④:飞机检修员
上百章手册了然于心,2万种工具件件精通
本报记者 邱超奕
见到朱瑞时,天还没有亮。1月26日,作为北京飞机维修工程有限公司华北航线中心一大队ARJ中队队长的他,比往常到得更早一些:“春运任务重,要铆足干劲。”
看名头,这个中队不一般。他们只维护一种飞机,即我国自主研制的涡扇支线客机——ARJ21—700型飞机。
“修国产飞机,自豪啊!”朱瑞至今记得2020年6月28日从上海接回国航第一架ARJ21飞机 时的场景,“机号B—605U,盼了小半年。”短短3年多,国航ARJ21飞机从1架增至24架,航迹触达20多个城市,服务旅客150万人次。
图为朱瑞(右一)为记者讲解ARJ21飞机舱内设置。北京飞机维修工程有限公司供图
然而一开始,朱瑞没少被“劝”。“修完大飞机,哪还看得上支线客机?”“又不是主力机型,别把前途影响了。”……
原来,干机务隔“机”如隔山。朱瑞说,每换一个机型,工作流程、测试方式等都大不相同,“相当于重练一摊功夫。”
更何况,朱瑞已经是大伙眼里的“顶梁柱”,只用4年,他的技术等级就从T0级升到T2级,最大型的客机都修过。相比之下,ARJ21飞机机身还不及大飞机的发动机粗。
从大到小,看似“降级”,朱瑞却较上了劲。维修新型号飞机挑战不小,很多知识要从头学起。“难啃的硬茬总得有人去啃。”他心里还藏着一个梦,“我这辈子,从修国外大飞机,到修国产支线飞机,今后若能再修上国产大飞机,那才叫圆满呢。”
有一回,为查清仪表显示问题,朱瑞探进后附件舱内部,只见几十根线束像粗辫子般捆着,有10多米长。空间狭小、线路繁多,几乎无从下手,同事看了直摇头。他却蜷着手一点点摸索,终于发现一处有些扎手,原来是线路磨损所致,“问题当场解决。要是返厂送修,飞机就得停航好几天。”
朱瑞还练成了听音辨障的“第六感”:“就在前两天,大伙儿围着飞机辅助动力装置检查,我一听就觉察不对,声音有些尖锐。后来一查,果然需要更换零件。”
绝活背后,是日复一日的经验积累。ARJ21飞机的维修手册上百章,纸质件能装满一间小屋。就拿灯来说,包括航行灯、工作灯等,手册竟有640页。螺钉则更多,至少几万枚,且都有独立编号,材质、螺纹、强度各不相同。朱瑞总是随身携带着小本,已记满几十本心得。
图为记者在机库听朱瑞(左一)讲解飞机维修知识。北京飞机维修工程有限公司供图
走进工具室,架子上摆满形状各异的工具,足有2万多件。“多数工具都得会用。”朱瑞拿起一只磅表:“检修飞机,哪怕一颗螺丝也不能大意,比如手册要求的安装力矩 是30牛/米,分毫不能差,力矩过小拧不紧,过大则可能导致结构疲劳,留下隐患。”
图为朱瑞(右一)为记者讲解机务维修工量具。北京飞机维修工程有限公司供图
春运期间,朱瑞需要付出更多耐心和细心。他带记者体验了一次过站例行检查。飞机落地后,机务放好轮挡,依照工作单开始查机身、天线、蒙皮、大翼、发动机、平尾等40多条项目,逐项确认签字。现场噪声刺耳、寒风凛冽,不到一刻钟,手耳已经生疼。“上客关门后,得再绕机检查一圈。任何人哪怕打开一扇盖板,都要重新确认一遍。”他说。
图为记者跟随朱瑞(右一)体验绕机例行检查。北京飞机维修工程有限公司供图
起飞前,机务向机组挥手道别。“一路平安。”这是朱瑞送机时常说的一句话,“看似简单,字字都是沉甸甸的责任,因为我们是起飞前最后一道安全岗。”
春运第一天,ARJ21飞机航班量从51班增至65班。“压力骤增,会紧张吗?”记者问。“压力倒不怕,更多的是对家人的歉疚。”这位北方汉子摇摇头,旋即红了眼眶。这几年,他错过许多团聚时刻,“但这是我的工作,要担得起这份职责。”
道别朱瑞时,天已经黑了。
晚上11点,最后一班航班进港。朱瑞还要继续奋战,做好航后准备工作。作为民航业劳动强度最大的岗位之一,春运首日,国航有1100名机务奔忙在一线,维护航班1639架次,护送24万名旅客平安出行。
来自:人民日报经济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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