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地贺岁档之父” 冯小刚 | 芳华已去，初心不老

冯小刚已经好几年没出现在贺岁档了，这几年的电影院，已经很少见他的作品。

去年年底，在时隔许久后拿出的《非诚勿扰3》上映前夕，舍得智慧人物栏目组与他进行了对话。

那个曾开创了中国贺岁档、风靡全国的大导，已是65岁了。

他说《非诚勿扰3》，更像是一个接近退休状态的导演的消遣。

在电影生涯的前几十年，他一直都绷着，上满了弦。

“65了，就最后这点时间了，应该把肩上所有的担子都给卸下来。”

所以现在他拍电影，拍的是个乐趣。

当走进今日上线的《舍得智慧人物》第六季第五期，或许你会发现，饱受争议的冯小刚，其实从来都没变过。

或许不是冯小刚变了，而是时代变了，是观众的口味变了。

但无论变或不变，那个开创了冯氏喜剧的贺岁片鼻祖，虽芳华已去，但初心不老。

▲ 点击视频，看初心不老的冯小刚

作为中国商业电影成功模式的缔造者之一，冯小刚浓墨重彩地开了个好头。

1997年，冯小刚执导、投资300余万、拍摄周期40多天的《甲方乙方》，打响内地贺岁片第一炮。

紧接着在1998年、1999年，冯小刚又拍出《不见不散》《没完没了》两部贺岁喜剧。

连续三年，票房都超过了3000万，冯小刚也因此有了“贺岁档教父”的称号。

那是属于冯小刚的黄金时代。

自他开始，贺岁片便成了中国观众每年岁末春节的一份期待，且期待的主要对象就是他。

能实现口碑与票房双收，根本原因在于他的平民视角。

那时的冯小刚，对影片的市场定位及观众心理，都把握十分精准。

他用戏谑的台词对话、轻松温和的基调、普通人生存境遇的叙事，俘获了大众的心。

他早期作品里的主角，都是清一色的平凡小人物。

《甲方乙方》里的造梦小年轻，《不见不散》里的异乡人刘元，《没完没了》的老好人韩冬……

出身平凡，职业普通，爱耍机灵爱贫嘴，当看到他们，观众仿佛看到了自己身边的那谁谁。

但他的喜剧又不只是廉价的笑声，那些看似戏剧又充满张力的情节，都直面了人物最真实的生存困境。

即小故事，大境遇。

而在冯氏喜剧的背后，也离不开时代背景。

上世纪90时代，好莱坞占据着电影市场的大份额，国产电影也在经历市场化与平民化变革。

千禧年间，中国加入了世贸组织，工业体系不断完善，现代化进程与城市化发展不断加速，市场经济冲击着以往的生活秩序。

在当时，完全以商业为诉求的著名导演很少。

恰好在当时，冯小刚还结识了日后对他电影，影响颇大的贵人——作家王朔。

无论是王朔，还是冯小刚，都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份变化，继而一拍即合。

反映在电影里，便是主角均是小市民，他们都在不断改变自我适应周遭，却又不失善良与温情。

也都多少带点王朔式的顽主脾性——玩世不恭、贫嘴痞坏、却又心地善良。

打开当年的冯氏喜剧，人间烟火气扑面而来。

而在2010年之前，冯小刚每部电影都赚钱了，且赚得盆满钵满。

他的贺岁片的成功，也让中国电影在商业化的道路上，迈出了一大步。

因此，冯小刚被视为中国商业电影成功模式的缔造者。

影评人梅雪风认为，那个时代走红的周星驰、冯小刚以及王朔，都代表了一种解构，在这个层面上，也恰好与90年代的集体心理相投。

“冯小刚的走红，实际上和周星驰大火所反映出的大众心理，在内在逻辑上是一致的，只不过周星驰更草根，冯小刚因为把王朔当作精神导师，所以更具有文化自觉。

虽是娱乐电影，但仍有一定的思考、品位及趣味，而不是简单直给。他对社会有批判，但又相对温和，不至于不留情面。”

把冯小刚捧起来的，是观众，而观众之所以愿意捧，是因为电影里那些默默无闻的小人物。

虽然没钱，但很快乐，虽然迷茫，但也有希望。

换句话说，他记录的，是当时普通人生活的美好。

冯小刚的平民意识，以及大众印象里的低姿态，或许和他的出身有关。

他出生在北京，却不是大院子弟，只是普通市民家庭的孩子。

早年当过兵，转业后在剧组做过美工、编剧，多年来摸爬滚打，一步步成为导演。

他曾坦言：“我从小市民家里走出来，想走上一条成功之路，也就决定了我接人待物的方式。

一方面非常主动，从内心的根本愿望出发，一方面又很被动，更多的是取决于你取悦别人的程度。”

