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之中说: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是对中国封建王朝的集权统治者最真实的写照,古代帝王坐揽日月山川,手握生杀大权,以天子自诩,以龙蟒相称,按理说全天下都是他的。
国家毕竟是公器,皇帝虽然作为天下之主,所有的财税收入都归他使用,但一个国家用钱的地方很多,国库中的钱名义上是皇帝的,但实际上是国家的,每一笔钱都有它的用处,皇帝要取用也需要经过朝廷大臣,如果将国家的钱全用来自己挥霍,难免要被历史上骂做昏君。
但皇帝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喜好,而且这些喜好很多时候都是要花钱的。这个时候,作为皇帝“私房钱“的内库就随之产生了。那么皇帝内库中的收入,都是由哪些成分构成的呢?
一、 上古时期,为了区分国家财政和皇帝私用,最早的皇帝“小金库”开始出现
早在原始时期,西方的希腊文明便以财产多寡划定市民权力,东方的各大氏族更是以财产实力的大小来划定阶级等级,财富与权力逐渐开始划等号,而以农业文明为主的中国,最好的财富象征便是土地资源。
那么古代帝王是如何敛财于民的呢?早在先秦时期,周王朝的统治者便开始从徭役赋税中分余私财来供以天子玩乐,《周礼·天官冢宰第一·大府》记载:
“大府掌九贡、九赋、九功之贰。以受其货贿之人,颁其货于受藏之府,颁其贿于受用之府。”
所谓大府便是周王朝的财政部门,其中九贡、九赋、九功三类为财政主要构成,所有的财政来源皆都要存到天子腰包,来供其宫廷娱乐生活所用,而其中大部分来源便是人民所交的赋税。自此开始有了天子私财的概念
但这时皇帝的小金库有个特点,就是没有固定的划分,跟国家的国库是重合的。这样一来固然是说国库中的钱都是皇帝的,但反过来讲,也可以说成是皇帝的钱都是国家的。
皇帝作为一个人个人的私人资产和国家资产的重合,非常容易造成公私混用,要么国家用了皇帝的钱,让皇帝变成了穷光蛋。要么皇帝用了国家的钱,让国家财政失衡。
作为天下之主的皇帝变成穷光蛋,显然有失体统。但国家财政失衡,也容易造成官员盘剥,百姓民不聊生,最后只能造反起义。显然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出现,都是不利于一个国家稳定发展的。
在此基础之上,将皇帝的私产和国家公产区分开来,就成了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
二、汉代以后,随着“少府”和“大司农”制度的建立,为皇帝设立小金库变成一种国家制度
自秦统一六国后,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制确立,虽仅仅十多年秦王朝便覆灭,但其为后代封建王朝的政治体制提供了范本,汉朝的大一统得益于秦时的许多体制统一,所以史学界往往称之为汉袭秦制。
那么在封建统治之下皇帝的私财如何一步一步走向正规化与体制化,这便要从汉说起,《汉书》中记载:
“大司农供军国之用,少府以养天子也”。
也就是说,在朝廷机构之中,专门设立两个部门,一个叫大司农,类似于我们今天的财政部,管理国家财政。一个叫少府,就是皇帝专门的小金库。
少府负责皇帝的日常开销,其收入主要在于皇庄、进贡、以及各种专卖物品的利益构成。
皇庄很好理解,就是专门供给皇帝吃喝的庄子。土地是古代最重要的生产资料,皇帝富有四海,除了将大部分的土地分配给农民耕种,收取税收之外。往往其手中还掌握着大量的无主荒地。
这些荒地在没有分配给老百姓之前,都是皇帝的私产。皇帝阵法奴隶和平民在黄庄之中生产,所得不用交税,但所有收入除了自身的生存所需外,都属于皇帝。
这种形式有点类似于现在西方的庄园制,等同于皇帝发工资雇佣了一些人给自己耕种。
在封建王朝初期,往往经历过长时间的战乱,人口不足,皇帝所掌握的无主荒地也很多,皇庄的收入自然也是非常多。
