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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故事:骗子精心设局,巧取员外千两白银,员外:你是我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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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治有个叫赵世冲的人,他是个职业骗子,打从娘胎出来,他就没干过一天的正经活。

  他娘亲是翠红楼的头牌,刚出生,他就被嬷嬷卖给一个乞丐。乞丐抱着还没满月的他到处招摇撞骗,有小婴儿的加持,路人纷纷慷慨解囊,不到三年,乞丐就翻身了,他买下大宅,娶漂亮媳妇,整日大鱼大肉。

  这并不代表小世冲的生活也会变好,他依然吃着从外面乞讨来的残羹剩饭,夏穿厚衣,冬披单衣,为了博得更多的同情,他过的是十日九病的苦日子。

  赵世冲十岁那年,他遇上了师傅云中鹤。云中鹤一眼就看出肚圆肠肥的乞丐根本不缺钱,他自己吃饱穿暖,将十岁的赵世冲折磨得不成人样。

  于是云中鹤每日偷偷教赵世冲行骗之术,不到半年时间,赵世冲竟将乞丐一家三口卖到蒙古做奴隶,并继承了乞丐的全部财产。

  云中鹤大喜,看到他是个好苗子,便将毕生所学都教给了他。

  谁知赵世冲在一次行骗中,得罪了富家公子,虽然此局他做得天衣无缝。无奈人家有权有势,根本就不需要证据,买通县太爷,直接将他收监,并定下重罪,不久就要将他发配到边疆遥役。

  赵世冲心想:自己十八岁,还有大好未来,而师傅都七十岁了,没几天可活了,于是他想到了出卖师傅。

  他在狱中供出云中鹤近年来犯下的数起大案,将功赎罪。

  衙门的人在云中鹤家中搜出多宗大案的证物,坐实其罪行,当场将其击毙,私缴了其余不入案宗的财物。

  赵世冲因功劳过大,可免牢狱之灾,但避不了抄家之祸。

  赵世冲一下子变得一无所有,他身无长物,什么活都不会干,又惧怕那富家公子再度寻仇,只好到相邻的九江县行乞。

  九江县有个叫张俊初的员外,他家财万贯却无子嗣,年近古稀的他不想家财便宜了他人,于是他在城门榜发起一则悬赏告示:大意是谁能帮他延年益寿,便将半数财产相送。

  悬赏一出,张府被人踩破了门槛。

  每天都有五花八门的人上门求见,都说自己有长生之术。

  张员外接待三教九流之辈半月余,觉得来人说得天马行空,全都是骗子,准备撤下悬赏。

  就在张府家丁撕下悬赏告示时,赵世冲提前撕下了一份,他看着手中的悬赏告示陷入了沉思。

  想了三天三夜,他突然有了思路!

  在三天前,他刚来到九江县城时,曾听一个说书人讲过一个长生村的故事,将其加工一下,或许可以到张家骗点钱花花。

  组织好话术后,赵世冲敲开了张府的大门。

  张员外见来人不过十七、八岁,对着管家摆摆手,说道:“我已经不再寻找长生之道了,全是些江湖骗子,轰出去吧!”

  赵世冲沉沉地咳嗽了一声,故作老态,说道:“员外何不猜猜我多少岁?”

  张员外连看都没看他,直接往里屋走去。

  “四十七岁。”

  张员外停下脚步,笑出了声音,心想:这年轻人牛吹大了吧?真想听听他怎么圆的?

  赵世冲见状,继续说道:“员外想知道其中缘由吗?且听我慢慢道来。”

  张员外伸手请他入座,说道:“那你说说看吧。”

  赵世冲结合说书人的故事说了起来。

  “在太行山脚下有个长寿村,那里的人最少都能活上一百岁……”

  张员外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要我怎样相信你?”

  这给赵世冲整不会了,因为他也是听来的故事,掐头去尾的,压根就没想到会有人提问。

  他支支吾吾半天,谎称:“我四十年前有幸在长寿村居住过一段时间,所以你看我像个年轻小伙,其实我已经是个中年男人了。”

  张员外叫来所有家丁,每个人手中都拿着长长的木棍,站在一旁。

  赵世冲并不傻,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赶忙说道:“长寿村真实名字叫白石村,外人是找不到的,当地人也不会离开村子。村子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所有人都要忘记自己的年龄,终生不能提起,如果谁说漏嘴了,是要被赶出村子,终身不得返回的。他们都信仰一个叫做白神的。传说就是因为白神,大家才能长寿,假如离开村子,超出了白神的庇护范围,村民就会当下老死。”

  张员外说道:“你说白石村没人能找到,那你是怎么找到的?”

