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起义！从法西斯政权到人民共和国的转折——保加利亚简史54

1944年，欧洲东线战场的法西斯已分崩离析，此时作为纳粹德国仆从国帮凶的保加利亚不得不思考这个国家的未来，就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之下，保加利亚内部爆发了一场反法西斯武装起义，随后建立了祖国阵线政府，保加利亚进入重大历史转折期。而这场改变保加利亚命运的起义，就是大名鼎鼎的保加利亚九九起义......

上期咱们讲述了二战中后期保加利亚的危机与转折，随着沙皇鲍里斯三世的去世和民间越来越多的抵抗、革命者，保加利亚内部的亲德法西斯势力陷入了巨大危机，但资产阶级反动政府绝不会轻易放弃到手的权力，而广大保加利亚人民也绝不会放过法西斯集团，一场激烈的对抗一触即发......

前奏

1944年夏，保加利亚已处于内外交困的境地。此时保加利亚全国各地活动有1个游击师、13个旅、43支游击队和游击营，以及成百的战斗小组。就连秘密帮助游击队、被称为"联络员"的人数也已达到了20万人。

作为实现保加利亚祖国阵线纲领目标的正规军——人民解放起义军，也拥有近两万名游击队员和一万名战斗小组成员，并且游击队的规模和攻势还在随着时间的推进而不断扩大。

从1944年夏天起，保加利亚游击队还同南斯拉夫和希腊的游击队加强了合作，在边境地区采取共同行动，以打击巴尔干地区残存的法西斯势力。并且随着前线德军的战败，保加利亚国内的祖国阵线日益强大，逐渐有了建立自己政权的基础。

1944年下半年，苏联红军也开始进军巴尔干半岛，国际反法西斯战争的形势对保加利亚人民的反法西斯斗争非常有利：8 月2日土耳其切断同德国的外交和经济关系；8月23日罗马尼亚获得解放并于次日向德国宣战；南斯拉夫和希腊的反法西斯运动也胜利在望。

苏联红军进军巴尔干

8月26日，保加利亚工人党中央委员会及时发布了第四号指令，要求所有革命力量立即举行武装起义，推翻资产阶级政府，建立祖国阵线政府！随即各地游击队也接到了人民解放起义军总司令部关于着手占领城镇和乡村的命令，这些地方的政权将由当地的祖国阵线委员会加以接管。

祖国阵线委员会

另一方面当局政府也极力自保：一方面宣布中立跟英美接触谈判条件；另一方面还迟迟不向德国宣战。9月2日，保加利亚政府改组，亲西方的康士坦丁·穆拉维耶夫（1893—1965年）取代巴格里扬诺夫（Багрянов）上台组建新政府。

穆拉维耶夫（Mуравьев）政府也被称为"合法反对党"政府，刚一成立就宣布遵守“完全中立”的政策，对所有参加反法西斯斗争的人，不论是被判刑的还是正在受审的，一律实行大赦。并继续委派全权特使在开罗与英、美的代表进行谈判，希望在德军撤退后，英、美军队进驻保加利亚。

但此时保加利亚国内斗争形势已非常严峻，所以这届"合法反对党"政府非常短命，只维持了短短的一周时间（1944年9月2日—1944年9月9日）。保加利亚资产阶级政党再也无法阻止苏军进入保加利亚国土和人民群众迎接胜利的斗争......

九九起义

1944年9月5日，苏联政府正式照会保加利亚穆拉维耶夫政府，指出其"完全中立"政策是虚伪的，并于当日向保加利亚宣战。同一天，保加利亚工人党政治局制定了武装起义计划，主要的打击目标就锁定在政府和军队的所在地，保加利亚首都——索非亚！

索非亚位置

苏联对保宣战后，保加利亚国内祖国阵线随即在各地组织游行示威，游击队也开始解放一部分城镇。同时西部的游击队还组成第一民族解放师，向索非亚进军，整个保加利亚形势一片大好，保加利亚抵抗力量和人民群众对即将到来的决战充满信心。

1944年9月6 日，首都索非亚电车工人和一些工厂的工人发起了总罢工。次日（即9月7日），索非亚附近的佩尔尼克煤矿大罢工。与此同时，保加利亚国内其他城市也陆续出现了罢工行动相呼应，甚至有几个个别城市的监狱还被人民群众给捣毁，释放了被迫害、关押的政治犯。甚至一些王国军队的士兵也开始倒戈，参加了反政府示威的游行活动。

等到9月8日，苏军从罗马尼亚进入保加利亚边境，沿途未遇任何抵抗，浩浩荡荡地就进入保加利亚，并很快解放了沿途的鲁塞、舒门、瓦尔纳、布尔加斯和其他一些城镇。

苏军

与此同时，保加利亚游击队利用苏军进入保加利亚境内的有利时机，发动了全面进攻。祖国阵线各地方委员会已经在某些城乡已夺取了政权，并开始集中部队向首都索菲亚附近集结，准备一举解放索菲亚。

9月9日，集中在索非亚附近的游击队和战斗小组，会同倒戈的王国军队举行武装起义。当时保加利亚的政府军已经在国防大臣伊万·马林诺夫将军的率领下，转到了祖国阵线和保加利亚人民的一边。

保加利亚士兵

就这样倒向人民的保加利亚政府军，同保加利亚工人党领导的武装力量一起，夺取国防部、中央邮局、电讯大厦、中央火车站和首都其他重要部门，在苏联红军解放索菲亚之前，一举夺取了政权。