但是到了封建王朝后期,随着土地逐渐被封赏给大臣,其手中的黄庄就变少了,收入自然也就变少了。
除了皇庄以外,皇帝内库之中的收入,还有外国使臣和各地官员进贡的各种财货,以及有皇家专卖的各种商品的利益。这些收入共同构成皇帝小金库的收入来源,专供皇帝私人使用。
可以看出,自从汉代以后,随着封建制度的逐渐完善,皇帝财产公私分开的的趋向逐渐明显,并形成制度化的模式,被后世王朝所继承。
三、宋代以后,随着皇室开销加大,国家财政不得不补贴皇帝,给皇帝发“工资”,而皇帝小金库的收入来源,也由此扩大
慢慢到了隋唐时期,我国封建统治达到极盛,无论是政治外交,还是商贸经济,在世界上唐王朝皆为万国所标榜,唐朝的商贸发展繁荣,财政收入上更是日益充盈,唐皇的日常生活也开始变得奢侈起来。
唐明皇时更是大造离宫别馆,开元二十六年在两京(东都洛阳,西都长安)大修行宫,单单宫殿就千余间,每日进餐更是极度奢靡。
“水陆珍羞数千,一盘之贵,盖中人十家之产”。
每每外出更是千人依仗,贵妃姊妹随行,其奢侈程度,也是日渐严重。这时候原本的内库就不能满足皇帝所用,只能从国库之中补贴银子来供养皇帝所需。
这种补贴最开始只是少量的,由国家政府机构允许的。实质上类似于给皇帝发工资。比如到了宋代,国家财政给个月要给皇帝支付的工资,叫做“好用”,这个好用是个名词,跟后世明清时代的“体己银子”一样都相当于国家给皇帝开的工资。
宋代最初,皇帝的“工资”大概是每个月1200贯,换算成今天的币值的话,大概就是120万人民币。看上去已经很多了,但是相对于皇帝庞大的开销,其实也还只是杯水车薪。
要知道皇帝不光是自己一个人,他还有庞大后宫要养,而且后宫之中的各种花销,那都是非常奢侈的。除此之外,皇帝还经常有一些小爱好,比如明代的皇帝,有的要修道,有的爱做木匠活。这些东西也是皇帝开支的重头。
内库本身的来源,以及国家给皇帝开的工资不够用,那么作为天下权势最重的人,皇帝自然会将手伸到国库之中。
还以宋代为例,宋王朝的经济实力,是冠绝中国古代封建王朝的,皇帝的内府也可以说是富裕了,身在在王朝初期,宋王取代周后将之前皇帝的小金库也就是内府钱收纳改为封桩库。
而后在宋统一过程中,通过征荆南、后蜀、南汉、南唐四地,把四地府藏库皆入宋封桩库,之后更是将各国的皇家内库一一整合,为宋朝皇帝的小金库完成了原始积累。
宋前期封桩库的作用不仅供给皇家开销,还开设另一个功能便是:
“军旅、饥粮,当预为之备,不可临事厚敛于人。”
当然也是吸取前朝灭亡的教训,来以备钱财养兵士解急危,从而封桩库有了双向职能,不仅仅是皇帝的小金库,也成为了国家的后备财源。到了宋太宗时将桩库改名为内藏库,在其基础上将其机构化,正常化。
也正是由于内藏库不仅仅要供给皇家开销,还要养以兵士后备大量钱财,仅仅吸取前朝遗存的钱财是完全不够的,因此在内藏库的收入来源上开始有了新渠道新规定。
宋太宗下令让朝廷三司,财赋中的金、银、高级丝织物等高级物品全部转移到内藏库,由内藏库代收,由此内藏库的收入来源开始固定,皇帝的腰包开始伸向了国家财政当中。
到英宗时期内藏库日常管理制度得到完善,在《宋会要辑稿》中有这样两则记载:咸平六年二月,诏:
“内藏库专、副以下,不得将库管钱帛数供报及于外传说,犯者处斩。”
皇帝的小金库实际上又承担了一部分国库的作用,其收入的来源,也大大的扩张了。
四、总结
无论是两宋的内藏库还是明清的内务府,皇帝的财富来源皆都离不开国库财政的供应,赋税,俸供、税金皆是皇家收入的主要来源。
皇家私财的发展史无疑是国家财政的剥离史,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成为了一句空话,当然封建专制的局限性无法避免,贤君良臣也少之又少,皇家私库也慢慢成为了榨取民众的血腥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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