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像头下的父母

□梅巧军

“老爸在地里弯腰挖大蒜呢！”远在江阴的二弟将摄像截屏发到家人群中。

“老爸老妈不在家，门锁着，去哪儿了？”在扬州的三妹将摄像截屏发在家人群中。

“老妈又扫雪了，头发跟雪一样白了！”东台的二妹发截屏说。

自打正月初三在屋外装好两个摄像头以后，我们兄弟姐妹几个经常通过手机软件看看老家的父母在忙什么。

原本装摄像头并不是用来观察父母动向的，而是因为前年12月份的一天夜里，我家鸡圈里的13只鸡全被偷了，后经了解，全组被偷了五家，这五家全未装摄像头，装了摄像头的人家的鸡一只不差。为此，父母伤心了好几天，发狠要我在县城买回摄像头装在室外。

二弟长期不在父母身边，很有愧意，第一时间将摄像头买好，寄回家。可装好后，父亲发现夜晚没有灯，起不到震慑效果，很不满意：“人家装的，晚上就像两盏探照灯，无死角、清晰地照射门前的鸡圈、大场，甚至稍近的菜地！”

扬州的妹妹赶忙在过年回来时买了两个摄像头，装好后，晚上真的像两只探照灯，门前的一草一木都清晰地在视野之中，父亲开心极了：“这才叫摄像头！”

于是，就出现了开头弟妹们观望父母在家劳作的一幕。

那天下午我打开摄像头，看到母亲正在缝被子。

在门前灰蒙蒙的水泥场地上，母亲放了一张苇席，上面放着一床已整理好的丝绸被子，那带有花朵的紫罗兰底色的丝绸被面，在阳光照射下分外喜庆、耀眼。母亲满头银发，身着蓝色羽绒服，正跪在被子上，缓慢地一针一线缝着被子。

她从东缝到西，从西缝到东，一针一线都是那样认真，还不时用大针在头发上慢慢地擦拭两下。母亲以前曾告诉我，那是因为被子厚，扎不透，擦拭两下针尖会更锐利。

这不就是儿时看到的妈妈缝被子的情景吗？我不禁沉浸在儿时幸福的回忆之中。

可是，想到年近八十的母亲还在吃力地缝被子，我不由一阵心酸，泪水盈满了眼眶。

“咦！”我很惊讶，通过回查摄像，我发现昨天凌晨1点05分，有人影移动，仔细一查，原来是父亲披着棉袄、穿着衬裤，在寒风中颤颤巍巍地去厕所。

想着我们兄妹家家室内都有卫生间，而老父亲深夜冒着严寒去室外几十米远的厕所，心里真不是滋味。

弟妹们有空就截屏摄像头下的父母，在家人群里晒，好像圆了长期见不到父母的遗憾。然而，通过摄像头见父母，真的能代替一家人团圆、儿女承欢膝下、共享天伦之乐吗？

想到此，不由一股酸涩泛起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