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甘甜的木梨酸涩的核

作者：王莹琦

农场生活虽然枯燥乏味，但也有让人难以忘怀的时候。场里的果园连每年在夏秋季节，都会分给其他连队职工各种水果，其中小巧玲珑的木梨最受大家欢迎。木梨个子虽小，果肉中还夹着粗粒，但滋味甘甜，耐存放。加上产量大，每次分梨时，总会让人乐得担忧什么时候能吃完。

那年新职工刚下来，恰逢连队里分配木梨。收工后，大伙在连队宿舍前的空地上，等候着手扶拖拉机运梨来。看到蓬蓬作响的手扶拖拉机载来满车木梨摇摇晃晃过来，大家心里甭提有多高兴。班里的人共同合作，不辞辛苦地卸下分配给我们的木梨。几个新职工更是兴高采烈、手舞足蹈，他们没想到生活艰苦的农场里居然还会有这等好事。

班长随意地把石板小道上的木梨分成一个一个梨堆，然后叫大家自己想办法把梨拿回宿舍里去。老职工事前都准备好了麻袋或者布袋，甚至是洗干净的化肥袋。新职工却因为没经验，拿梨时，会手里端着装满梨子的脸盆，又望着脚边的那堆发愁。脸盆一般是宿舍里最大的盛器，无奈下，有些人干脆把木梨倒在自己的小铁床下，也有把床单抽出来做成个奇特的梨子大包裹。

吃完晚饭，洗了澡，大家争先恐后对木梨放手“进攻”。一时间梨皮满地乱撒，空气里弥漫着阵阵梨香。那梨的甘甜，让我到现在一想起来时，都会觉得仿佛嘴里已经被塞进了一大口梨而美滋滋。大家嘻嘻哈哈，边吃边打趣。这个时候，甘怡的梨子，魔术般地使平时粗俗话连篇的农场职工，吐出了一段段“甜言蜜语”。不一会，胃口小的先倒向床边，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肚量大的也已成强弩之末，有气无力地拿着小刀把手中的梨挖成坑坑洼洼，慢慢地将梨肉往嘴里送；也有学文雅，把梨皮洗净整理好，盘起来塞进杯子泡水果茶喝，但辛苦泡好的梨茶往往没喝上几口，就被扔在一旁了。

班长进宿舍来了，用手指着大家笑道：“每个人都给我吃几个梨核下去啊。”

一个新职工听得糊涂，问边上老职工说：“还有梨核吃啊，梨核是什么水果？”不料这话立刻引起了哄堂大笑，搞得他满脸通红却不明白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话。有人装认真问他：“你猜猜看是什么水果，猜对了，我们的全送给你吃。”话音未落，又是阵阵戏谑笑浪传来，让大家乐得前仰后翻，那新职工更是连连挠头感到莫名其妙。

原来，这木梨的梨核有一种奇特的作用。你在疯狂享用木梨之后，只要再嚼食几个酸涩的梨核，那就很少会有腹泻情况出现。班长是怕第二天有人闹肚子，影响出工，所以才来特意关照。老职工都有此经验，虽然梨核滋味远不如清甜的梨肉，但为了不和自己的肠胃过不去，都会心甘情愿地送几个梨核下肚里去。吃木梨带核也就成了农场岁月留给我们的特别记忆。

这是一个甘甜与酸涩共存、让人开怀又能平安的事例，每当想起它时，总让人更能理解生活中的一些“酸酸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