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第一十三章）‖文/花酒阿四

暗流（第一十三章）

玉飞在市政府门口徘徊着。

他根本不想见这个父亲，可他又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到严石；他认为自己不可能会有成功的机会，但他却不由自主地来到这里；他甚至不希望他出现，但他又不想离开。

玉则刚这几天心神不宁。

专职司机小王病了三天了，他拒绝了其他司机的好意，一直在自己驾车。

他觉得单位这几天静得出奇，偶尔在走廊里遇见窃窃私语的，见到他都立刻禁言。他感觉大家好像有什么事在瞒着他，只有他自己不知情，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质了，据说男人也有更年期的。

省里下来的工作组也有些日子了，他只是第一天的吹风会上参与了一次，大家说的不过是普通的官方语言。可这么多天再也没和他这个市长沟通，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隐隐感觉可能有事情要发生。

该为自己做些打算了。

所以自己开车，还是方便些。

市政门前石狮子边，站着一个身体修长，相貌英俊的男子。

玉则刚远远地就看见了他。

玉面凤眼，高挺的鼻梁，就像活脱脱从他身上扒下来的一样。

他本来已不在乎他这个儿子是否存在了，但到了跟前，仍然忍不住停下了车，打开车窗。

“你来这里做什么？”玉则刚面无表情。

“你抓了我一个叫严石的朋友。”玉飞也面无表情。

“违法犯罪的人当然该抓。”

“放了他吧。”

“他袭击你的老子，你让你老子放了袭击你老子的歹徒？”

“做点好事吧，就当为自己积点阴德。”

“滚！永远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玉则刚面色铁青。

玉飞扬长而去。

整个上午玉飞都在苦思冥想，还有谁能帮上忙呢？突然灵光一闪，花姐！她在社会上交友广，面子大，说不定她能有办法。

匆匆吃了点午饭，玉飞拨通了水中花的电话。

电话那头听到是玉飞的声音，相当的兴奋，约他到家里面谈。

门铃响过，出来开门的是刘姐，告诉他花姐在卧室等他，便识趣地回了自己房间。

玉飞倒也不感到意外，径直走向卧室。

他推开了卧室的门，花姐的玉体横陈在床上。

当真是一支刚刚出水的芙蓉，不施粉黛，更添了几分清丽自然的妖娆，媚眼如丝，吹气若兰，樱唇皓齿，藕臂玉足，凝脂般的娇躯勉强搭了一条浴巾，丰腴的山峰却要挣脱这似有实无的掩饰喷薄而出……。

“花姐，我有点事，想请你帮个忙。”

花姐笑魇如花，招招手让玉飞坐在床边，一头扑进了玉飞的怀里。

“阿飞，你好几天没来上班了。”

“我的一个朋友病了，我一直在照顾他。”

“我也病了，病得好重，你也不来照顾我。”花姐搂着玉飞的颈项，胡乱地吻着。

“什么病啊？”

“想你的病啊。见不到你，心慌慌的，浑身难受，见到了你，心跳加速，浑身更难受。不信你摸摸看，这里，还有这里……”花姐拉着玉飞的手，在自己软玉温香的肌肤上恣意游走。

玉飞的野性之火终于被点燃了！

冲锋时像战马奔腾，摧枯拉朽，退却时如剥茧抽丝，丝丝入扣；时而绵绵细雨，润物无声，时而怒海狂潮，汹涌澎湃；渐渐六感全失，恍入鸿蒙混沌，骤然身体炸裂，痉挛狂窜百骸。时空错乱，风卷残云，无惧天地翻覆，只恋颠凤倒鸾！

一阵激烈的碰撞过后，荷尔蒙的气味被寂寂的温馨所取代。

“我朋友被抓了，我想让你帮我捞人。”玉飞慢慢地吸着烟。

“谁呀？犯的什么事？”花姐还腻腻地拥着玉飞，把头枕在他厚实的胸膛上。

“前段时间有个视频，就是那个黑衣执法者暴打市委秘书长的那个。他是我的生死之交，前几天，他……袭击市长，被抓了。”

