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重李
瓜田刮过一阵风，空气中弥散着西瓜的香甜。夜里的瓜田是寂静的，蓝灰色的天空，明月高挂，我和二娃几个人蹑手蹑脚地穿梭在瓜田，生怕惊扰了这里的原住民。在月光的注视下，我们弯曲的背影在瓜田里反复缩短拉长。
夏天的瓜田里，无时无刻都在奏响着天然的交响乐。蟋蟀在草丛里伺机而动，不断发出蛐蛐声，叫声干脆明了。或者猛地飞到瓜上站立，双臂刺挠着头，梳妆打扮，二娃一挥手，它就逃了去。树上的知了被蟋蟀逗起兴致，铆足了劲，吱吱叫唤，势要成为领唱。我鼻子痒痒，打了个响彻天的喷嚏，震住了知了、蟋蟀，只剩下河里的野蛙呱呱啼叫。
风吹过木屋，呜呜作响，我们的眼里，只有那一个个平躺着的西瓜。
瓜田里，稻草人直立地插在土中，有只小鸟在它肩上停留。米粒大小的眼珠上下打量，用嘴啄着稻草人发黄的面孔，随即展开翅膀飞走了。稻草人的四周布满了瓜。西瓜一个个挨着打挤，像群硕壮的绿娃娃。
我们没挑瓜的经验，不晓得哪个瓜甜，哪个肉酥。我们蹲在地上，用手拍着瓜身，每个瓜都发出嘭嘭的响声。仿佛下一秒瓜皮就会出现一道小口，随即露出饱满的红色果肉。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只瓜的藤像毛线一样环绕，从缝隙钻到了瓜田外去。我们把它扯下来，放在空地中央。月光照射西瓜身上，形成令人着迷的景象。
我们打开了一只西瓜，吃着西瓜，望着如玉的月亮，仿佛思绪也跟着热风一起吹到了天上去。我们开始讲述起了未来。我想当个农民，一直与土地为伍。他们都笑了，唯独我拿着瓜皮望着远方，我的思绪融进了黑夜，未来离我们太过遥远，在风的吹佛下，我们说起那些游戏和玩具，说起学校里那些滑稽的故事。
夜深了，月亮旁升起群星，它们眨着眼睛观察着我们与虫群。我们也望着它们，一眨眼，群星以不可估量的速度转移方向。
萤火虫提着明灯在长空里升起又落下，不停盘旋，为这地界留下一丝欢愉。不必想长大，也不必像将来，日子如瓜甜蜜蜜，轻松、欢快。虫子依旧奏响自然的交响乐，旁边传来二娃的呼噜声，后来我也睡着了。
梦里，我和二娃他们依旧啃着西瓜，汁水浸湿我们的衣裳。我流下不争气的口水，任由夏日的悠哉爬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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