  “当年我外出打猎,看到一个白胡子老头倒在地上痛苦挣扎,于是我背起他去找大夫,他一直给我指路,引我到白石村。”

  “你的意思是,那老头想离开白石村,在老死的过程中遇上了你,然后你就背他进了白石村是吗?”

  “他经过边界时,极其痛苦,村里的时间跟外界的时间不一样,进入边界,身体就会迅速变小、变年轻。”

  “那老头活下来了吗?”

  “到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呢!”

  张员外想了想,问道:“信奉白神要多久才有作用?我都七十岁了,还来得及吗?”

  这次赵世冲有把握了,他记得一清二楚,说书人所讲的是:日日参拜白神三次,并且诚心诚意地念一句咒语,大抵意思是献上自己的所有给白神。

  “咒语是怎样念的?”张员外问道。

  赵世冲为难了,这个他真的忘记了,他强装镇定,说道:“你未被同意入村,可不能告诉你啊!”

  “行行行,现在天色已晚,你先在府上住下,明天你带我去长寿村看看!这是三十两银子,你先收下。如果你真的带我找到白石村,花费多少时间,按每日三十两银子付给你,最后再给你尾款一百两银子。”

  看到白花花的银子,赵世冲两眼发亮,这钱也太好挣了。只是编了个故事,就混到了三十两白银,假如带张员外到郊外找几天白石村,岂不是有好几百两银子!

  赵世冲被带到厢房休息,他一进屋子,便发现异样。他感觉这个房间到处都是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

  他细细观察墙壁,原来墙上有许多细小的孔洞,足足有三四十个之多,看起来像是新挖的。

  看来张员外不相信自己,专门安排自己进这洞洞房,好派人来监视自己。

  赵世冲心想:你爱看就看呗,三十两银子一天,全脱了给你们看都无所谓!

  整理好被褥,赵世冲刚想入睡,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馗画像,暗暗说了句:不好!

  他曾对张员外说过,白石村民每日要拜三次白神,并且要念咒语。

  莫非张员外在试探自己,如果他没有祭拜白神,又没有念咒语,就会被坐实成骗子,怕到时会吃不了兜着走!

  赵世冲急了,他故意走到墙边,细细观察墙上的孔洞,目的就是要暂时吓走在墙外偷看的人。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墙外的人都躲开了,便推开房门,快步走出张府。

  没想到非常顺利,看门口是个老态龙钟的老头,根本没发现他出去。

  赵世冲摸了摸怀里的三十两银子,说道:“还是骗钱来得快。”

  走到灯市街,赵世冲看到有一个小贩在卖各式各样的神像,他顿时有了个主意。

  长寿村本来就是编的,白神也是编出来的,自己随便买个神像,再编个咒语,不就能蒙混过关了吗?再带张员外到郊外转几天,又是白花花的三十两银子,岂不美哉?

  他走到小贩面前,拿起各式各样的菩萨泥像看了起来。

  小贩见他光看不问价,有些不开心,说道:“小子,我是来做生意的,不是给人观赏的,不买就不要摸。”

  赵世冲被气到了,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在小贩面前扬了扬,说道:“不看怎么买?你又不是只卖一件,摆了这么多货,就是让人挑的吧?”

  小贩见了钱,瞬间眉眼低下来,陪笑道:“大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慢慢看,不够的话,我包里还有。”

  赵世冲看了一眼小贩的麻袋,问道:“有没纯白色的男性神像。”

  小贩一拍大腿,说道:“巧了,还真有!”他小心翼翼地从麻袋里拿出一尊白玉佛像,递给赵世冲。

  白玉佛像十分精美,有巴掌大小,全身光滑,晶莹剔透。

  赵世冲将它买了下来。

  白神是有了,咒语呢?

  赵世冲没读过几天书,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句像样的话。

  在路过一个字摊时,他突然有了个主意,他掏出一两银子,跟字摊老板说道:“先生,可否帮我想一句话?”