花姐娇躯微微一震，“我……恐怕帮不了你。”

“为什么？你在社会上朋友那么多，官场上也有面子，试一试总可以吧？”

“可是，袭击市长，市长，这么大的罪名，谁能说上话啊。”花姐吞吞吐吐。

玉飞听到她提到市长，语气和神情都相当的不自然，他突然联想到父亲的一贯作风，心里蓦地冒出一个可怕的场景。

“你不是说有个恶魔长期包养你吗，那个人到底是谁？”

“不，不，我不想提他。”花姐匆忙地制止这个话题。

“都说你的背后有一个极为厉害的大人物，照顾着你和你的生意，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呗？”玉飞语气渐冷。

“不，他……他轻易……，不，哪有什么大人物。”花姐有些语无伦次。

“既然有后台给你撑腰，怎么又有恶魔包养你，把你折磨得生不如死？说啊！”玉飞突然厉声问道。

“阿飞，求求你，不要逼我了好不好？”花姐带着哭腔。

玉飞似乎知道了答案，猛然起身，将花姐掀翻在床上，“说！他是不是玉则刚！”

花姐知道已无法隐瞒，躺在床上，掩面哭泣。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玉飞一字一顿，声音里透着寒意。

“呜呜～”花姐无言以对，哭声渐大。

玉飞从花姐的肢体语言中已经印证了猜测。

他也说不清对花姐的感情，他知道那不是爱，但在这里他却能真正地放空自己，最原始，最天然，最真实，最释放。在这里他可以什么都忘掉，在这里他可以尽享肉体的欢娱，可现在，他怎么可能再与父亲的情妇尽情缠绵呢？这种事情无法接受！

“我们不会再见了。”玉飞站起身，去拿自己的衣物。

“阿飞，你不要走！”花姐跪爬着扑过来，一把搂住玉飞的双腿，“至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说过，我不会一直缠着你，我衷心希望你找到真爱，但你给了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抚慰了我的创伤，让我真正体味到了做女人的幸福与快乐。听我把故事讲完好么，然后你走出这个门，我不会再奢望你的爱抚，但我不能让你带着对我的误解离开。”

玉飞背对着花姐站在床边，沉默着。

花姐轻轻地拉了拉，玉飞坐在了床上。

“我家境贫寒，很小的时候父母离异，双双外出打工，然后再无音信。我跟着奶奶长大，穿不起衣，吃不饱饭，只有邻居的大姐姐刘万霞经常照顾我，陪我玩，就是我那个司机刘姐。生活所迫，中学时我就辍学了，小小年纪在社会上游荡。十五六岁时认识了一个黑社会大哥，情窦初开，思想单纯，莫名其妙地就和人家同居了。虽然他大我二十岁，但还算对我很好，只是经常打打杀杀的，让人提心吊胆。唉，种下恶因难得善果，终于有一天，他被公安局抓走了，临走告诉我，去找那个和他交往甚密的派出所所长求援。我就去找了……他，于是，我的噩梦就开始了。”

说道这里，花姐顿住了，她紧咬嘴唇，下颌不住地抖动，眼神中充满着恐惧。

玉飞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从床头柜上拿了支烟，递给了她。

花姐点燃烟，吸了一口，情绪渐渐缓解。

“他说会帮我疏通环节，争取轻判，但前提是……陪他上床。我当时已经六神无主，在他的诱骗与恐吓下，成了待宰的羔羊，只期待他兑现承诺。可是，还没等到法院宣判，他就告诉我，他死在看守所了，得的脑出血。”

花姐看着眼前袅袅扩散的青烟，目光有些呆滞。

“大哥手下几个忠心的兄弟，扶持我经营着残存的买卖。在他的照顾和庇护下，我的KTV和酒吧越做越大，不过代价是：一辈子做他的性奴，永远不许和男人交往。”

