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名律师说法解案 | 律师视角看最高法彩礼新规

2023年11月13日，最高人民法院发布了《关于审理涉彩礼纠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自2024年2月1日起施行，北京一中院首次适用该新规定审结了一起彩礼返还纠纷案件。两高律师事务所民事事务部主任徐丽华结合此案，就彩礼新规的相关法律事宜进行了解读。

（注：图片来源于网络@罗律小课堂）

案情回顾：

当事人贾某向北京一中院提出上诉，要求被上诉人李某返还其给付的所有财物。贾某为了证明自己的主张，还向法院提交了双方的微信聊天记录截图、购物小票、银行转账记录等凭证。经查，贾某与李某于2021年初通过商业婚恋网站相识并建立恋爱关系。恋爱期间，贾某为李某购买了手机、首饰（首饰购买于5月20日），多次转账合计4万元。后双方开始不定期共同居住，双方谈论了结婚的事宜并沟通了彩礼的数额。贾某同意给50万元彩礼，之后，贾某向李某转账15万元，剩余彩礼未付。半年后，双方因性格以及生活习惯问题分手。审理过程中，贾某称其给李某买的手机、首饰以及转账均为彩礼，要求李某返还全部银行转账及手机、首饰折价款。

一中院审理认为，认定彩礼需同时具备以下两个要件：

1. 没有其他给付义务，系一方因期待与对方缔结婚姻而实施的给付行为；

2. 需双方对于结婚的目的均明知。

贾某为李某购买的手机以及转账的4万元系恋爱关系中贾某为增进感情进行的日常消费性支出，不属于彩礼；贾某为李某购买的首饰在特殊时点购买，属于表达或增进感情的消费性支出，亦不属于彩礼；贾某向李某转账的15万元，时间发生在双方沟通彩礼数额之后，性质也曾由双方明确认可为彩礼，因此，可以认定15万元为贾某为达到与李某结婚的目的而给付的部分彩礼。

法院根据《关于审理涉彩礼纠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第六条“双方未办理结婚登记但已共同生活，一方请求返还按照习俗给付的彩礼的，人民法院应当根据彩礼实际使用及嫁妆情况，综合考虑共同生活等事实，结合当地习俗，确定是否返还以及返还的具体比例”的规定，法院判决李某向贾某返还彩礼15万元，驳回了贾某其他诉讼请求。

（图片来源于网络）

专家说法：

本案系新规施行后，一中院依据新的司法解释作出判决的第一案。实际上，针对婚约财产纠纷案件，多年来司法审判实践中，一直致力于不断完善相关法律适用规则，目的是统一裁判尺度，平衡当事人之间的利益，弘扬社会良好风尚。下面我们不妨梳理一下相关法律、司法解释的规定：

1

新规的出台进一步完善了彩礼返还司法审判规则

统一了裁判尺度

1、现行法律有关彩礼的规定

《婚姻法》（已失效）第三条第一款“禁止包办、买卖婚姻和其他干涉婚姻自由的行为。禁止借婚姻索取财物。”，取而代之的《民法典》对此没有变化，在婚姻家庭编第一千零四十二条第一款 “禁止包办、买卖婚姻和其他干涉婚姻自由的行为。禁止借婚姻索取财物。”与原《婚姻法》依然保持一致。

2、司法解释关于返还彩礼的规定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若干问题的解释（二）（已失效）第十条“当事人请求返还按照习俗给付的彩礼的，如果查明属于以下情形，人民法院应当予以支持：

（一）双方未办理结婚登记手续的；

（二）双方办理结婚登记手续但确未共同生活的；

（三）婚前给付并导致给付人生活困难的。

适用前款第（二）、（三）项的规定，应当以双方离婚为条件。”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婚姻家庭编的解释（一）第五条 的规定与婚姻法解释二一致。

3、新规完善了“已经结婚并共同生活”、“未办理结婚登记但已经共同生活”两种情形下新的裁判规则。

第一种情况 “已经结婚并共同生活”，双方已办理结婚登记手续并共同生活，甚至有的已经孕育子女，离婚时一方请求返还按照习俗给付的彩礼的，人民法院一般不应予以支持。但是，共同生活时间长短、因给付的彩礼过高导致一方负债累累、生活困难的，人民法院可以根据彩礼实际使用及嫁妆情况，综合考虑彩礼数额、共同生活及孕育情况、双方过错等事实，结合当地习俗，确定是否返还以及返还的具体比例，否则会使双方利益明显失衡，司法应当予以适当调整。

《新规》第五条中 “共同生活时间较短”的认定标准应以一年为分界点，特殊情况不应超过两年。如果双方已经孕育孩子，即使夫妻共同生活时间未超过两年，一般来说彩礼也无需返还。如果彩礼已用于夫妻共同生活，自然也没有返还的道理，这涉及被告一方承担举证责任的问题。

第二种情况未办理结婚登记但已经共同生活，有的已经孕育子女的，彩礼是否返还、返还的比例，应结合实际情况，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图片来源于网络）

2

律师代理此类案件时，应向当事人释明彩礼返还的范畴，降低当事人心理预期，提前化解潜在的诉讼风险

新规出台的宗旨在于弘扬社会主义道德风尚、移风易俗，祛除借婚姻索取财物、互相攀比等陈规陋习。从法律查漏补缺角度，《新规》明确裁判规则，统一了裁判尺度。律师在代理该类案件过程中，一方面担负着维护委托人利益的法定职责，同时也肩负着明理释法、降低诉讼风险和化解社会矛盾的重任。

正确引导当事人区分婚约彩礼与一般赠与、生活消费的关系。

《新规》第三条第二款明确了不属于彩礼的范围：

（一） 一方在节日、生日等有特殊纪念意义时点给付的价值不大的礼物、礼金；

（二） 一方为表达或者增进感情的日常消费性支出；

（三） 其他价值不大的财物。

而有些当事人一旦发生婚约财产纠纷，将双方交往期间的所有支出均作为返还数额，小到包括超市消费小票、去对方家里探望的礼品、日常餐饮费用都会作为彩礼数额一并主张返还。如果满足当事人的全部主张，一方面会提高其诉讼期待值，一旦不能够全部被法院支持，会迁怒于代理人。另一方面，当事人也要面临起诉费损失，因此，代理律师的释明和引导是非常必要的。

（图片来源于网络）

3

正确区分诉讼案由，明晰法律关系

针对返还彩礼的诉讼请求，涉及两个诉讼案由。

一是婚约财产纠纷，即在双方当事人没有登记结婚的情况下，因返还彩礼发生的纠纷。值得注意的是，新规明确，此案由下婚约一方及其实际给付彩礼的父母可以作为共同原告，婚约另一方及其实际接收彩礼的父母可以作为共同被告。作为原告的代理人，应该指导原告搜集彩礼系由对方父母收取的相关证据，保证后期执行回款的力度；相反，作为被告代理人，要帮助当事人收集被告父母未收受彩礼的有利证据，降低被告一方的诉讼风险。

二是离婚纠纷，在离婚纠纷案件中涉及彩礼返还的，当事人系离婚双方，双方父母不能作为共同原告或被告，这一点值得特别注意。

律师在办理涉及彩礼返还纠纷案件中，需牢牢把握和贯彻《新规》的立法宗旨，在执业活动中不但要积极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民事权益，还要弘扬社会主义文明新风，引导当事人树立正确的价值观，以化解潜在的诉讼风险和社会、家庭矛盾，这也是律师工作的职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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