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下的乌克兰：从经历悲惨到秩序重建，希望亦如约而至

写在最前面的话：乌克兰人已经远离了惶惶不可终日、生活严重失序的过去。从经历悲惨到开始秩序重建，我们依稀看到了希望的降临。

这场战争已经进行了十八个月。出于某些原因，这里的媒体总是聚焦报导乌克兰遭遇轰炸后的巨大损失，这很容易让人以为现在的乌克兰四处都是断垣残壁、到处都是破碎不堪；我们好像看到了乌克兰人惶惶不可终日、生活严重失序的狼狈。

我如果说“当下的乌克兰舞照跳，马照跑，歌照唱，球照踢”，那绝对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如果用心思考，去掉好与坏的两个极端，真实的乌克兰是怎样的呢？

7月21日，美联社多位记者进入乌克兰三大城利沃夫(Lviv)、基辅(Kyiv)和敖德萨(Odesa)，进行了为期九天的探访。很多人会说，听到美联社的名字就呵呵哒了，这是一家没有节操的媒体，比“妓”者好不了多少！大家的认识很深刻，但“妓”者媒体集中在哪里呢？

在数度遭遇空袭警报后，记者们惊讶地发现乌克兰的真实生活情景和所想像的完全不同。

除了第一线的惨烈战斗之外，国际媒体对乌克兰的报导多集中在空袭造成的巨大焚毁和大量伤亡上。形成世人对乌克兰境内的印象：大面积建筑被破坏，广大民众随时都处在被炮击及伤亡的恐惧状态。但事实上，乌克兰已经借由大熊的轰炸建置了相当完备的轰炸预警和避难系统。

以200万人的基辅市为例，设置的避难所已多达数万个，地图上展开时显得密密麻麻、眼花缭乱。避难所包括（不限于）：高楼层的地下室、一般住家附近的地下涵洞、地铁站、专门开辟的临时避难点。

而战争初期，当基辅被密集轰炸时，人们宁愿步行十几分钟，带着睡垫，到比较宽敞牢固的地铁站内进行数小时的睡眠式避难。

乌克兰以农立国，科技相对落后，但是这几年在软件科技开发上进步神速。在此基础上，乌克兰所建立的空袭警报系统不说非常发达但已经足够全面，整合进了各种战时及平日所需的资讯，已具备灾难时，智慧管理社会的雏形。

首先，这个系统和各地的前方战场紧密相接。当大熊的导弹及无人机来袭时，或者黑海的俄舰队企图发射巡航或超音速导弹时，空袭警报系统就会针对敌方欲攻击的区域，以及导弹飞行的路径，在广播及网路上密集放送。

另外通过Telegram社交软件，乌克兰国防部为主的军事专家们会针对每波敌军攻击的所在地及武器的类型等，进行即时又深入的分析，以提供全民避难参考。

7月24日凌晨，记者遇到了基辅长达三小时的空袭警报，同样躲在地下室避难的乌克兰民众就告诉记者，国防部分析本波来袭的主要是无人机，而且大部分在基辅的外围空域已被击落。所以此次他在刚听到警报声时就已掌握部分远方资讯，以致于能够悠哉从容地出现在这个防护效果并非完备的避难所。

总统泽连斯基也在系统中设有一个专用频道，每天针对重要战斗或灾害，进行分析演讲，以安定及鼓舞人心。

一位乌克兰民众，对记者说道：从开战至今，他与身旁的友人已经躲过了几百次的空袭。最严重的时期，一天至少五次进出避难所；因此他常常必须舍近求远，走上一段路，带着寝具到较宽敞的地铁站避难所；睡上3、4个小时，以应付这种频繁又灾难的威胁。

上图，一年半来，乌克兰人可能已经习惯了这种空袭处境。

18个月之后，根据记者在三大城市中各躲一次的空袭经验，发现每次都只有小比例的居民积极躲向避难所，而且并不像记者一样每次都火速的冲向掩体。其他当地居民即使来了，多半也慢条斯理。记者在询问十几个乌克兰人的样本中，愿意在凌晨空袭中特意下楼躲到地下室，或者步行几分钟至避难所的比例都很低。显然一年半来，乌克兰人可能已经习惯了这种空袭处境。

乌克兰人还自编各种理由以支持不在乎的行为，包括：乌克兰幅员辽阔，来袭导弹数量有限，被击中的可能性很低；导弹防御系统有效，特别是美制的爱国者三型防御系统超强，敌方炮轰造成重大灾难的事件有限；乌克兰军队在战场上已居上风、危险日降等等等等。