“他利用我既想依附他又惧怕他的心理，牢牢地控制了我，对我进行着非人的折磨。他就是一个……魔鬼，折磨人的手段花样百出，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次他会用什么样的法子来摧残你。想要喝奶就给我打催乳剂，挤不出来就用针刺穿我的乳头………这都是轻的，好多好多，我既不敢回忆，也羞于启齿。”

玉飞听着亦有些骇然，没想到老爹在这方面如此有创造性，以至于自己都有一种没脸见人的感觉。

他望着花姐娇媚如花、吹弹可破的脸，想着她在人前是多么高贵典雅、落落大方，而背后却一直承受着惨无人道的蹂躏。

唉，都道人前显贵，谁知背后落泪？

他不知道该怎样安慰这个可怜的女人，看到床头柜上的暖水瓶，倒了杯开水，递给了花姐，花姐接过，喝了一口，润润喉咙。

“我原以为人生就这样了，混一天算一天吧，混到死就解脱了。直到你的出现，”花姐的脸上浮现了极大的满足，“你那时长发披肩，满脸络腮，就像个行为艺术家。我居然鬼迷心窍地春心荡漾了，呵呵，一个半老徐娘居然也会发花痴。那次酒会后纵情的狂欢才让我意识到：做女人原来是那么美好。我中了你的毒，你让我感到了生命原来真的有意义。”

“直到有一天，你剪去了长发，剃掉了胡子，我才发现，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我惊呆了，暗中调查的真相让我不知所措，我无法摆脱他的控制，同样也不想失去你的温存，所以不能让你们知道彼此的存在。于是就这样在挣扎中游走，直到今天……”

“阿飞，我是没有资格得到你的爱的，就算没有那么多的情况，我大你十多岁，也不配拥有你的。但有你在的这些日子，我已经相当满足了，你是老天送给我的一个安慰，是我心酸人生中一个甜美的梦。只是，梦迟早都要醒的，阿飞，你能不能再抱我一会？我知道，这一次你离开，就不会再回来了。再抱我一会吧，让我的梦晚一点醒，就晚一点点，那样虽死也无憾了。我是不是太贪了啊？”花姐的语气温柔凄婉。

玉飞没有说话，他收拾起复杂的心情，伸手将花姐揽在怀中。

花姐将头扎进了玉飞的怀里，闭着眼睛，贪婪地享受着。

“谢谢你的恩赐，我已经非常满足了。放心去飞吧，不要担心我，有刘姐陪着我呢。”

“刘姐的武功怎么那么好？她为什么至今单身呢？”玉飞问道。

“唉，好人未必就有好姻缘。刘姐小时候就参加了武术队，有一次在公园晨练的时候遇到了一位世外高人，收了她做弟子。她和她的大师兄就是弟子中的翘楚，就被师兄弟们按他们的名字并称“霞光万丈、横扫千军”，而她又略胜师兄一筹。尽管彼此都感觉到了对方的心意，但武人的好胜又让彼此都不低头，终于有一天，大师兄在切磋中又输给了刘姐，师兄弟们起哄说霞光万丈就是来横扫千军的，极大地挫伤了大师兄的自尊，一气之下，不辞而别，从此再无音讯，后来听人说是去入伍当了特警。失去才想起珍惜的刘姐也只能郁闷地参加了专业队，去打竞技比赛。后来在一次比赛中受了大伤，养好伤后就退役回乡了。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相遇了，她孑身一人，无牵无挂，就搬过来和我住一起了。对外她是我的司机，其实我们如同亲姐妹一样。只不过她的心里还只有她的大师兄，对其他男人都不正眼去看，随着年龄渐大，怕是也要孤单终老了。”

玉飞吸着烟，眼睛望着天花板，此时的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想要离开又不忍离开。

“唉，我们女人就想简简单单、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为什么命都这么苦呢？”