祖国阵线起义军总司令部，就这样组织游击队、战斗小组和起义的政府军，迅速占领了索菲亚的重要据点，攻打首都索非亚的政府要害部门，逮捕了摄政委员会成员和政府阁员，以及一批王国军队将领，首都索非亚获得了彻底的解放。

9月9日清晨，索非亚电台庄严宣布穆拉维耶夫政府垮台，随后建立了以格奥尔基耶夫为首的第一届祖国阵线政府，至此，这场武装起义获得了完全的胜利，史称“九九起义”！

随后保加利亚人民以无比喜悦的心情欢迎人民政权的诞生，各地保加利亚人民纷纷响应新政府的号召，纷纷夺取各地政权。等到9月13日，保加利亚全国都获得了解放。9月16日苏军也进驻了索非亚。

历史功绩

尽管保加利亚1944年的九九起义取得了胜利，但在起义之后，出于国际形势的特殊需要，保加利亚还是暂时保留了摄政委员会作为君主制机构，且保留了西美昂二世这个保加利亚末代沙皇。

末代沙皇西美昂二世

而关于1944年九九起义的性质，时至今日仍得不到统一，存在着严重的分歧。保加利亚史学界过去占统治地位的观点认为：这是一场人民革命，绝不是旧军队的"军事政变"。苏联红军无疑在这一进程中起了重大作用，但这是保共领导的武装抵抗运动的结果，是“一个历史性胜利"，奠定了"社会主义革命的基础"。

大多数学者认为：这是一场“人民的武装起义”，是“社会主义革命的开端”。因此，9月9日也被保加利亚人认为是保加利亚国庆日（注：今天保加利亚国庆日是3月3日，纪念保加利亚摆脱奥斯曼统治的日子）。

当然也有少数学者强调九九起义只是"人民民主革命"，还远不是"苏维埃无产阶级专政"。所以20世纪90年代之前，国外史学界（如南斯拉夫）就一直认为九九起义不是真正的“武装起义”或“革命”，而仅仅是一场旧军队的“政变”。

当后来保加利亚从社会主义制度变为资本主义制度后，新时代的学者们对九九起义又提出了截然不同的观点，甚至完全曲解了历史真相。一些历史学家和政治家认为：

今天的保加利亚

“战争结束阶段，王国政府“将一个现存的政权交给了保共”；在保加利亚不存在法西斯主义，因而就不应该有"反法西斯斗争"或"抵抗运动"；这次的所谓“起义”，是在克里姆林宫和季米特洛夫等“共产党领袖”唆使下，人为地发动和进行的"共产党暴乱"，是"外国作用的结果"，"违背人民的意愿"；

接着，苏军"占领了"保加利亚，把"苏维埃制度强加于保加利亚"；9月9日成为"保加利亚历史上最黑暗的一天"，是"专制主义的节日"；如果不是苏联的干预，保加利亚很可能就跟英、美站在一起，成为欧洲的"民主国家"；因为战前的保加利亚政治制度是"民主制度"，所以它是"欧洲文明"国家之一，而国王鲍里斯三世是"欧洲一位最民主和最文明的统治者"，等等。”

毫无疑问这些历史学家和政治家彻底否定了保加利亚人民的抵抗运动、游击队的流血牺牲和苏联红军的作用，但事实上保加利亚人民还是在反法西斯斗争中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作出了自己的贡献。

无论如何，在以九九起义为代表的保加利亚抵抗运动中，保加利亚人民成功摆脱了二战轴心国（主要是纳粹德国）的控制，建立了人民的政权，即便新生保加利亚仍旧要为它在二战中加入轴心国付出代价......

保加利亚九九起义纪念邮票

事实上保加利亚加入纳粹德国也是出于无奈，后期鲍里斯三世选择与希特勒为伍，更多是为了突破一战后巴黎和会的有关条约规定，实现扩大领土和增加人口的夙愿。但随着第三帝国的惨败，保加利亚不得不再次面临割地赔款的民族灾难。

希特勒与鲍里斯

不过也因为保加利亚共产党人所领导人民进行的反法西斯斗争和建立的祖国阵线政府，使得保加利亚在战后保持了从罗马尼亚收回的南多布罗查在内的边界。这在所有参加轴心国的战败国中是唯一的例外！

二战保加利亚领土变化

也就是说保加利亚在二战结束后，非但没有丧失战前的领土，反而还略为增加了一点土地。这背后自然有沙皇鲍里斯三世的先见之明跟保加利亚祖国阵线的功劳。所以保加利亚的九九起义最直接的结果，就是避免保加利亚国家、民族在战后遭受更大的损失！

保加利亚纪念二战胜利的纪念币

至少在对本国、本民族来说，九九起义都起到了它应有的历史作用。从这一点来说，九九起义确乎是保加利亚历史上转折性的大事件。此后保加利亚脱离了法西斯政权时期，正式的进入了保加利亚人民共和国的新时代......

保加利亚纪念二战胜利

那么保加利亚人民共和国又是怎样一回事？二战后的保加利亚还将迎来怎样的发展？实行社会主义制度的保加利亚又将在美苏争霸中扮演何种角色？

欢迎持续关注本系列，敬请期待下期精彩内容！

参考资料：《保加利亚史》、《保加利亚史略》、《欧洲历史大辞典》、《保加利亚人民反法西斯武装斗争文件集1941——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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