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科技合作协定》植根于农业

作者：凯伦·曼克尔（Karen Mancl）

俄亥俄州立大学食品、农业和生物工程荣誉教授；

伍德罗·威尔逊国际学者中心研究员

20 世纪 70 年代初以来，美国和中国组织农业科学家团队交流，探索粮食安全问题的解决方案。1979 年以来，农业一直是《中美科技合作协定》的内容之一，超过 2100 名美国科学家前往中国，了解中国的农业技术，同时，超过 2100 名的中国科学家访问美国。遗憾的是，这份基础性的协定在2023 年 8 月到期，随后仅延期 6 个月。

眼下，台湾地区、中东和俄罗斯问题导致中美关系紧张的担忧充斥着新闻报道。实际上，这些问题一直是两国关系紧张的原因。亨利·基辛格在其著作《论中国》里提到，尼克松 1972 年访问中国后，人们在整个 70 年代都在考虑这些问题。尼克松下台、毛泽东去世、吉米·卡特当选后，两国终于在1979年建立外交关系，并签署了《科学技术合作协定》。遗憾的是，这份基础性的协定在2023 年 8 月到期，随后仅延期 6 个月。

两国建立外交关系之前的六年多时间里，由于亨利·基辛格的谈判和1972 年上海联合公报的制定，两国科学合作的种子首次落地。1976 年，已有 20 多个美国文化、教育和体育代表团访问中国，20 多个中国代表团访问美国。科学交流活动由美国国家科学院和中国学术交流委员会安排。1973年，该委员会安排一批中国农业科学家访问美国，了解农作物害虫防治的知识。随后，六个中国农业代表团访美，四个美国代表团访华。这些农业科学交流取得成功，为《科学技术合作协定》的签署奠定了基础。该协定为两国政府机构、大学、机构和其他机构之间的联系和合作制定了框架，通过该协定，两国能够共享重要信息，并提供知识产权保护。

▲ 1979年1月31日邓小平副总理访问美国时，在白宫与美国总统卡特签署了《中美科技合作协定》。这是中美建交后两国签署的首批政府间协定之一。

该协定过去50年的成功，表明持续的农业合作是必需的。承认不同领域存在冲突的同时，两国的政策制定者可以后退一步，认识到两国在农业领域并不存在竞争。即使今天，两国的农业科学家仍然渴望合作，并且存在很多值得相互学习的地方，以应对气候变化和农业适应、食品安全、动植物疾病以及入侵物种对粮食生产的威胁。

美国科学家了解中国的绿色革命

1974 年 8 月，由十名植物科学家组成的第一个美国代表团来到中国，目的是交换种子和植物样本，以开发高产谷物品种。他们得到洛克菲勒基金会的赞助，是绿色革命领域的知名人士。领队是斯特林·沃特曼 (Sterling Wortman)，成员包括诺贝尔奖获得者、植物科学家诺曼·博洛格 (Norman Borlaug)。在中国的四个星期里，他们惊讶地发现，中国在人均耕地仅0.1公顷的情况下能够生产出足以养活9亿人的粮食。他们看到中国独立开展绿色革命，渴望更多地了解中国的研究成果以及交换种子和植物样本。

▲ 1974年9月24日，《纽约时报》版面报道美国农业专家访华，称赞中国农业种植和粮食生产方面的成功。

1975年，由10名昆虫学家组成的第二个代表团拜访新任美国驻华联络员老布什，并前往中国各地了解害虫的情况。这些科学家来自八所不同大学和美国农业部的两个研究站，他们从北京前往上海，参观了集体农场和研究站。他们的足迹遍及四省，北至吉林、南至广州、西至山西、东至江苏。领队戈登·盖尔（Gordon Guyer）回忆了他们在联络员老布什朴素的家中举行的晚宴：老布什感叹他当时的出行仅限于北京 50 英里以内。换句话说，农业科学家对中国，尤其是中国农村的了解，超过了外交官。

中国科学家探索害虫防治等

第一个中国科学家团队于1973年访问美国，主要交流内容是农作物病虫害防治。随后的访美团队的重心涵盖粮食、棉花、大豆和柑橘生产。这些访问对中国来说非常有价值。卡特就任总统后，中国联络员专门拜访新任农业部长伯格兰（Robert Bergland），要求把一批中国农业学者带到美国。1986 年的一次采访中，伯格兰部长提到听到这一请求时的惊讶之情，表示当时不确定如何接待他们。他负责国际事务的副手安排了后续访问。1978年夏天，到访的中国科学家会见伯格兰，向他表达感谢和称赞，并邀请他访华。他接受了邀请，却引发了一场内部冲突：他和国家安全顾问布热津斯基二人，谁可以访问中国？

尽管存在这种冲突，但卡特总统知道双边农业合作的重要性。1978年11月，他派伯格兰访问中国，随后在中国，两国制定了一份中美农业合作谅解备忘录。我在国家档案馆翻看一箱一箱的文件时，发现了伯格兰部长和杨立功部长制定的备忘录。该文件介绍了农业交流团的组织方式以及前两年交流的主题。中国希望更多地了解美国的研究体系以及对华技术转让，美国科学家感兴趣的是中国的农作物和生产技术。

▲ 2024年 1 月18日上午，中国农业农村部部长唐仁健在华盛顿与美国农业部部长维尔萨克共同主持召开中美农业联委会第七次会议，重启中美农业合作机制。

农业为科技协定奠定基础

签署备忘录后，美国农业部和中国农业部立即开展工作。伯格兰部长很快就获得了赠地大学系统对这一交换项目的支持。1979 年，以害虫防治、种子和植物样本收集为主题的农业交流项目正式设立。根据新的谅解备忘录内容，美国农业部和八所赠地大学的农业科学家率先前往中国。35 年多后的今天，2100 多名美国农业科学家访问过中国，2100 多名的中国科学家参观过美国的农场和实验室。这种专业领域的交流帮助两国崛起成为全球超级粮食生产大国。

然而，一切还远没有结束。农业领域的新问题以及中美两国的学术能力，都是解决食品安全、粮食安全、气候韧性和环境问题所必须的。2024年1月18日，美国农业部长维尔萨克会见中国农业农村部长唐仁健，双方讨论了合作应对气候和粮食安全问题的重要性。为了避免失去《科学技术合作协定》将来带来的科学和农业外交成果，两国代表需要深吸一口气，退后一步，寻求在《农业合作谅解备忘录》基础上制定新的协议，关注共同需求，而不是冲突和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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