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江山是一个勤劳本分的农夫,他务农为生,种地赚钱养家。他有一个患病在身的老母亲陆才人,何江山尽心照料着母亲的起居饮食。
这一年,何江山已经二十四岁了,本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但他一心想先治好母亲的病,攒足了钱才娶妻,所以至今还是单身。
他们家位于蓝山之南,整日吹拂的是潮湿冷冽的山风。他们住在一处破旧的土房子里,墙皮脱落,屋顶漏雨,每逢大雨天,母子两人只能挤在屋角相依为命。
这一日,何江山背着几袋粮食到县城里去卖,赶上的是隆冬腊月的场日。他裹着老旧的窝腊,头戴破烂的狗皮帽子,背着沉重的担子在集市上艰难地穿行。
冬日的县城里冷清清萧索索,偶有两三个行人匆匆而过,将身上的棉袍裹得严严实实。路边的枣树枝头挂满了透明的冰凌,像极了珍珠串成的项链。
忽然,何江山瞧见前头街角有个猎人,死死抓住一只浑身雪白的猴子。那猴子在猎人手里挣扎着,大声吱吱乱叫,双眼中充满了惊恐与绝望。
何江山上前问道:“这猴子如何卖?”
猎人横眉立目,开口要价二两白银。何江山心里暗暗骂贼,但还是从怀里掏出家里仅有的积蓄一两白银,咬牙买下了这只雪白猴子。
天色已晚,隔日日上三竿何江山才背着白猴回到家中,他把白猴的来历全说与母亲陆才人。
陆才人气得直跺脚,骂他“你这个傻小子,花我们一家人的血汗钱买一只没用的猴子!简直是脑子进水了!”
何江山解释道:“母亲,这不是普通猴子,它通体洁白无瑕,双目水润,模样灵秀,定是深山老林中万年罕见的宝贝白猿啊。或许它能给咱们一家带来好运呢。”
陆才人呸了一声,把他数落了一通,气呼呼地回房睡觉去了。但何江山并不在意母亲的责骂,他看着这只乖巧的白猿,更加坚定了要留下它的念头。
天色渐晚,何江山将白猿关进笼子里,自己则躺在硬木床板上准备睡觉。
这时他隐隐听到屋外有猴叫声,起初断断续续,后来愈发清晰高亢。忽然之间,一阵风吹开紧闭的房门,只见满屋都是乱窜的猴子,为首的一只通体雪白,比普通猴子足足大了两圈。
那猴王对何江山说话了:“小兄弟,我是白猿族的族长,请你将白猿小王子放归山中,他是我们族群中的掌上明珠,整个白猿族都视他为宝,请求您恩将他放回。”
说罢,它向何江山许诺,如果放了小白猿,白猿一族必定感激不尽,一定会报答他的善举。
第二天清晨,何江山无视母亲的反对,打开白猿的笼子,将它放归山野。
陆才人气得直哆嗦,数落他忘恩负义、浪费家里的血汗银钱。但何江山相信白猿族长的话不会虚妄。为了这只小白猿,失去些财物也在所不惜。
这天夜里,何江山再次梦见白猿族长。只见它回过神来,浑身白光乍现,显出半人半兽的姿态。它大声感谢何江山的善举,并许诺一定会在他有难时报答他。
三月过去了,这一日何江山再次来到县城卖粮食。在集市的角落里,他发现路边躺着一个昏迷的少女。
何江山急忙过去查看,在他轻拍少女的脸颊时,她终于缓缓睁开眼,苏醒过来。醒后她虚弱地说自己是逃荒来此地,已经饿了三四天,浑身无力到无法站立。
何江山立刻从包裹里拿出饼干喂她吃下,然后扶她来到一家酒楼,叫了几盘热饭让她填饱肚子。少女一边吃,一边含泪向他诉说自己的身世。
她说她原是北方一个小村落的村民,因为大雪封山,村里的粮食被困无法运到,村民们连吃数日的都是树皮和野菜。
她的父母为使她活命,忍痛将她送出村子。来到此地后她无亲无故,饿了几天已经奄奄一息。
听她说完,何江山红了眼圈,对她说道:“我家境不错,就住我们家吧。我跟我娘说你是我远房表妹,她会欢迎你的。”
少女听了感激涕零,就这么住到了何家。开始的两个月里,她帮着料理家务,想方设法地伺候着年迈多病的陆才人。
渐渐地陆才人将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日她突然当着少女的面儿,对何江山说:“这丫头这么能干能耐,又这般温柔,你不如娶她为妻,省得我上坟的时候无人照管。”
说这话时,她眼帘子底下偷瞄着少女,少女的脸“腾”地红了,低下头不作声。
何江山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就在这时,村子里有个叫做单大仙的河东道士摇摇摆摆地走了进来。他一径直走到少女跟前,上上下下地把她打量了几遍。
然后大声嚷嚷:“泥鳅!你这个小猴化的人形!还想骗过我法眼,快给我现出原形来!”
说完他猛地在少女额头上戳了一指。只听“噗”地一声,少女化作一只雪白的猴子从房梁上跌落下来!
原来她就是之前何江山放生的小白猿化而成的精怪!
陆才人大吃一惊,手一软,直接晕了过去。何江山上前抱住母亲,轻拍她的后背想叫醒她。
这时白猿已变回美丽动人的少女形态。她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神情慌张而羞愧。
待陆才人苏醒后,白猿少女哭着向众人诉说了她的身世:
她的父亲是管着这一片山林的山神,母亲是万年罕见的白猿妖。她生来便有神通法力,百年难遇的白猿公主。
两月前她化作人形游历人间,被何江山的善心感动,于是暗生情愫,化身少女嫁到他家中。
她向陆才人和何江山下跪谢罪,请求他们原谅她的欺瞒。
何江山忙扶她起身,说他不在意她的真实身份,只要她对母亲及自己一往的温柔照料都是发自真心的。
白猿公主听了何江山的话,泪水盈眶。她向他保证日后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他们母子俩脱离贫苦。
她开始在附近山上采草药为陆才人治病,并变出金银财宝帮助何江山盖了新房子。
一家人住进宽敞明亮的新家,白猿公主和陆才人继续相敬如宾。而何江山勤劳工作,对老母亲和妻子孝顺体贴。
在白猿公主的帮助下,何江山家境日益富裕。他雇佣了几个年轻力壮的佃农,扩大了耕地规模。
白猿公主时常变身神兽,在田间地头帮他们开垦新土地。
一个春风化雨的日子里,陆才人的绵延多年的怪病也终于不药而愈。
经过这一切之后,何江山见识到了善良真诚之人终会得到天道的眷顾。
他和白猿公主的故事流传开来,成了当地一段佳话。从此以后,村民们都更加相信“善有善报”这个道理。
在白猿公主的帮助下,何家后继有人,儿孙绵绵。几代人过后,都说他们家都是由山神护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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