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负利率时代终结：央行17年来首次加息 日元汇率逆势跌破150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陈植 上海报道

3月19日，日本央行如市场预期般加息。

根据日本央行的最新利率决议，日元基准利率从-0.1%上调至0-0.1%，这也是日本央行2007年以来的首次加息，结束8年之久的负利率时代。

与此同时，日本央行还决定结束YCC（日本国债收益率曲线控制）框架，不再提及引导长期利率至0%左右的收益率控制曲线（YCC），并取消对日股ETF和REITS（不动产信托投资基金）的购买计划。

但是，日本央行的加息行为，却未能激发金融市场的买涨日元热情。

截至3月19日14时，日元兑美元汇率不涨反跌，美元兑日元汇率徘徊在150.33附近，这意味着日元汇率再度失守150整数关口，距离年内低点150.88仅有“一步之遥”。

“这再度印证外汇市场的一大操作惯例——买预期，跑事实。当日本央行决定加息后，金融市场反而对日元买涨头寸进行获利了结。”一位香港银行外汇交易员向记者指出。

投机资本缘何反向沽空日元

在他看来，在日本通胀同比增速连续22个月超过2%目标值，以及日本企业涨薪幅度超预期令日本央行快速加息预期骤然升温后，外汇市场并未激发买涨日元的热情。

“尽管众多投资机构大胆预测日元兑美元汇率将会升至120附近，但在上周，日元兑美元汇率仅仅收复145整数关口就迅速回落。”这位香港银行外汇交易员向记者指出。这背后，是市场仍预期日本央行在加息同时，仍将维持相对宽松的货币环境。

值得注意的是，3月19日日本央行在宣布加息同时表示将继续购买国债，比如4月份将四次买入4000-5500亿日元5-10年期国债。若长期利率迅速上升，日本央行还可能增加国债的购买金额，进行固定利率购买操作。

“只要日本央行执意维持相对宽松的货币流动性，日元兑美元汇率很难出现明显的涨幅。”一位香港私募基金负责人向记者分析说。这反而促使更多投机资本干脆在日本央行加息后，加大“抛现实”力度——押注日元汇率下跌获利。

记者多方了解到，日本央行在加息同时维持相对宽松的货币环境，或是基于“维持”金融市场稳定的考量。毕竟，当前日本投资者持有的海外投资资产规模超过3.4万亿美元。这背后，是过去数年日元利差交易持续泛滥。越来越多日本投资者趁着日元负利率环境，纷纷低息借入日元兑换成外币投资海外金融资产套取无风险利差同时，押注日元贬值获利。一旦日本央行骤然收紧货币政策引发日元大幅升值，日元利差交易将因汇率端的巨额亏损而大规模回流，导致国际金融市场资产剧烈下跌。

“尤其是日本各类投资者持有约1.1万亿美元的美国国债，美国未必乐见日本央行收紧货币政策令日元大幅升值，导致日元利差交易大规模撤离美债市场并回流本地，这直接导致美债的海外资本购买力进一步下降，不利于维持美国债务的可持续性。”这位香港私募基金负责人向记者指出。如今，在日本央行加息后，日元兑美元汇率出现反向下跌，反而有助于逾万亿美元的日元利差交易投资组合的稳定，这很大程度支撑美债市场不会遭遇抛售潮。

记者还了解到，随着日元兑美元汇率跌破150整数关口，有些“好事”的对冲基金又开始讨论日本央行会不会干预汇市以稳定日元汇率，因为日元汇率过度贬值将增加日本进口商品价格并进一步抬高通胀率，迫使日本央行不得不更快地采取货币政策收紧举措，与当前日本央行希望逐步缓慢收紧货币政策的想法相冲突。

“这更像是这些对冲基金的调侃或玩笑。在美联储即将降息与美元指数承受更大下跌压力的环境下，日本央行干预汇市力挺日元的可能性相当低。”前述香港私募基金负责人向记者分析说。当前外汇市场预期日元兑美元汇率很可能无视“日本央行加息利好”，继续跌破年内低点。

利差交易“左右”日元走势

外汇分析师Mary Nicola认为，尽管日本央行取消负利率和YCC，但日元仍难以获得上涨动力。原因是日本央行将继续购买日本国债，这令日元汇率持续有效突破近期波动区间。

在他看来，未来日元汇率的走势，很大程度取决于美联储在3月20日利率政策决议与货币政策前瞻性指引。若美联储释放可能延后降息的信号，加之日本央行仍刻意维持宽松货币政策，日元汇率很难出现大幅升值。

记者获悉，当前华尔街对冲基金正在密切关注美联储的最新货币政策动向，决定是否加大押注日元汇率下跌的力度。

“事实上，众多华尔街投资机构也不希望日元汇率快速大幅升值，因为他们也参与了大规模的日元利差交易，即他们也趁着日本负利率环境，低息借入庞大的日元资金并兑换成美元，投资美国国债套取美债-日债之间的无风险利差与美元-日元升值收益。”一位华尔街对冲基金经理此前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透露，若日元兑美元汇率大幅升值，将直接触发他们对日元利差交易的止损离场，同样会引发美债价格遭遇抛售潮与剧烈下跌，令美债市场流动性雪上加霜。

在他看来，目前多数华尔街投资机构更希望日元兑美元汇率保持在一个相对较低的水准，以便他们更从容地解除日元利差交易投资组合并获利了结离场。

但是，华尔街投资机构的算盘能否实现，仍存在诸多变数。

Abrdn利率主管Aaron Rock认为，未来一年期间，受日本央行持续加息与其他欧美央行进入降息周期等因素影响，日元对其他主要货币的升值幅度将在8%-10%之间。

“针对日元未来升值趋势，市场的确存在较大分歧。”一位香港银行外汇交易员指出。这背后，是金融市场在豪赌日元-美元欧元等其他货币的利差劣势能否快速显著地收窄，若日本央行加息步伐相对缓慢，欧美央行降息步伐也一再延后，日元-美元欧元的较大利差劣势在短期内难以显著收窄，未来日元升值空间将受到很大制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