冷威也只是简简单单地吃了口午饭，午休时在办公室来回的踱着步。

钱程敲门进来送材料，看见书记的还在皱着眉。

“书记，不是就要结束了吗？”

“嗯，证据收集工作已经完毕，这两天就要收口了。”

“可是您看起来并不像很放松的样子。”

“唉，这么多年的老同志，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他这样的结局。他这个人聪明绝顶，能力超群，本来是块好钢，只可惜太过自负，刚愎自用，一念之差走到了现在。”

“多行不义必自毙，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

“话虽不错，但毕竟兔死狐悲，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唉，我去看看他，但愿他能迷途知返，争取主动自首吧。”

玉则刚的午饭也没吃好，他的眼皮跳得厉害，跳得他心烦意乱。胡乱地吃了两口就返回了办公室。不过一路上他总觉得背后有人在注视着他，回头看时一切又没有异样。

他烦躁地靠在沙发上，感觉身体非常不舒服，想着是不是该做个体检了。

“当当当。”

“进来。呦，老冷，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我这几天中午实在无聊，突然有些技痒，其他人也不是我的对手，老玉，有没有时间，咱们手谈一局如何？”

“好啊，许久未动这东西了，高处不胜寒啊，呵呵。”

玉则刚从办公卷柜里拿出围棋，又沏了一壶龙井，二人开始对弈。

冷威执黑先行，祭起“星•无忧角”，玉则刚应以“错小目”，五十手过后，双方开始短兵相接，大打出手。中局几度攻防转换，几条大龙纠缠在了一起。

黑棋棋型厚重稳健，全盘无弱棋，实地牢固；白棋棋型轻灵跳脱，潜力不小。行近官子，居然相差无几。

玉则刚冥想良久，愤然点进“二•二”，在黑空中无中生有，利用外周断点，翻江倒海。冷威则围追堵截，全力围剿。玉则刚早有计算，几番“打劫”，两度“倒扑”，竟在角位狭小的空间里，形成了经典的“倒脱靴”活型！弃掉尾巴之后，将黑空洗劫一空。

“老冷，没想到我这一手金蝉脱壳吧？”玉则刚把手中棋子扔进棋罐，笑道：“胜负已分，你还是棋差一招啊。”

冷威看着盘面，叹了口气，“你这角位的暗渡陈仓的确算度惊人，妙到巅峰，可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啊。嘿嘿，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唉，巨龙巨龙你差两眼哪！”

言毕，拿起黑子，在中腹轻轻一记“挤断”，一条绵延四十多目的白龙，只剩一只半眼，俨然只能先手“劫活”，可先前为了拼得角位的活棋，劫材已尽，并将黑棋撞得铁厚，没有一点借用的机会，实际上白龙已经愤死，再无翻盘可能。

玉则刚输得并不服气，“唉，我是大意失荆州啊，不过，局部的算路，你还是算不过我。”

“确实如此。不过，过度着眼于局部而不注重大局还是得不偿失的。老玉啊，人生如棋，咱们切莫因小失大呀！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改日咱们都静下心来，好好切磋一番。”

送走了冷威，玉则刚心里犯起了嘀咕，他为什么突然来找我下棋，还说着没头没尾的话，是在暗示我么？

电话铃突然响起。

“大哥，我是千军。”

“什么事？”

“公司忽然来了大批警察，把熊总父子和中高层干部、财务什么的都带走了。”

“你现在在哪？”

“我见势不妙，偷偷从后墙翻墙逃了出来，现在在大街上。大哥，你看怎么办？”

至此，玉则刚已然明白过来：省纪委的工作组十有八九是针对他的，先是工作情况不让他参与，现在又捉走了熊万民，还有冷威方才说的那番话。

看来他这个市长是当到头了。

“千军，你现在马上去我家，我不回来，千万不要露面。”

“好的。”