或许因着这一点，年轻时的冯小刚处事圆滑，但随着逐渐在圈里站稳脚跟，他开始显露出倔强的一面。

他不再满足于冯氏喜剧的范式，而是去探索更自我的表达。

2012年，冯小刚拿出了表现旱灾、饥荒、战争的《一九四二》。

他似乎想极力摘掉只会拍喜剧的帽子，开始把精力放在带有伤痛底色的宏大叙事上。

但观众，起码当时的观众，并不买账——他遭遇了从影以来的第一次惨败。

《一九四二》获得华表奖时，冯小刚自嘲，“我不认真拍的电影，一个星期卖了四亿，我认真拍一部电影，结果不赚钱。”

他陷入挣扎与矛盾之中：既希望自己获得更高的艺术成就，又难以接受票房的下滑。

他愈发涉足厚重题材，与同时代的导演恰好错峰而行。

在他那部清冷的《只有芸知道》的首映礼现场，他对采访他的记者说：“大家都开始商业片了，我就开始拍文艺片，大家都快的时候，我就慢，随大流儿就变成攀比了。

这里牵扯到一个诚意的问题，我觉得这么舒服我就这么着，你不能追观众和形势，还不如坚持自己的节奏，拍喜欢的。”

大众认知里的冯小刚电影，热闹、包袱、诙谐、调侃、讽刺，但对《只有芸知道》里的那份清冷，却很陌生。

梅雪风理解冯小刚的转变：“内地导演和香港导演不一样，香港导演可以把自己当成工匠和产品经理。

但在内地的文化语境里，冯小刚一定不甘心仅仅被票房认可。

他希望向层次更高的文化层面和电影史层面攀升，一个作者试图完成自我跃升，是无可厚非的。”

冯小刚的野心，就藏在那些逆流而行的岁月里。

在冯小刚的自传《我把青春献给你》中，他提到，他的父母在他很小时就离婚了，母亲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

直到现在，他说自己还是最爱吃开水泡饭就剩菜，这是小时候的贫寒落下的口味。

但冯小刚坚信自己会成功，因为母亲曾告诉他：“孩子，你会顺顺利利的，所有的苦难都让妈替你尝尽了，你有出息，我的罪就没有白受。”

和他早期电影里的小人物一样，相比同时代导演骨子里的清高与孤傲，冯小刚更具忍耐及成功的欲望。

姜文曾直白地对他说：“电影应该是酒，哪怕只有一口，但它得是酒。你拍的东西是葡萄，很新鲜的葡萄，甚至还挂着霜。

小刚，你应该把葡萄酿成酒，不能仅仅满足于做一杯又一杯的鲜榨葡萄汁。”

但在冯小刚的早期，他只考虑如何在这个圈子里活下去，他没资格清高。

后来的故事都知道，是的，冯小刚终于成功了，终于成了他母亲眼中有出息的人了。

但成功不代表一切，成功只能说明，他的确为了成功付出了很多，也舍弃了很多。

再到后来，两次对赌失败，口碑与票房不复当年。

岁月滚过了一轮又一轮，进入人生后半程的冯小刚，开始收敛起锋芒，不再陷入某种偏执。

“65了，人生的最后这一二十年，经常要总结和回顾。”

从《甲方乙方》开始，他的电影，其实一路都在和中国社会的变迁裹在一起。

他说也许20年之后的年轻人，能够在他的这些电影中，看到从改革开放至今，不同阶段社会民风与民情的变化。

这些都已在影片中，潜移默化地记录着。

从前的他怼天怼地，现在的他却在各种场合，毫不避讳地承认自己老了。

四年前，他发过一条微博，先是回忆自己的黄金年代，又提到大陆电影市场那些年的高歌猛进，造就了不少新锐导演和票房奇迹。

最后回看自己新电影的惨淡成绩，他感慨：英雄老矣。

这些年他最常说的话是：一代导演，服务一代观众。

所以现在的他更多是接受：“要坦然地面对这种改变，平静的接受，然后想办法让自己在未来的20来年，过得更轻松愉快。

如果还能有一些闪光的想法，就把它拍一下。”

他说拍电影，是给自己带来幸福感和快乐的事情。

不断转型之后，很多人都说冯小刚变了，但他其实并没有变，只是岁数到这了。

如果要求一个已经65岁的导演，一直保持他年轻时的力量和锋利，恐怕是有些苛求了。

10年前的他，正当盛年，血气方刚，还比较在意外界的评价。

如今的他，对于人世间的许多事，都已逐步放下。

当越过山丘，回首来路，或许此时才能懂得，千帆过尽后的舍得，也才能真正明白，自己内心最渴望的，究竟是什么。

洗尽铅华始见真，归来依旧香如故。

开创了内地贺岁片市场的冯小刚，芳华虽逝，初心不老。

时过境迁，1997年已经过去太久。

但观众永远会记住那句：1997年过去了，我很怀念它。

解锁更多精彩视频↓↓

强势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