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新：从“击缶”与“折柳”，看 张艺谋浅薄的国学功底

从“击缶”与“折柳”，看 张艺谋浅薄的国学功底

金新

引爆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式的《击缶而歌》，你还记得吗？鸟巢中央，2008个青年击打着春秋战国时期的一种酒器“缶”，其上白色灯光依次闪亮，幻化出60秒倒计时，在雷鸣般的“击缶”声中，全场观众随着数字的变换一起大声呼喊着倒计时。老谋子团队认为这《击缶而歌》将中国人的精气神宣泄得淋漓尽致。

哎，老谋子的国学常识实在不咋地！

《廉颇蔺相如列传》一文，渑池会上，秦王要赵王鼓瑟并叫人记录，说赵王为秦王鼓瑟。蔺相如看秦王这样侮辱赵王，生气极了。他两次要求秦王为赵王击缶都被拒绝。蔺相如说：“您跟我现在只有五步远。您不答应，我就跟您拼了！”秦王被逼无奈，只好敲了一下缶。蔺相如也叫人记录，说秦王为赵王击缶。

此事原文为：“秦王饮酒酣，曰：‘寡人窃闻赵王好音，请奏瑟。’赵王鼓瑟。秦御史前书曰‘某年月日，秦王与赵王会饮，令赵王鼓瑟’。蔺相如前曰：‘赵王窃闻秦王善为秦声，请奏盆缻秦王，以相娱乐。’秦王怒，不许。于是相如前进缻，因跪请秦王。秦王不肯击缻。相如曰：‘五步之内，相如请得以颈血溅大王矣！’左右欲刃相如，相如张目叱之，左右皆靡。于是秦王不怿，为一击缻。相如顾召赵御史书曰‘某年月日，秦王为赵王击缻’。”

这篇文言文对“瑟”与“盆缻“分别作了注释——前者：“古代乐器，形似琴而较长大；通常配有二十五根弦”；后者：“瓦器。缻，同‘缶’。秦人敲打盆缶作为唱歌时的节拍”。确实， 李斯《谏逐客令》有“击瓮叩缶，弹筝博髀”句，形容秦国音乐文化落后。“战国以前，秦处西陲，文化低，无音乐教材，喝到半醉，以击着瓦缶，手拍着大腿打拍子呜呜而歌。到战国中后期，秦国引入郑和卫之民乐，古典宫廷韶乐。秦人以‘夫击瓮叩缶、弹筝搏髀’为耻，忌讳提及此事。”

. 其实，后者的注释是缺乏义理考据辞章上的功底的。“瑟”是一种高雅的乐器，当时供上等人弹奏；“缶”是一种低俗的乐器，当时供下等人敲打，且往往在家里有老人去世了才击打。《庄子·至乐》有语：“庄子妻死，惠子吊之，庄子则方箕踞鼓盆而歌。”

当下中国农村很多地方还保留着一个习俗，即在办丧事的时候摔瓦罐，这就是千年之前“击缶”的延续与演变。

转眼间14年过去了，“老谋子爱国学，就像老鼠爱大米”。

引爆2022年北京冬奥会闭幕式的《折柳送别》，你看到了吗？据说用极具中国传统文化的方式，传达着与各国友人依依告别的深情厚意。同时，也把古老优秀的中国传统文化展示在世界大舞台上，让更多的国家和人民了解到中国的又一传统文化概念。

确实，“折柳”是我国古代一种送别礼仪，始于汉代。汉时，人们在灞桥送别时，每每“折柳”相赠，以表深情。王之涣《凉州词》有云：“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之中的“杨柳”指哀怨的《杨柳曲》。

老谋子很喜欢创新，其口头禅为“创新创新创新”，一如刘禹锡《杨柳枝词》之“请君莫奏前朝曲，听唱新翻杨柳枝”。

然而，作为一个文化词语，折柳”一词寓含的“惜别怀远”之中还具有怀念故友的义项。“故友”者，旧友或亡友也。后者，唐人颜萱 《过张祜处士故居》有言：“书斋已换当时主，诗壁空题故友名。”唯如斯，“折柳”常常 与清明节的“踏青”扫墓成双成对，《金华府志》记载：“清明日，人家门户插柳枝，长行赏郊外名曰踏青，前后十余日祭扫先坟。”

《廉颇蔺相如列传》一文收入高中语文课本，《凉州词》收人初中语文课本，为人所熟知。而其中之“击缶”与“折柳”均为多义词，与“死”休戚相关，很容易引起人们的误解，稍加斟酌它们义项间或本义或转义或喻义之关系，老谋子浅薄的国学功底便昭然若揭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