2022年2月，大熊对乌发起闪电攻击。当乌国上下对战争的发生未具戒心时，最初的几个月，俄从四面八方快速占领乌领土；各地爆发的惨案连连，包括: 顿巴斯地区的失守、基辅近郊的布查种族灭绝事件和南部尼可拉耶夫的集束炸弹连番攻击等。这种战争初期全面性的惨状，使得乌克兰有800万的难民外逃，也使大量的居民从战区边缘移居西部的利沃夫等城郊。

但随着2022年5月战局逆转之后，俄军队士气低落，在战场上失去继续新占乌领土的能力，只企图守住克里米亚半岛和东部新旧占领的地区。士气大振的乌克兰在国际社会的大力捐助之下，快速重建被炸毁的居所和公共设施。虽然去年10月，乌克兰的民生设备，在冬季来临前再度遭受系统性的疯狂攻击，包括电厂电塔、水库水厂、油气储槽等都受到重创，但在极短时间内，这些受损的能源设施都快速的重建完成。

一对情侣拿着酒瓶在基辅公园广场前聊天。

记者还很惊讶地发现，不论是在铁路、客运、旅店，以及当地短程出行上，居然和正常社会一样；都可以透过Booking、Omio等国际线上软件，进行事先的规划预定。而且在到达当地之后，也很少见到大片的断垣残壁，几乎所有公共设施，包括：桥梁、铁路跟海运多能正常运作(敖德萨港除外)。旅程过程中，除了在利沃夫到基辅的火车曾误点两小时之外，其他公共交通工具，包含出租车及Uber打车，几乎都准点运作。也就是说，乌克兰非战区的主要城市，大众公共机能的运作已经接近正常社会的水准。

在战争经过半年之后，八百万外逃的难民逐渐知晓家园虽然仍在战火的威胁下，但国土不至于再沦陷，而且原有的生活机能已逐渐恢复；因此陆续已有二百万外流者携家带眷回国。

另一方面，因为战争人口暴增的西部地区，人民也逐渐回漂到中部、南部和中东部的家园。记者在和这些回漂的的人们聊天时，他们虽然对未来仍有一些不确定性，目前的工作和生意也不如从前，但是他们的心中已无惊恐，对国家及个人的未来也出现了光亮。

一个孩童走过纪念乌克兰战士的街道。

记者在基辅的那个周末，发现不少的乌克兰人成群地到首都观光。主要景区都出现人潮涌动，毫无战地的寂寥跟空荡；上下班时间，也都出现大量的车潮，甚至有塞车的现象。夜间在昔日繁荣的市区，开业的店家也越来越多，不算太少的消费者也一直在宵禁(24:00至05:00)开始前，才纷纷离市返回。这种略有繁荣的氛围和外界所想像的残破景象完全不相称。

不仅利沃夫和基辅的人口都已回到战前水准(这也和其他东部和南部战区的居民西流有关) ，这三大城市(包含敖德萨)的房地产价格并没有因为战争的爆发而狂跌，甚至基辅还出现正成长。这个现象可能是由于人民-- 尤其是从战区四周漂来的富裕阶级-- 对乌克兰的未来前景已渐有信心。

敖德萨(Odesa)海边戏水的高中生。

整体而言，乌克兰的人口和商机的确因为战争受到巨大损失，但一年后，经济已逐渐复原中。2022年，乌克兰GDP萎缩35%(根据IMF)；而今多数金融机构预估，2023年的GDP会转为正成长。这对于仍处在战争中的乌克兰而言，实在令全世界刮目相看。

当希特勒每晚以500架战机轰炸伦敦时，凶残无以复加；当普某人在文明的二十一世纪，每晚以数十枚高杀伤力导弹夜袭乌克兰时，所造成的凶残震撼并不逊色多少。事实上，所有这些残暴的行为只会对大众造成心理上的震摄，却无法从根本上决定战局。

现在的乌克兰人既英勇又自信，惶惶不可终日的已经换成了他们的对手。我一直想知道乌克兰人是如何利用手头及西方的资源，在战乱中重建他们的家园的。要知道，他们一边要应付至今仍频繁的导弹及无人机空袭，一边要稳定有序地展开日常生活。

不管怎么样，这场战争足以让乌克兰人彻底地看清未来之路，亲近某个方向只有苦难和奴役，而靠近那个方向会迎来文明和繁荣。加诸乌克兰的战争即将结束，属于乌克兰的前方也不在晦暗模糊。

加油吧，英勇的乌克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