他快步来到门前，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身打开保险箱，从箱底摸出了一把“七七”手枪。那是他早些年当派出所所长时，趁着器械科科长喝多了浑水摸鱼私藏的，那个“酒蒙子”器械科科长为此还记了大过，只是大家谁也找不到证据，变成了无头公案。

先去哪呢？水中花那里他还放了几根金条，单柔那也有一些，这比现金重要。

他驱车来到水中花的小别墅，径直走了进去，猛然发现门口居然有双男鞋！

玉则刚勃然大怒：臭婊子，果然背着我养小白脸！

卧室门被一脚踹开，床上的花姐和玉飞惊得目瞪口呆，门口站着的竟是面目狰狞的玉则刚。

“水玉华，你个臭婊子，不但养小白脸，还跟我玩大小通吃，你玩得很嗨是不是？”玉则刚拎着花姐的头发，将花姐提在半空，反反正正十余记耳光。

玉飞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妈妈的影子，他“嚯”地站起身，拉住了玉则刚的手臂，“不要打她！”

玉则刚甩手将花姐扔在一旁，一记老拳只奔玉飞面门，玉飞顿时鼻口窜血。

“出息个爆哇，跟我作对不算，还敢玩老子的婊子。舒不舒服哇，啊？”

玉则刚一顿重拳输出，玉飞眼神喷火，紧咬下唇，一动不动，承认着父亲的重拳攻击。

“不要！”花姐挣扎着扑在玉飞身上，用肉体挡住了玉则刚的攻击，“求求你，放过他吧，都是我的错，呜～～，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是你亲儿子呀，你怎么这么狠心，呜呜～～”

“给老爹戴绿帽子，我没他这么个儿子！”

“我也早已没有你这个父亲了，从小到大，我从没见你心里有过别人，你有的不过是钱、权、欲望，现在我们已经形同陌路，我要保护我的女人，不会允许你再伤害她！”玉飞攥紧了拳头，话语冷若寒冰。

“嗬，跟我叫板是吧，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来保护？”

不知什么时候，玉则刚的手中多出了一只枪，乌洞洞的枪口顶在了玉飞的脑袋上。

“你疯了吗？虎毒不食子啊，你要杀就杀我好了，求求你放过他！”花姐声嘶力竭地喊着。

“你开枪吧，大不了把命还给你。”玉飞心境反而更加坦然，丝毫没有惧色。

“不要以为我不敢。”玉则刚恶狠狠地说。

花姐突然翻身扑向玉则刚，双手抓住玉则刚的手臂，挡住了枪口，“阿飞，你快跑啊，不要管我，他会杀了你的，他做得出来！快跑！”

“呯！”

花姐的胸前红花绽放，殷红的鲜血顺着美丽的乳房流了下来。

花姐向后躺倒，玉飞连忙在后面抱住了她。

又一个深爱他的女人，倒在了他的怀里。

玉则刚自己也是一惊，他并没有想扣动扳机，怎么就走火了呢？他也是头一次射杀活人，不免有些心跳加速。他用枪指了指玉飞，终于没有扣动扳机，转身夺路而去。

玉飞抱着花姐冰冷的身体，呆坐在地上，他怎么也想不到，位居高官的父亲竟然真的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持枪杀人。

门声一响，刘姐从外面跑了进来，看到如此场景，惊愕万分。

“小华，小华，你怎么了？”

“玉则刚杀了他。”玉飞悲愤地答道。

“这个败类！平日里折磨她还不够，现在居然杀了她。都怪我，我要是早点过来就好了。小华，你等着，我一定抓住他，为你报仇！”

“刘姐，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我过来时看他急匆匆地往他家的方向开去，放心，他就是跑到天边我也要抓他回来。阿飞，你给小华擦净身子，穿好衣服，等我回来。”

说罢，刘姐闪身出门，去追玉则刚了。

“千军，不要耽搁了，你来驾车，我们走！”玉则刚吩咐着董千军。

“大哥，出什么事了？你摆不平吗？”

