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旺说:“这个工厂是我建的,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兵一卒都是我亲自带出来的,要是让我离开,我买张机票马上远走高飞,头都不回一下,但是你能玩转这个工厂吗?这里是中国!”
1994年,曹德旺开始与法国圣戈班接触,此时的双方各怀心思。圣戈班是一家全球性大公司,只是想利用福耀玻璃进入中国市场,对福耀玻璃的定位是服务中国市场,但是圣戈班很明显低估了曹德旺的雄心壮志,曹德旺要以圣戈班为跳板进入国际市场。
就这样,1996年,法国圣戈班出资1530万美元,福耀出资1470万美元,成立万达汽车玻璃有限公司,法方占股51%,中方占股49%。
万达汽车玻璃有限公司成立不久,曹德旺就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圣戈班给他配备了最好的小轿车,让他拿最高的工资,但是对福耀玻璃进军国际市场的事情不反对更不支持。和圣戈班合作的三年间,兼任董事长和总经理的曹德旺向圣戈班提交的报告文件有半米高,但是全都以“没弄清楚”为由,搁置起来“留中不发”,曹德旺见识了世界大公司的工作效率,以至于感叹道:我当了三年董事长,还不知道法国方面是谁管这个公司。
在与圣戈班接触之初,福耀玻璃通过加拿大TGG公司将玻璃卖到了北美,但是一直处于亏损状态。在与圣戈班“联姻”之后,亏损更甚,1998年一年,亏损达1790万元。
曹德旺早就受够了头上的这个“太上皇”,适时提出:退回圣戈班入股的资本金,并且不需要他们承担三年连续亏损的责任,但前提条件是圣戈班五年内不得在中国组建玻璃工厂。圣戈班喜出望外,但是还想得到更优厚的条件,曹德旺说:“这个工厂是我建的,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兵一卒都是我亲自带出来的,要是让我离开,我买张机票马上远走高飞,头都不回一下,但是你能玩转这个工厂吗?这里是中国!”
1999年6月,福耀玻璃与圣戈班分道扬镳。下半年,福耀玻璃将在北美的销售战略改分销为直销,半年盈利7000万元,第二年,盈利1.5亿元。而颇具讽刺色彩的是,1998年底,曹德旺向圣戈班提出的关闭美国GGI分公司的建议(这是实行直销的第一步)都未获允许。
福耀玻璃与圣戈班的这次为期三年的合作,福耀玻璃也不能说全无收获。在合作之初,福耀玻璃的员工就获得了去法国圣戈班本部工厂接受培训的机会,这极大地拓展了福耀人的视野,提高了福耀的生产能力;圣戈班的种种官僚作风,也让曹德旺认识到外国公司和本土公司没什么不同,增强了在国际舞台上与对手一较高下的信心。
但这时也只是有信心而已,接下来曹德旺要面临走向国际的道路上最强大的对手。2001年2月,美国PPG联合其他两家美国玻璃公司,向美国商务部起诉中国的玻璃倾销,而一年后,美国商务部最终裁定福耀玻璃的倾销税率为11.8%。愤怒的福耀玻璃将一纸诉状递到联邦巡回法庭,让美国商务部坐上了被告席,这次福耀玻璃将与美国商务部直接交锋。
屋漏偏逢连阴雨,美国反倾销案正在进行中,加拿大反倾销硝烟又起。2001年9月,加拿大PPG公司和Lamiver公司联合向加拿大海关税务总署和国际贸易法庭提交对中国ARG挡风玻璃的反倾销调查。2002年5月,加拿大海关税务总署初步裁决福耀玻璃的倾销税率是57%。
曹德旺及福耀玻璃迅速反应,做了应诉的决定,并成立反倾销领导小组,曹德旺任组长,曹晖和黄中胜任副组长。加拿大PPG公司是美国PPG的分公司,PPG选择两处起诉,福耀玻璃有一种遍地狼烟、首尾不相顾的感觉。福耀玻璃抓住PPG和福耀都是外来户这一特点,指出加拿大PPG公司没有控诉福耀的资格。在法庭上,法官提问:“被告提出的PPG在加拿大市场卖的玻璃是不是从美国运来的?”加拿大PPG的代表吞吞吐吐,欲言又止。2002年8月,以福耀玻璃为代表的中国汽车玻璃行业彻底胜诉。
首战而胜后,福耀玻璃集中精力应对美国。2002年10月,曹德旺在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成立了第一个中国反倾销研究所,人员阵容相当豪华:曹德旺任理事长,龙永图任总顾问,张汉林任副理事长。同时对美国PPG的起诉“两手都要抓”,但却是“一手软一手硬”,一方面曹晖在美国聘请了GDLSK律师事务所最有经验的反倾销律师,摆出不惜一切代价要战斗到底的姿态;另一方面曹德旺对PPG“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提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老六(福耀)和老四(PPG)打架,受益的是前三名。”并提出PPG帮助福耀建立浮法玻璃生产线,福耀作为交换把北美市场的销售交给PPG去做。最终PPG不但撤诉了,而且直到现在还与福耀玻璃保持着良好关系。
这两场商战意义重大,一是因为这是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来第一个反倾销胜诉的案例。值得一提的是,五年之后,美国商务部长访华时,专门提出要与曹德旺会晤一次。第二个重大意义是曹德旺之子曹晖第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并且是以福耀玻璃美国反倾销一线指战员的身份出现,表现相当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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