  字摊老板摊摊手,说道:“我试试吧,但不保证令你满意!”

  “一句求神时说的话,不能太简单,也不能与现有的相同。”

  字摊老板摇了摇头,说道:“你容我好好想想!”

  过了一刻钟,字摊老板写下一行字:常运慈心拔有情,度尽阿鼻伉生苦,愿誓长存。

  赵世冲摇了摇头,感觉好像不太适合。

  但他已经出来许久了,如果要再回张府,必须要快点。

  转念一想,反正是编出来的话,不可能有人知道真假,就用这句了!

  他扔下一两银子,马不停蹄地赶回张府。

  回到‘洞洞房’,他故意咳嗽几声,让在墙外的人听到,随后他拿出白玉佛像,在其前面点上香火,故作虔诚地念道:常运慈心拔有情,度尽阿鼻伉生苦,愿誓长存……

  翌日,张员外非常客气地请赵世冲用膳,说话也很谦虚,赵世冲为自己的小聪明洋洋得意,看来大富豪也不过如此,被自己轻松拿捏。

  赵世冲一连带着张员外在郊外找了几天,他推说白石村其实就在太行山下,只是村子有仙气缠绕,时隐时现,只要有耐心,就一定能找到入口。

  一行人就在太行山脚下找了半个月,赵世冲如愿拿到了五百两银子。

  他想:如果再持续下去,恐怕会露馅,得来一招金蝉脱壳。

  一天早上,晨雾缭绕,赵世冲在隐约中看到了一条小河,他跟众人说:“找到了,白石村的边界。”他伸手指向远方。

  他慢慢地向小河走去。

  张员外有些害怕,问道:“你回村子,不怕身体变年轻时会痛苦吗?”

  被他这么一提,赵世冲灵机一动,自己何不做出痛苦状,令张员外等人不敢靠近,然后由小河顺流而下呢?

  当靠近小河时,赵世冲大声地念着咒语,并痛苦万分地五步一倒地,三步一爬起……

  张员外看到此景,竟大笑起来,看来他还真以为寻到了长寿村!

  赵世冲走到小河边上,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全力往下游冲去。

  奇怪的是,张员外等人并没有追他。

  不知道漂了多久,赵世冲顶着一身湿衣,艰难地爬上岸,衣服湿了是真的难走!

  赵世冲找来几块干燥的石头,摞起一捆干草,耐心地生起火来,他打算烤干衣服再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世冲被冻醒,原来已经是深夜,他穿好烘干的衣服,却依然感到十分不自在。

  他走到河边,想喝口水,洗下脸。

  天哪,河中倒映出来的是谁?

  赵世冲捂着自己苍老且皱纹密布的脸,不知所措地狂喊着……

  赵世冲艰难地回到九江县城,他用那五百两银子,购置了一间宅院,聘请了数名佣人,休养身体。

  真是可悲,从未年轻过,却要直接养老。

  一天,赵世冲在佣人的搀扶下,外出游玩,在路过城门榜时,他发现上面又贴着一则悬赏告示。

  告示的落款人是李员外,但上面的字迹他十分熟悉!难道……?

  赵世冲雇了一辆马车,直奔李府。

  李员外看了他一眼,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哪里是什么李员外,明显就是年轻了四十岁的张员外,此刻他正在跟一年轻女子在亲热!

  赵世冲苦笑道:“没想到啊,我行骗一生,被你摆了一道。”

  张员外推开怀中的妩媚的小妾,说道:“你行骗一生也只是十来年,我可是数百年啊,输了不丢人,别气馁!”

  张员外又说道:“世上有白石神,却无白石村,有的是白石信徒,我是,你也是。”

  赵世冲苦笑道:“说书人是你安排的?”

  “惭愧,惭愧,某人看你落魄至极,但眼神犀利,就知道你有野心,会为了钱不择手段,才挑中你下手的。”

  “那卖佛像的人也是你安排的了?”

  “不单卖佛像的,字摊老板也是。”

  赵世冲朝自己的佣人挥了挥手,示意叫马车过来。

  他回到家中,拿出了那尊白玉佛像,虔诚地拜了起来。

  他再蠢也能猜出来,信奉白石神,就是要拉信徒进来,每到拉一个人,便能获得寿命奖励。

  他让下人拿来笔墨纸砚,在宣纸上写下四个大字:悬赏告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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