“估计纪检委这边就是冲着我来的。况且，刚才，我还杀了水玉华那个荡妇。什么东西都不拿了，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图后策吧，快走！”

玉则刚二位来到院内，董千军刚要去发动汽车，门外走进来四个人。

“你是玉则刚玉市长？”

“啊，不错，你们是谁，找我有事？”

“我们是省纪委特别工作组的，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

原来，负责监控玉则刚的工作人员发现他从单位出来去了一栋别墅，在里面耽搁了一段时间后又向家中驶去，一路闯灯超速，急忙汇报给上级领导，大家分析他可能有所察觉，准备仓惶逃离，于是决定把行动提前，指示在他家附近布控的工作人员，协同两名特警，将他缉捕归案。

“那位同志，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协助调查。”工作人员只道是玉则刚的司机，并没有过多在意。

玉则刚没有说话，回头看了看董千军，跟着两名特警向外走。

董千军心领神会，一步窜至特警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左手托住特警下颌，右手把定后脑，用力一拧，特警应声倒地。

另一名特警发现异样，马上回身做出反应，奈何董千军速度太快，拉住特警的左臂，一记侧踹，正踏在特警的脖颈上，特警头一歪，仰面摔倒。

两名工作人员看见两位武力保障瞬间被董千军放倒，大惊失色，“玉则刚，你想干什么？你要争取宽大处理，不要一错再错。”

董千军并不搭话，凌空飞了起来，将说话的人从大门踹飞了出去，同时空中横身，双手掐住另一名工作人员的脖子，将他扑倒在地，随即抬起左臂，一记肘击，正砸在太阳穴上，那人立刻寂然不动。

“老大，我们走。”

“不许走！我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玉则刚刚要上车，被一声娇喝镇住，正准备回头看看是谁，却被一脚踹在了屁股上，跌了一个狗抢屎。

董千军一只脚已经踏入驾驶室，立刻转身回来，一脚踢向刘万霞的头部，刘万霞矮身躲过，顺势横扫董千军的支撑腿，董千军却是厉害，他右脚凌空，左腿悍然飞起，空中一个黄龙翻身，扫向对手头部，刘万霞一个后手翻堪堪躲过，电光石火间，二人拆了十余招。

刘万霞突然向后一纵，轻声喝道：“霞光万丈，横扫千军！”

董千军突然怔住，立在院中。

“师兄，我是万霞！”

“万霞，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禽兽杀了小华，我来替小华报仇！你怎么能跟他混在一起，师兄，跟我走吧。”

“不行，我手上有命案，已经回不了头了。”董千军怅然而立，眉头紧锁。

“回头是岸哪，师兄！去自首吧，不管判你十年、百年、千年、万年，我……我都等着你！”

董千军心中情火跃然而起，他又何尝不牵挂着这位魂牵梦萦的小师妹呢。而如今他已走向了另一条路，他痛苦地摇着头。

“千军，磨蹭什么呢，赶快把这小娘们做了，晚了恐怕来不及了。”

“玉则刚！你恶贯满盈，今日你再难逃法网。”

说罢便冲着玉则刚而去。

玉则刚自知不是敌手，坐在地上倒退数步，掏出了手枪！

“千军，快拦住她，弄死她！咱俩是一个绳上的蚂蚱，我跑不了你也跑不了。”

“不要拿枪指着她！不许动她！”董千军怒目圆睁。

刘万霞意欲踢飞玉则刚的手枪，却被董千军拉住了，他知道玉则刚一倒，他也将随之完蛋。矛盾的心理让他左右为难。

“师兄，你怎么还不明白，再跟着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万霞，我……”

“呯！”

一声枪响，刘万霞倒在了血泊之中。

董千军怒火中烧，目眦尽裂，他怒视这玉则刚，像一只穷凶极恶的豹子，“我说了不许动她，谁让你动她的？！”

