,比云南元谋猿人早约10万年。但最新的测定,西侯度人生活于240万年前。
元谋猿人的考古发现在这之后,1965年。
另外,西侯度考古发现的遗憾之处,是尚未直接发现人类化石遗存。
西侯度遗址处于村外人疙瘩岭北坡,在高出河面约170米的古老阶地之上。文化遗物和动物化石集中分布在平均约1米厚的交错砂层中。
人类加工过的石制品共32件,原料主要为各色石英岩,也有少量的脉石英和火山岩。
石制品的类型包括石核、石片和石器。从石核和石片来看,打制的技术虽比较原始,但已有多种方法,包括锤击法砸击法和碰砧法,这是我国北方旧石器时代早期常用的几种方法。
西侯度遗址的石器种类已初步有所分化,大致分为单面或双面的砍斫器、凹刃、直刃或圆刃的刮削器和三棱大尖状器等。这些石器大多以石片加工而成,制作时以单面加工者为主。它们是直至目前为止在中国发现的年代最早的石器批次之一。
在与石器共存的遗物中,有带切割或刮削痕迹的鹿角,也有烧过的动物骨骼、角和牙齿,许多动物的头骨被砸碎。说明当时的人们猎取动物后,曾经肢解、烧烤,乃至砸开脑髓食用。
食余的碎骨随地抛弃,而动物长角则被加工为某种器具。
共存的动物化石种类颇多,哺乳动物即有22种。主要有:鸵鸟、大河狸、刺猬、兔、纳玛象、李氏野猪、双叉麋鹿、晋南麋鹿、山西轴鹿、平额象、鬣狗、山西披毛犀、古板齿犀、三门马、三趾马、古中国野牛、粗壮丽牛、步氏羚羊和步氏鹿等。这些动物中,已经绝属的占47%,绝种的占100%。比如古老的步氏羚羊等种属,足可判定属于更新世早期。
西侯度遗址,出土了一批烧骨材料。这个发现,把人类用火的历史前推到距今一百八十万年前。世界上其他国家还没有发现如此古老的烧骨。学者们经反复考证,证明这里是目前人类最早的用火遗迹。
据说,发明钻木取火的是燧人氏,风姓,住在燧明国,被称为燧皇其元年为公元前4464年。西侯度人用火,比燧人氏早了近200万年。
在对出土遗存进行深入研究基础上,考古界确定了“西侯度文化”这个命名,并确认,西侯度遗址是中国早期猿人阶段文化遗存的典型代表之一。1988年西侯度遗址被定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有过80年不间断研究经历的著名生物学家恩斯特.迈尔有一个观点,他认为,学会用火,应该是从猿到人演化的关键。第一,过火的熟食,使蛋白质的吸收更为充分,极大利于人脑的发育;第二,火的使用,是最早的人类,更以躲避猛兽的侵袭,同时,也更容易猎获动物;第三,人类漫长的数百万年演化进程中,经历过数次大的冰河期,学会用火,使早期的人类更有可能熬过严寒的岁月。火的照明作用就不必说了。
人类学会用火,一定是一个漫长过程。最早可能是感受到了雷击、山火等自然地恩赐;然后才学会保存火种;最后又学会例如钻木取火等方法。
经历了这样的漫长过程,也才终于使人类成为“万物之灵”。
西侯度文化还有一个重要的启示。
考古学和史学前辈苏秉琦和徐炳昶先生,在上世纪40年代,专门就“传说材料的整理与传说时代的研究”发表过重要的见解。他们说,传说材料的原始形态,大致包括保存在民间的、口头的;传统的风俗习惯和宗教仪式;古代的遗迹传说等。
现代的许多考古发现证明,流传于民间的,如西侯度村这样的传说不在少数,往往被后来的发掘所证明并非虚妄。司马迁写史记,曾对中国大片地区,大约相当现在的十几个省,做过田野调查,包括收集民间的传说。然后去粗取精、归纳综合、有取有舍,成为了书中的史料部分来源。有没有讹误呢,肯定有,但真实的,如大禹会盟诸侯于涂山,已有相应的上古遗存被发现。
著名史学家徐旭生徐先生说,对于明确夏以前的历史,“需要从古代所遗留下来的传说中去找”。
邹衡先生与徐旭生先生的见解大同小异,认为,对夏文化的研究,也要重视传说的作用。
近些年,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各种基本建设项目“遍地开花”,随之发现的古遗迹也屡见不鲜。
另一方面,中国的考古学者们从未停歇,对中国远古历史的新发现,一定会越来越多。
现在的我们,不妨多了解一些远古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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