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红颜多薄命,中国历史上有许多沦落风尘的美貌女子,她们虽然身在勾栏,深陷泥淖,却仍然志洁行芳,为人重情重义,风骨令人汗颜。
北宋末年名满天下的东京名妓李师师,就是这样一位拥有家国情怀的奇女子。
她色艺双绝,有胆有识,而且为人慷慨,有“飞将军”、“李校书”等美誉。
《东京梦华录》记载: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归去凤城时,说与青楼道。遍看颍川花,不似师师好。
李师师原本姓王 ,是北宋都城汴京(今河南开封市)东二厢永庆坊染匠王寅的女儿。
这孩子生来与众不同,从来不曾哭闹。王寅觉得奇怪,便将她抱到皇开寺舍身。一个老僧仔细看看这个女婴,惊疑地说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来了?”话音刚落,孩子就嚎啕大哭起来。老僧又摸摸她的头,哭声戛然而止。王寅庆幸女儿与佛门有缘,心里踏实了许多。当时的佛门弟子,俗称为“师”,众人皆戏呼王寅的女儿为“师师”。
小师师长到4岁,王寅犯事被捕,不久死于狱中。金线巷青楼鸨母李妈妈见小师师五官端正,聪明伶俐,便主动收养其为“义女”。她感到奇货可居,乐滋滋地说:“此真为千金者也。”当下将师师改姓为李,又教她琴棋书画,作诗打对等。李师师出落成了一位千娇百媚的绝色女子,很快便艳帜高涨,成为超越群芳的京城花魁。
作为名动汴京的名妓,李师师的艳名遍布天下,文人雅士、公子王孙都趋之若鹜,挥掷千金只为一睹其芳容。师师的艳名也吸引了有着“青楼天子”之称的宋徽宗赵佶。
赵佶是历史上有名的享乐皇帝,还是王爷的时候,就处处沾花惹草,喜欢游幸青楼歌馆,他身份高贵,又精通文墨绘画、擅长蹴鞠游戏,很受青楼妓女们的欢迎。当了皇帝后依然禀性难改,对于治国理政毫无兴趣,继续过着放浪形骸,糜烂荒唐的生活。
赵佶为人风流,后宫佳丽三千,美女如云,朝夕相处,日夜缠绵,可时间一长他就觉得索然无味,美味佳肴吃多了会腻烦,绮丽景致眼熟了也不再新奇,就想品尝别样味道,欣赏野花闲草。宋徽宗颇具文人气质,喜好诗词书画,更爱声色俱丽的美人,李师师这样略带野性和稍显风骚的女人正好可以满足他的风流嗜好。
宋徽宗见了李师师后,很快被她的美貌和才情迷得神魂颠倒,在团扇上为她写下“选饭朝来不喜餐,御厨空费八珍盘”的诗句,痴迷李师师已到了食不甘味的地步。但是作为一国之君,不能总想着往青楼跑,为此他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从宫中秘密修建了一条通往矾楼的密道,从此二人开始了情意缠绵的地下情。可李师师毕竟是一代名妓,除了宋徽宗,自然还有许多老相好。著名词人周邦彦就是其入幕之宾。
周邦彦是宋词“婉约派”的代表词人之一。少年时写的《汴京赋》,深受神宗、哲宗的赏识,京城歌妓都以唱他的新词为荣。
周邦彦身材修长,眉清目秀,一副风流才子的模样,很讨女人欢心,李师师与其来往密切,关系亲密。
这天宋徽宗微服驾临李师师家,正巧周邦彦在也在这里,二人正在你侬我侬。忽听皇帝驾到,来不及避让,周只好匆忙藏入床下。徽宗来时,特意带了个江南进贡的新鲜橙子,想让李师师尝个新鲜,随后便颠鸾倒凤,旁若无人地做起床上戏,一 直折腾到鸡唱三遍方才离开。
周邦彦在床下趴了一夜,差点憋得尿在裤里,还要忍受心上人与皇帝戏谑调情,颠龙倒凤,想想无处撒气,次日遂就昨夜“事件”应景作了一首词《少年游.并刀如水》: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
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整首词旖旎暧昧,惟妙惟肖地刻画出了男女之间情爱中的细微心理状态。并州产的刀子锋利如水,吴地产的盐粒洁白如雪,女子的纤纤细手剥开新产的熟橙。 ……后面两句更是精彩,女子低声地探问情人:“今夜您到哪里住宿?时候不早了,城上已报三更。外面寒风凛冽,路上寒霜浓重马易打滑,不如不要走了,街上已经少有人行走。”
不想师师忘记将周词收起,被徽宗发现,他又惊又怒,决定惩治这位情敌。 便对宰 相蔡京说:“朕闻开封府监税官周邦彦没有按时完成税收任务,京 尹为何不把他治罪?” 蔡京被皇帝问得莫名其妙,只好回奏说:“ 容臣退朝查问此事,尽快回禀陛下。”蔡京一问京尹,周邦彦的税收任务早完成了, 他反复惴度圣意,悟得其中奥妙,只好编造一套谎话,以其“职事废弛”为由,要把周邦彦赶出京城。
过了几天,徽宗得意洋洋地到了李师师家,不巧这位大美人不在。问她里去了,老鸨答:“送周监税官未回。”徽宗无奈,只好坐着干等。直到一更过后,李师师才姗姗来迟。
见她“愁眉泪睫,憔悴可掬”,徽宗不由大怒。师师忙跪下奏道:“臣 妾得 知周监税官获罪,要被逐出国门,为他饯行一杯薄酒 ,不知官家驾到,万望开恩恕罪!"徽宗听了,知道这事由 自己引起,遂压住怒气道:“有无新词相赠?”师师回道:“有《兰陵王》词献给圣上。”徽宗一下转怒为喜:“快唱给朕听听!”李师师赶忙起来,先奉上一杯美酒,又拿过那张琴来,莺喉宛转,妙曲回旋,一首《兰陵 王》词唱罢,赞赏不已。他反复品味词意,觉得周邦彦确实文才非凡,这样随意将其逐出,岂不可惜了这个人才?再说,李师师与其相爱在前,自己随后夺爱,人家何罪之有?徽宗想到这里,决定召回周邦彦,发挥他的特长,委任为大晟乐正之职。
周邦彦知趣地断绝了与李师师的来往,这位名妓也很快被召入宫,册封为李明妃。一对郎才女貌的佳侣就此劳燕分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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