玉则刚从未见过董千军如此凶相，惊得魂飞魄散，双手扣动了扳机。

“呯，呯！”

董千军左手捂住胸口，右手指着玉则刚，怒目圆睁，向前踱了两步，砰然倒地。

玉则刚惊魂未定，爬起来准备潜逃。

门外突然警铃大作，一个高音喇叭向院内喊着：“玉则刚，快放下武器，主动自首！”

原来，被董千军踹飞到门外的工作人员虽然气血翻涌，伤得不轻，但并没有失去意识，他紧急电话通知上级，请求实施第二计划。

当玉则刚击倒董千军的时候，大批待命的特警部队已然赶到，将玉则刚的小二楼围个水泄不通。

玉则刚此时已经知道，去路已断，他终于明白了冷威所说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指的是什么，他再也没有施展“金蝉脱壳”的机会了。他歪着头看了看躺在院子里的几个人，极其疲惫地走向了房门。

“玉则刚，我们要求你马上放下武器，投案自首！”

玉则刚并没有理会，他开门走进房间。走到黄花梨桌子前，看到那上面还铺着宣纸，便倒上了墨，润了润狼毫，写下了“唯我独尊”四个狂草，字体苍劲张扬，霸气外露。

妈的，都算是些什么东西，要我自首，你们配么？

“玉则刚，咱们的政策你是清楚的，希望你能够悬崖勒马，争取宽大处理！”门外的扩音器声音依旧很清晰。

屁！当老子是小孩子！

老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有经天纬地之才，降龙伏虎之能，该死的组织部，居然视而不见，要不是那个死鬼老丈人，我也只能混迹于草莽。说我行贿受贿，你们不也是见钱眼开量财度用吗？谁提拔我当的官？不给你们好处费，我怎么能当上官的。说我有问题，你们都不干净！

“玉则刚，你这些年的工作大部分是值得肯定的，组织上也会适时考虑这一点，你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当然，老子给大家带来了多少好处，你们那些酒囊饭袋会干什么，不是墨守成规、固步自封，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个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垃圾！没有老子，CPI指数能飞速上涨？没有老子，城市现代化程度能突飞猛进？一群目光短浅的无能之辈，艰苦创业时是缩头乌龟，歌舞升平时却来吆五喝六，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的是老子！老子不就是玩了个把个女人么，愿打愿挨的事情，她们哪一个没从我这得到好处？妈的该死的水玉华，老子给你锦衣玉食，你却勾引老子的儿子给老子戴绿帽子，死有余辜！

玉则刚缓步走上二楼，望向窗外，特警门手持防爆盾牌，已经拥进院内，蓄势待发。

“玉则刚，我们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要负隅顽抗了，放下武器，出来自首是你唯一的选择，如果你还要顽抗到底，我们将采取强制手段，到时候你将悔之晚矣！”

老子文韬武略，纵使不能封王拜相，也应该是封疆大吏，奈何老天无眼，就当了这么个小小的市长你们就这么算计我，嫉贤妒能的狗贼！扳倒了我，你们能得到什么好处？一群鹰犬！

一楼的门响声提示了玉则刚，特警们已经闯入了。

他抬眼望向天空，今天天气特别晴朗，午后的暖阳照在身上，十分舒服。

妈的，老子人中之龙，就算被困浅滩也绝不可以任由虾戏，你们这些蝼蚁，妄图想要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你们全都不配！老子生为人杰，死亦鬼雄，永远不会向你们这些垃圾低头！

“噔、噔”，脚步声临近，扎实有力，训练有素。

上来了是吗？老子是不会向你们这些渣子俯首称臣的！

玉则刚抬起手，枪口指向了自己的太阳穴。

没有人可以约束我，没有人可以控制我！老子天下第一！哈哈～～哈哈哈哈～～

“呯！”

窗外阳光依旧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