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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李平,今年48岁,是一名初中语文教师。我已离异多年,有一个儿子李旭正在念大学。这些年我过得清清淡淡,家境并不宽裕,没少为家庭和孩子奔波劳碌。
我起先对宋大山没有太大好感,因为我向来看不上老头子。但经过几次约会,我发现宋大山活力十足,精神头绝对不像他这个年龄。他见我穿得单薄,会主动把外套脱下来给我披上;见我拎着沉重的购物袋,会二话不说地接过来帮我拎。渐渐地,我对他刮目相看了。
一年后,我们顺利結为夫妻。结婚典礼上,宋大山向我转账了十万块钱,说是给我的结婚大礼。我受宠若惊,没想到年过古稀的他还这么大方:“老宋啊,你给我转这么多钱,我都不好意思花了!”宋大山笑呵呵地说:“我这把老骨头不消几年就要入土了,就算省下来又有什么用啊!把钱花在你和旭儿身上,我心里才踏实啊。”我听了心里暖暖的,没再推辞,满心感激地接受了这笔钱。
婚后,宋大山对我非常好,经常买礼物给我,也经常带我出去玩。去了这么多地方玩,我都快成旅游达人了!有一次我们去了海南度假,我穿着比基尼在沙滩上晒太阳,结果晒伤了。宋大山心疼坏了,整晚守在我床前,给我擦药按摩。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就像个公主,嫁给了一个体贴的王子。
宋大山的葬礼很简单,只邀请了几位老友和几对我们共同的朋友。我站在墓前,望着那块刻着他的名字和生卒年月的墓碑,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这么好的一个人,这么爱我的一个人,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我呢。
“妈,别伤心了。爸他活了70多年,该走的总是要走的。我们要学会放下。”一旁的儿子李旭劝慰道。我忍不住埋进他怀里大声痛哭。多少年的母爱在这一刻化作悲苦的泪水,尽情地宣泄而出。
按照宋大山的遗嘱,那十万元的积蓄都归了我。其实以他的财产,我本可以分到更多,但我推辞了其他遗产,只接受了那十万。那十万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我知道,我其实并没有快乐多少。每次花钱购物,我都有一种罪恶感。老头子当年给我这笔钱,是想让我改善生活,补贴家用的。我这样挥霍是否太过分了些?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这笔钱给惯坏了。
这种自责的心理折磨了我很久很久。终于,在宋大山三周年忌日那天,我下定决心要改变现状。我决定找一家福利机构,把百万元中的大部分都捐了出去。帮助更多有需要的人,也许可以缓解我内心的负疚。于是我来到本地一家知名的福利院,和院长签订了协议,定期捐款。我心里的大石头这才落了地。从此,我过上了简单而充实的生活。不再为钱发愁,但也没被钱惯坏。我相信,宋大山在天之灵会欣慰地看着我现在的生活吧。
我的生活从那以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把自己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志愿服务上。每周我会固定到福利院和敬老院做义工,陪老人聊天、唱歌、下棋。虽然我不再像从前那样手头宽裕了,但帮助他人带给我的精神满足感无以复加。我也更珍惜自己身边的人和事。每年我都会带着李旭回老家祭拜宋大山,跟他诉说我的近况。
我享受着简简单单的生活,看着李旭一天天长大成人,如今他已经工作多年,也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每每这个时候,我都会庆幸,当初宋大山的远见,让我们母子俩的人生不必为生计发愁。
转眼我已步入花甲之年。常有邻居朋友打趣我,是否也该找个伴了。我总是笑笑不语。还能找到什么伴?再没有人会像老宋那样疼我、照顾我了。 我的青春早已随老宋而去,就让我一个人静静地度过后半生吧。
然而我万万没想到,上天竟如此跟我开这种玩笑。
一天,福利院来了一位新院友杜建国。他比我小两岁,刚丧偶,非常孤独寂寞。我尽心尽力地照顾他,和他聊天、下棋,试图拉他一把。没想到我们越聊越投缘,一见如故。杜建国性格开朗,是个无忧无虑的乐天派。和他在一起,我的心情也变得明朗起来。
“阿姨,要不咱俩在一起吧,互相照应照应。我跟你保证,我会对你好的!”有一天,杜建国突然跟我这么说。我被他的直球发言惊到了,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甭那么惊讶嘛,你瞧咱俩处得不也挺好?”杜建国笑呵呵地说。我脸红着点了点头,小声说:“那好吧,我们试试?”从此,杜建国和我开始了同居生活。
跟杜建国在一起的日子,我感觉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杜建国那股子热火朝天的激情,简直感染了我这个老太婆。我不再像从前那样愁眉苦脸,整个人看上去都活泼了许多。李旭看到我这么开心,也由衷为我高兴。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这两年里我过得很清心寡欲。常常一个人坐在公园长椅上发呆,看着身边的老伴们你侬我侬的样子,我的心里五味杂陈。三年前我也曾和杜建国那样恩爱,可转眼之间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
我不禁问自己,我到底还在等待什么?等待死神的召唤吗?这种单调乏味的生活,真的值得我这样耗下去吗?也许该结束这一切了。这么想着,我决定去医院看病。我下定决心,这次不管医生说我身上有什么病,我都不打算治疗了。不求长生百岁,与世长辞是最好的了断。
出人意料的是,检查结果显示我身体十分健康,连个小毛病都没有。我不禁有些无语。老天爷,你到底想怎样?你是不想放过我吗?你到底还指望我活多久?病不起来,那我也不会就此放弃。既然活着,那就再好好活下去!
我知道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在生命的最后阶段,我开始整理起了我的遗物。
我把那些老宋和老杜生前最喜欢的物件都收藏妥当,打算分给小宋和小杜。还有我书柜里的每一本书,我都细心地翻阅了一遍,在上面留下自己的注解,希望将来的某一天,这些智慧可以传承给小宋和小杜。
我给李旭也留了一封信,信里写着我此生的感悟和遗愿。我希望他也能传承老宋老杜的精神,不仅要孝顺父母,还要担当起照顾年迈的我这个老太婆的重任。
收拾完这一切,我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我似乎看到老宋和老杜来到我跟前,笑眯眯地朝我伸出了手。“亲爱的,你来啦!”“平平,我好想你!”他们对我说。我激动地扑进他们怀里,泪水盈满了眼眶。原来,上天并未亏欠我,老宋和老杜一直在那边等我。我这一生,没有白来一场!
“奶奶,奶奶!”一道稚嫩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出来。是小杜,这个调皮的孩子不知什么时候溜了进来:“奶奶你怎么了?面色很难看诶!”我这才发现自己满头大汗,胸口起伏不定。也许刚才的激动对现在的我来说过于刺激了,我这颗百岁老心脏已经承受不来了。
我温柔地摸着小杜的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奶奶没事,就是有点累了。去叫你奶奶李过来,好不好?”小杜乖巧地点点头,很快李旭和他的太太来到我的床前。我虚弱地跟他们嘱咐了几句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我住进了附近的养老院开始接受专业护理。养老院的环境很好,空气清新,食材?很新鲜。我跟其他几位老奶奶关系也不错。只是有时会突然很想念小宋和小杜他们。李旭和他太太会定期带孩子们来看我。孙子辈的天真烂漫让我这里遗忘了疾病带来的种种不适。
我觉得我已经很知足了。临走之前,我最后还能见到爱我的人,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我相信老宋和老杜也会在天之灵那边欣慰地看着我,为我感到骄傲和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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